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王家兄弟

　　却说王家就在柳树湾朱家老院子的隔壁。王世涛膝下两儿三女，大的、三的是女儿，二的、四的是儿子。大儿子叫王光耀，二儿子叫王光华。王家的买卖主要是父亲带着大女儿、大儿子和二女儿在做。王光华从父亲这里拿了钱，本来是要去厂里入股的，可是见股份大部分已经被别人认购了，就改变了原先入股的主意，但并没有把钱交回父亲。一天两天不要紧，可几天下来都不见拿回入股证，王家父亲就有些着急了。

　　这天，王光华刚进家门，他父亲就问道：“那股还入了？”“啊，这两天厂子里忙，还没顾上弄这事哩。”“那钱呢？”“还在我这儿。”“那你到底是入还是不入，不入就把钱交回来。”“这钱肯定是办实业用的。”“什么？”“啊，就是入股。”“你可不要给我瞎来。”“没有，怎么会呢。”“那就好。”“嘿嘿。”这里正说着，院门响了两声，大儿子王光耀进院了，王家父亲就没有再继续说这个事。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王光华就回到房间对媳妇李氏说：“哎，我不准备入厂里的股了。”“为什么？”“迟了两天，大部分股都让人家认购了，占不了大股，我就不入。”“那钱可交回家里？”“我才不呢。”“那爸爸会同意吗？”“这不是和你商量办法哩嘛。”“我能有什么办法？”“两个人商量，总比一个人想好吧。”“那倒是。哎，你到底打算做啥？”“怎么？有什么好主意？”“不是，你总得让我晓得吧。”“嘿嘿，我还没想好呢。”“哦。”

　　王光华点了一支烟说：“现在关键是怎么把老头子应付过去。”“哎，你怎么在房间抽烟呢？”“这不是想事情嘛，窗户开开就行了。”“这么一大笔钱，怎么应付呀？”“傻样，总能想出好办法。赶紧想吧。”“老头不给嘛嫌不给，给了嘛这又不能那个，真是的。”“哎呀，说这些不相干的干啥，赶紧想办法。”

　　“那，那放出去吧？利息高。”“那不行，弄不好，连本钱都收不回来，必须是咱能控制的了。”“那最保险的就是存银行？”“那有什么用，单子还不得给了老头子呀。”“你不给就是了。”“说得好听的。钱拿走了，要给老头单据呢。”“哦。”“不然的话，让你爸出个字据，就算借的。”“那不得付利息呀，这么多钱。再说了，什么理由借钱呢？我娘家又不办什么大事。”“算了算了，不想了，到时候再说。”就这样，两人并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便休息了。王光华可不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这一夜睡得很好。

　　翌日，无事。第三天，王家老大也就是王光耀半后晌就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爸，是不是，是不是你们都瞒着我呀，爸。”“你说啥？”“嘿嘿，光华入股的事。”光耀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那天不是和你说过嘛，你忘了？就是那天咱们三个在这儿说过的。”“对，是在这儿说过，可，可拿钱怎么没告诉我呢。”“哦，这个……”

　　这时，光华也回来了，而且也听见了光耀的话，便插话说：“哥，你这话就过分了吧，是爸爸在当家，而不是你。”“对，是爸当家，但……”“但什么呀但，钱是入股的，也和你说过这事，决定应该是爸爸决定，不是你。”

　　“哎呀，我一直跟爸打点生意，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你这是要知道吗？你这是在质问老头子，你太过分了吧，还当大哥呢。”“当大哥怎么啦，我起早贪黑为家里做得少了？”“哎呀，你们两个甭吵了，看人家笑话嘛。”王家母亲过了劝阻道。“哎呀，你甭管了，让他俩今天放放开，把心里的话都抖出来，我看能怎么样。”王家父亲劝了老伴儿一句，继续呼噜呼噜抽他水烟。“妈，甭管，让他说，一天到晚摆他的功劳，大姐和二姐也没有像他这样，他就不得了。”老二继续道。

　　“光华，你说这种话，还有良心？你从小到大给家里做啥啦？”“人各有志，你从商，我从工，怎么？不行啊？真是的。”“再说了，这关你啥事？你管得着吗？”“我说过这话？你这不是抬杠吗？”“你就是这意思。怎么？我跟爸爸拿钱是办正事哩，又不是糟蹋了。看你那个样子。”

　　“办正事？那，那入股的证呢？”“我还没入呢，还得考虑考虑。”“鬼话。不入股，就把钱交回来。”“凭什么？你是儿子，我就不是儿子？”“爸，你看，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什么？你还没入股？”王家父亲问道。“没有，就是你们磨磨唧唧给耽误了，大部分股份都给人家拿走了，不占大股，我得重新考虑。”“那，那你先把钱交回来。”王家父亲说。“我还有别的打算呢。”光华说。“不行，不入股就交回来。”老大又大声说。

　　“我还要办大事呢。”“你能办什么大事？不要瞎搞。”“我什么时候瞎搞过啦？再说了，这家里我也有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什么意思？要和我分家？”“我可没这么说。”“你就是这个意思。”“我又不是小孩，做主办一点正事都不行？凭什么？”“甭狡辩。”

　　“嘿嘿，看你那点度量。你要这样认为，我也没法。”“明明就是早有预谋。”“胡说八道。”“我一点都不胡说。”“那干脆这么办。你看，这钱呢我是一定要办实业的，不管是入股还是别的。你要不放心的话，我立个字据，以后分家的时候，从我那一份里面扣，这下总可以了吧。”“你……”

　　“哎呀，行了。没出息的东西。你们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王家父亲冷眼看了半天这兄弟俩交锋，甩出这么一句，挥手带老伴走了。这兄弟俩就这样不欢而散。只是老大回房间后，老婆一脸不高兴，一夜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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