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１６ 压力
刚加入青城的排球部，及川和岩泉就被选为队伍的主力了。
他们和前辈们所在的青城一路打进宫城县内的四强，却迟迟没能进军全国，原因在于前方还有一个白鸟泽，怪童牛岛就在那。
春高的预选赛，青城击败了县内最强铁壁伊达工业，还击败了其他支强劲的队伍，在总决赛对上有牛岛在的白鸟泽。
及川往前一跑，跃起，和岩泉还有另外一名队员组织起三人拦网，准备拦下牛岛的扣球。
牛岛眼神凛冽地挥下左臂，他那个宛如火箭炮一样的扣球强硬地打穿面前的三人拦网，打在了青城的场地。
及川被这扣球带来的强劲力道一个重心没稳好，往后跌坐在地板上，他紧咬着牙，不甘心地瞪着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牛岛。
青城以零比二的结果惨败给白鸟泽。
「及川，你的手没事吧？」在下场后，前辈突然朝及川这麽说一句，他才发现自己的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中间有拉扯到，血正从上头慢慢流下。
在愤怒过后，那个痛觉才渐渐从手上传来。
「还是快点去保健室吧，虽然比赛输了，但是先把伤口处理好比较重要，万一造成运动伤害就不好了。」
表情阴沉的及川点了点首，然后就跟前辈一起往保健室的方向出去，岩泉只是站在其他前辈旁边哭泣着，被前辈给用力地拍上肩膀。
「没事，阿一，下次再赢回来就好。」
「可恶，还是没能拦下那一球啊。」岩泉拼命用手臂抹去从眼眶裡疯狂泛出来的泪水，青城这裡的气氛因为输了比赛而陷入一片惨澹中。
在同时，及川也坐在保健室裡让医护人员处理着他的伤势，但是满脑子都是想着牛岛刚才的那个眼神。
一把无名火从心头燃起。
前辈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表情越发阴沉的及川，还有从头到尾都只有垂首安静地在处理伤势的医护人员。
处理完伤势后，及川又跟着前辈回去了队伍那裡，一行人在那收拾着东西，没有任何一个人还想继续留在那个充满运动喷雾味道的大空间裡太久。
所有人都收拾完之后，接下来就是把自己的行囊那些的全部拿到车上，及川也在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就去外头閒晃放空一下。
在走到途中，正好遇上了牛岛。
「啊？」及川停下脚步，澹漠地看了牛岛一眼，然后又继续往前走。
「劝你不要往错误的道路继续前进，及川。」牛岛朝他的背影说道，「比起青城，来白鸟泽这对你来说才是正确的选择，以你的实力，可以把队伍的发挥水平全部提升到１２０％以上，对白鸟泽来说你会是个优秀的战力。」
及川再次停下脚步，回过首看牛岛。
「你不要嚣张太久，下一场比赛我会扳回一城给你看。」及川说完，又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下一场比赛，春高预选决定赛以前，及川的伤也在一个月之内就癒合得差不多了，为了赶上前辈们的进度，他逼自己的练习时间要比一般队员多上一倍。
「及川，你去场下，然后宫原你上来补一下及川的位置。」
在打练习赛时，队长突然说了那麽一句，还站在网子旁边举球给队员的及川只是顿住了，其他队员也露出惊讶的眼神看向队长。
「你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就下场去休息吧。」
及川随即点头，表情并不是很服气。
