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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回 我恨君生早(六)


  仿佛早有准备一般,大黑龙刚破水而出的时候,师父就已变回了他原本的样子,长身玉立,青袍翩翩,令好不容易熟悉了他女装模样的我微微一怔。

  姜宁白却没有这个准备,他傲然地站在我身旁,头上的钗子璀璨生光,婀娜的体态将火红的长裙诠释得明艳非凡,方才受伤病气的样子已好了大半。他用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斜斜地打量着那条大黑龙,就像是这样能把心中不屑传递给对方一样。

  但是大黑龙好像没有注意到他。

  伥弦只沉沉地盯着师父看,冷声道:“这秘境曾经是我的梦境,我为何不能在这里?倒是你螭吻君,应该还在霸下山坐牢才对。”

  这话令我颇感惊奇。看他傲气的模样并不像是在说假话,而修为强大的神君仙尊“一梦成境”的先例也是有的,龙族生而为神,体魄便与寻常那些凡胎得道的仙人有所不同,神魂更比普通神族强大,黑龙说冰青秘境原是他的梦境,本也不足为奇。只是为何这秘境会为西海皇族所控,为何又用于皇妃甄选?

  我同姜宁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此事并不简单”的眼神。

  师父微微一笑:“当年你从天庭偷走‘是非镜’,必然知晓它的用途,得此镜者能辨是非、明真假,我为何出现在这里,你应能猜到几分。”

  “我自然知道‘是非镜’的用途,”伥弦没在口舌上占到便宜,龙颜难免有些不悦,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自从得了‘是非镜’,我的梦境常常能与之结成秘境。这冰青秘境就是其一,不知怎么落到西海那老头的手里,被搞得残破不堪,如今只剩下了这片回忆。其实我早就发现,现下这片秘境是假的,而你们三个却是真的。只是我仍然猜不透——螭吻君,为何你会在这里?”

  面对伥弦的逼问,师父笑意不改,他淡淡将问题挡下,反问道:“伥弦,你该先回答我,既然秘境是假,为何你又能出现在这里?”

  如果这个秘境只是鱼姬回忆的一部分,那伥弦真身的出现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伥弦龙爪用力捏了捏,想来心情不太畅快,他大概不想回答师父的问题,却又很想知道师父的答案。挣扎了一会,他无计可施般答道:“我能现身,只因这个冰青秘境的钥匙是真的。”

  秘境是假,钥匙却是真?

  我蹙了眉头,又猛地舒展开来,我想到了——里阵一切皆虚,只有阵主信物为实,冰青秘境的钥匙就是我们要找的信物!

  至于这个钥匙到底是何物,我觉得极有可能是甄选考核官提到过的“冰青草”。得到冰青草,就可以赢得甄选,离开秘境,要说它就是秘境钥匙,绝对合情合理。

  我刚要将自己的推论用传音告诉师父和姜宁白,就先收到了姜宁白的传音:“你快看那小岛!”

  此时那岛已有些不堪,残壁断石比比皆是,岛上远远有一群人在打斗,仔细看来是以陆止、澄澄为首的十几名水族女子正在围攻清儿姐妹俩。婵儿和清儿皆负了伤,清儿一边持剑支撑,一边还拿一手抱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不知是哪里得来的,对清儿似乎十分重要,它有着黑色椭圆形的外壳,约有一截小臂那么长,她将它紧紧抱在怀里,就连肩膀上血流不止的伤口都无暇顾及。

  姐妹俩且战且退,眼看已背朝大海退到了白色沙滩的边缘地带。两人面前追击者则围成大半个扇形,手中兵器各异,一致对着围堵中心的姐妹二人摆开架势。

  陆止步出来说了几句不知什么话,这种时候大概是在劝降。清儿却抗拒地摇着头,一脚踏进了水里,继而她又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记般缩回到岸上。清儿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美丽的大海,她面色有些发白,不知她刚才脚下到底遭遇了什么,只看到她与婵儿再不肯退后一步,然而两人眼前的包围圈却在慢慢缩小。

  如此情形,姐妹俩分明要糟,我当下便要降下身形去救,手臂却被一人拉住。

  我回过头,看见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那人个子也挺高,身穿黑色缀银丝的长服,精瘦的腰上束了条墨色腰带,头上带着顶金光灿灿的宝冠,冠面上缀着颗莹白色的宝珠,足有我半个拳头大小。那快要将人眼睛亮瞎了的宝冠下面,是一张有些稚气却又有些不羁的少年面孔,眼角眉梢皆微微上挑,满脸“我要怼天怼地”的狂放模样。

  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能一下子出手将我拉住,快得连师父和姜宁白都来不及对他设防。

  “伥弦。”师父冷冷地念了他的名字。

  我先是望向大黑龙原先的位置,那耀武扬威的庞大身躯已然不见,再看向抓着我手臂不放的黑衣少年,他对师父警告般的语气置若罔闻,反而朝我嘲讽般地勾起嘴角:“小丫头,你该不会是要救她们吧?”