队伍裡的另外一位举球员跟他交换上场，那位举球员是他的前辈，儘管实力没有及川那样出色，但是精神上和攻击力都算是安定。
坐在板凳区那裏的及川头上正盖着毛巾，在那垂着首，连看都不看一眼球场上的练习赛。
社团练习时间结束，体育馆的门关上了，过没多久，体育馆裡的灯再次亮起，正准备回家的队长看到后，感到不解，又不放心地回到第三体育馆去看。
及川正在裡头练着发球。
「你小子啊……」队长叹气着，看着及川发球，但是那球只发到一半就被网子阻挡，落在了己方的场地上。
球篮裡的球已经发完了，及川走去一一捡起它们，然后发现了从刚才就在一旁一直看着他的队长，表情开始不知所措着。
「你这个后辈当得倒比队长的还大。」队长走过来帮忙及川一起捡球。「回去吧，再练习下去就太过了。」
「队长你可以先回去，再让我留下来练习一会。」
「看来要让你的好朋友阿一来替我一起收拾你了。」队长笑嘻嘻地比向体育馆门口，岩泉就站在那裡，表情正凶狠地盯着及川。
及川打了个冷颤，随即马上帮忙收拾，花没多久时间终于收拾完毕场地。
「肚子饿坏了吧？我带你们去珍道中，要好好吃饭和休息才能有足够的体力应付十月的比赛。」他们爽朗又温柔强大的队长这麽快乐地说着。
「到时候再赢回来就好。」
宫城预选决定赛，青城再次在总决赛中落败。
那个总是会带着笑容鼓励大家的队长，始终没有把脸上的笑容卸下，倒是队长的同级生们都开始哭了出来。
又输了。
明明上次还冲着牛岛一句「下一场比赛我会扳回一城给你看」，结果在白鸟泽那连一局都没拿下就输了。
跟上次同样的收场，所有人在比赛完后开了会议，队长在会议裡指名把下一任的队长位置交让给二年级的藤堂，藤堂没有推却，马上就点头了。
开完会议后，那个总是会在大家面前笑着的队长，还陪大家打最后一次的排球，打完排球后，就强硬地赶所有人回去，说要留下来自己收拾场地。
忘记拿走自己物品的及川折返回来体育馆，目睹了那个总是在鼓励大家的队长，在体育馆内独自抱着排球大哭的背影。
在交接队长之际后，三年级生去准备升大学的考试，一、二年级生则是继续忙着排球部的事情，正在经历三年级前辈引退后的短暂阵痛期。
背负着前辈们的期待和託付继续战斗。
☆
「最近的排球部真的很辛苦啊，对了，今天我的便当有准备肉哦，是为阿一留的。」绑着侧包包头的女孩子拿着便当走过来岩泉旁边的位置坐下。
她是及川和岩泉还在就读北川第一时就认识的女孩，叫做长濑森。
岩泉点头。
长濑又问了一句，「阿彻怎麽没有过来一起？」
「去处理女朋友的事情。」岩泉语重心长地带过，也不愿意多提起，长濑心知肚明，也没有多讲。
「那还真是辛苦他啊。」长濑打开饭盒，很自然地把裏头的肉夹到岩泉的饭盒裡。
在六月的比赛前夕，及川和女友因为时间分配的事情大吵过不少次架。
及川想着的是社团和担负前辈的期望前进全国；而女友想的是两个人腻在一起的时间。
女友的名字叫做荻原优，是及川在一年级时被分到的同桌，成绩优秀，性格挺随和好相处，长得美，是男孩们见了都会忍不住想再看她一眼的类型。
荻原不经意地朝隔壁桌看去，刚好和他对上眼，他露出了浅笑，那是对每个女孩子都会有的笑容，温柔中又带着距离感。
荻原却坠入了及川的那个笑容裡，宛如飞蛾扑火，她开始想去迫切地了解及川这个人的所有。
她是主动的那方，殷切地想靠近他，在深夜裡也主动传讯息关切着及川，及川对她的关心和殷勤也没表现出排斥。
她也知道，及川在之前有过几任女友，但是恋爱寿命都很短，不是不到半年，就是不到三个月或一个月，如此短暂。
到一个时间点，荻原对及川说了喜欢，及川花了点时间还有调整自己的心态，才去回应她的心意，两个人就这麽变成情侣。
荻原跟着他已经有半年，一开始她支持及川，后来因为及川陪伴她的时间很少，她从一开始的支持，变成了一连串的埋怨和不满。