  我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把里阵的虚假当做了真实。我看到清儿姐妹俩遇险,顺着小楼中结下的队友之情便要出手相救,可是我却忘了,这一切都是由回忆拼凑出来迷惑人心的东西。就像伥弦说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我们几人是真的。西海城是假的,甄选是假的,皇宫是假的,秘境是假的,就连曾经战斗在一起的队友——也是假的。

  “我……”

  我有些不知所措,明明都是假的,为什么此刻在我心里,竟是有一点点难过?

  “你修为尚浅,虚实难分也是无妨,为师自会护你周全。”师父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手下移时忽地一用力,将伥弦还抓着我手臂不放的手狠狠拍了开去。

  伥弦不悦地收起手,眯了眼睛打量我道:“螭吻君是从哪里捡来这么个徒弟,修为差,资质也很平庸,这般感情用事恐怕将来难成气候。”

  听了他这话,师父伸手将我拉到了另一边,少有地板起面孔,驳道:“收徒之事,不劳伥弦神君费心。”

  伥弦闻言,面上多了一层怒意:“不识好歹!这么个废物徒弟,也值得你当宝贝一般护着?”

  喂,你越说越过分了啊!

  我狠狠瞪了伥弦一眼,心想这话要是被我娘亲爹爹听见,还不打歪你的龙头?

  正这么想着,就见师父已出手如电,扔出一道禁言术。伥弦被它砸个正着,上唇与下唇立刻严丝合缝粘在了一起,无论怎么挣扎也只能从鼻子里发出不满的哼哼。

  “哼哼哼!哼哼哼!”伥弦怒目圆睁,企图用不同声调的“哼”来表达自己丰富的个人意见。无奈,无人能懂,也没人愿听。

  师父不再理会伥弦,带着我和姜宁白缓缓往争斗发生的海滩处靠近。他自然不会带我们去搭救姐妹二人,因为此时的争斗都是回忆中真实发生过的,结局早已定下。不过现在正是事关鱼姬信物的关键时刻,我们总不能一直远远作壁上观吧?

  我用了掩息珠,使我们的下降不为旁人发现,此时姐妹二人已是血战,看着她们苦苦支撑的样子,想起曾经的并肩作战,我感觉恍如隔世。

  突然,清儿被术法击中,直接朝后倒飞出去,她怀里抱着那样顶要紧的东西,落到水里时还紧紧抓着它。

  清儿甫一落水,水中原本自在遨游的小鱼顿时疯了一样向她冲过去,它们争先恐后地张口啃食,鲜血立刻在海水中晕染开来。清儿来不及尖叫,就被那些原本看上去毫无攻击力的小鱼用力拖拽下去,她喝了一大口海水,无奈挣扎着化出了原身。只见一条浑身是伤的大青鱼猛地扎入水中,鱼身为青头为赤,两条长长的金色肉须垂在鱼嘴上方。她不停旋转着在海水中横冲直撞,企图借此把围绕着自己的小鱼们甩开。

  这样一来,清儿原本抱在手里的宝贝一时成了无主之物,漂浮在海面上,一点点朝着海岸边靠了过去。

  师父一眼望去,惊诧道:“那是——”

  姜宁白立即接口:“师父,那可是此次考核要找的冰青草?”

  师父凝重地点了点头。

  婵儿见到妹妹被逼现出原身已然心焦,她不顾一切冲向那飘过来的冰青草,露出的大片后背破绽百出,立时引来陆止等人的群起而攻,就在婵儿将冰青草拥入怀里的同时,亦有咒术和刀剑将她击中。她皱紧了眉头不肯松手,双眼牢牢望向还在海中的妹妹。

  清儿这时已将鱼群甩脱了大半,青色长尾在水面上一摆,借力朝岸边赶了过来。

  紧接着,就见人群中澄澄一个箭步冲上来,不管不顾地握住长剑用力往前一送,蛮横的剑势带着她拼尽全力的术法加持,扎穿了婵儿的身躯,将她钉在被血污染红了的海滩上。

  婵儿立时凝了泪,用尽最后的力气望向妹妹,她眼中浓浓的舍不得看得令人揪心。我想这也许就是鱼姬记忆中,姐姐最后的样子,那份刻骨铭心的“舍不得”,她永远都无法摆脱了。

  鱼尾甩出的巨浪将澄澄冲到一边,清儿化出人身狂奔上岸,一把抱住了被钉在沙滩上的婵儿。

  “姐姐!不要丢下我!”清儿泣不成声,丝毫没有注意到婵儿怀中冰青草的黑色外壳露出了一丝裂缝,莹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姐姐!你应我一声啊!”清儿哭得几乎崩溃,突觉异样低头一看,就见那枚冰青草“咔哒”一声裂成了两半,其中光芒骤然大盛,直冲天际。

  黑夜笼罩的天空被突如其来的强光照亮,整个冰青秘境仿佛终于迎来了光明。一颗圆溜溜的光珠自壳中升起,就像是长夜后姗姗来迟的旭日。光珠在婵儿和清儿的面前停了下来,轻轻撒下一片四色流动的光幕。

  看见这一幕,陆止第一个反应过来。“抢!”随着她一声令下,众人蜂拥而上。只是在刚一靠近光珠的下一瞬,所有人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了出去。澄澄和几个水族姑娘甚至被摔在岸边的礁石上,当即昏死过去。

  看见明抢行不通,陆止同剩下的几人马上朝着清儿跪了下来,见清儿无动于衷,她们又冲到澄澄身旁,气势汹汹地将她刺杀,说是替婵儿报了仇。

  可是在这场闹剧中,又有哪个人不是婵儿死亡的同谋?

  清儿惨然一笑,把自己的香囊给了婵儿,又取下婵儿的香囊,将那颗小小的光珠装进去,挂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完成了这一连串的动作,“香囊”和“冰青草”的合二为一,似乎是在宣布真正的里阵信物已然出现!

  拔掉长剑,血液流出。清儿使劲抿住嘴唇,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姐姐,我不会哭的。”清儿才刚说完,又忍不住落了泪,“姐姐,你再同我说说话,好不好?”

  没有人能回答她,沙滩上一片沉默。

  婵儿的面孔没有了生机,眼睛微微睁着,却失了焦。在她的世界里,一切已经戛然而止。

  清儿把婵儿温柔地抱了起来,带着她走向那片四色光幕。

  “别让她带走‘是非镜’的果实!”

  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伥弦的声音,不知他是自己解了禁制,还是师父的禁言术时间到了。

  眼见伥弦俯冲下来要抢,师父突然将青色符文集结成网,朝着伥弦的方向飞掠而上。

  “秦吻,快!”师父丢下这句话,已然与伥弦斗在了一起。

  姜宁白立时反应过来,带着我飞速下降。

  我这才从婵儿死去的悲痛中清醒过来,眼看着清儿就要踏进光幕,手中幻出藤蔓下意识地朝着她的腰间甩了过去。

  天空中,师父拖住了伥弦的脚步,然而他们动静委实太大,惹得陆止等人在绝望中不由自主地抬起头,茫然不知天上发生了何事。

  清儿也注意到那一青一黑两道残影在空中交织争斗,她抬起满是泪痕的面孔愣愣地看了一眼,犹豫了一瞬后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她似乎对我甩出的藤蔓有所察觉,猛地朝旁一让。既然我已经出手,掩息珠自然已经没用,清儿仰起头看向我和姜宁白,满脸的错愕渐渐化为冷意。

  “你们还是来了。”她抱着姐姐的尸体站在光幕前,背挺得笔直,此时的她已孑然一人,不再是醉仙楼里仰仗姐姐照顾的小姑娘,也不同于我在碧玉鎏金簪的回忆中见到的那般娇媚老辣,她还沉浸在失去姐姐的痛苦中,却又不得不咬牙坚持下去。不再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和皇妃尊容,而是为了姐姐的牺牲不被白费。

  可是纵使前路光明,又如何?她的背后,已经没有那个永远支撑她前行的姐姐了。

  “可是你们来晚了。”清儿对我露出阴冷的笑容,举步踏入了光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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