总是埋怨着及川，很少把时间分配在陪伴她身上，对及川也不像最初的那样温柔了。
在某次，荻原只是漫不经心地抱怨了句，「你总是喜欢排球，胜过于我。」
及川不语，两人之间有一道微小的裂痕产生了，那道裂痕没有随着时间併合，而是随着时间逐渐拉大变深。
「小荻原，妳为什麽会喜欢上我？妳喜欢我的哪一点？」这次，换及川问了荻原，荻原沉默了。
她为什麽会喜欢上及川？为什麽？
眼前跟她说着话的及川，看起来变得好遥远，她永远不明白他的心裡还有没有她的存在，也不明白他的心在想什麽。
即使传了超过上百封的讯息，两人的距离还是没有缩短一分。
在大赛前夕，荻原和及川主动提分手，在提分手不久前，她与橄榄球部的人有暧昧，可她真的只是不甘寂寞了。
她只是想让及川多在意她一点，让及川感到有危机意识。
☆
高中宫城县预选赛，青城又再次地在白鸟泽面前败下阵，以藤堂数过去的一排队员，全部人朝观众席鞠躬大声地道谢着。
道谢完之后，藤堂哭了，同级生也跟着他哭了，及川和岩泉也在哭，一年级的那些后辈哭到连肩膀都在颤抖着，所有人都在哭。
「明明已经六个人了，可恶。」明明心中有更多的不满和怨恨，及川最终还是只能哽咽吐出这一句话。
「溷蛋……」岩泉握紧拳头，这次再也没有那些温柔的三年级前辈会拍上他肩膀鼓励他，他们已经毕业了，可是他却没能达到那些前辈给他们这些后辈的期望。
所有队员们都在掉着眼泪收拾好东西，也听完教练对他们说的话，及川边收拾着东西，心裡悲愤地想着：为什麽六个人还是打不赢？
明明都在场上所有人都发挥到１００％以上的实力了，可为什麽总是打不赢白鸟泽？
一路上，他跟在藤堂后面，胸口很沉，沉到像是有无数块的大石压在那，很沉，沉到快要喘不过气。
他不想再去看体育馆内，只好把目光别向一旁，然后，就看到那个人站在离自己的不远处。
她正好也在望着及川，及川因为她的出现而微微惊讶着。
她穿着家居服，一直绑着马尾的头髮是放下来的，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人群来来回回从那女孩身旁经过。
及川与她隔着流动的人群，对上了视线。
自己这麽脆弱的那一面被看到了，被她全部目睹了。
他黯然移开了视线，继续垂着首跟在队长身后走着，直到完全离开她的视线内。
他感到茫然和慌乱，手在发冷着，输了比赛后的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用露出脆弱不堪的样子去面对突然出现的她。
☆
浑身大汗坐在球场外的角落休息着的及川，头上盖着毛巾，手中还握着水壶，那个写满队友们温暖话语的水壶。
跟乌野比完赛后，他的状态又突然下降，今天的练习都在频频失误，完全不在状态上。
就在之前，他才比着后辈的脸爽快地下了一句豪言：「我要打倒我这个不可爱又不讨人喜欢的后辈。」
就连手也变得冰冷，血液彷彿都不在那裏流动着。
是因为害怕被追赶过去？
另一双手就这麽覆上了及川那双正握着水壶的双手，比他的手小上不少。
及川抬起眸，看到丰崎就在他面前，她是蹲下身的，正将她的掌心包覆在他的双手上。
垂下首的她，正慢慢抬起首对上了及川的眸，她的眸澄澈又安静，彷彿要把及川眼底的所有情绪全部都收进她眼中。
及川不语地望着她，丰崎也是，两个人就这麽安静地待着，待在了只有他们的第三体育馆内，与架好的网子和散落一地的排球为伍着。
时光彷彿在这时静止。
ＴＢ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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