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养肥待宰？（重写版）
男人浑厚的声音十分清晰地在杜采薇脑海中回响——
“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 叫林熹。”
杜采薇只一瞬间的失色，便又收拾好了情绪, 笑了笑说：“抱歉，我实在太惊讶了。你知道的, 毕竟她才十九岁。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手机那边的声音就笑了：“这姑娘的样貌, 实在是一顶一的好。说试镜不让化妆，就真素颜来了, 关键是, 素颜并不影响她上镜。”
杜采薇十分不解：“你不是没在现场吗？怎么会知道……”
手机那边：“我是没在，但是后面几个试镜官一直在谈论她，我看过试镜视频。如果可以，我真想让你也看一下，这妹子, 简直是个奇才！讲真, 你输在她手里不冤。”
杜采薇的笑容有几分维系不住了：“那她怎么哭着从试镜室出来？老实说, 是不是张哥李哥他们故意为难人小姑娘了？”
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江临介绍过来的人，谁敢十分为难她啊。还是韦导, 特意挑了段最难的表演给她，结果人只看一遍台词, 就能直接演。这就算了, 这妹子身上有星味儿, 你别想歪了哈, 就是看得出, 天生是做明星的料。有这样的容貌, 又有这样的演技，她一出现在镜头里，几乎没人肯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太吸睛了！关键是，还有个江临愿意给她介绍资源捧着她……我只能说我很看好她的发展。”
“那她怎么哭着出来……”
“哦，我听说过，好像是说她太入戏了，就一段台词，演的是真好。眼泪说来就来。”
杜采薇想起昨天林熹那句不太好意思的“太入戏了”，想起自己还以为她只是事后挽尊，不由得脸上火辣辣的。
这脸打得，很疼。
杜采薇又勉强和对方聊了两句，对方又劝她说：“电影也不是这两年就能起来的，现在的电影也没什么新意，你倒不如再拍两年电视剧圈钱。否则，过两年国家在限薪令的前提下，再严查大小合同，可就真没得捞了。”
杜采薇蹙眉：“形势有这么严峻？”
“盛极必衰，居安思危啊。现在大家都盯着演员的片酬，都眼红着呢，谁知道哪天风向就变了呢？”
杜采薇心下不以为然，口里却道着谢。又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对方几句，最后说：“下次有空我请你吃饭。”
从杜采薇惊呼出声开始，已经买好早餐过来的安安，就听了杜采薇开了免提的通话的全程。
等挂断电话，安安不由咋舌：“这人别是个缺心眼儿吧？”什么情商啊，在杜采薇与角色失之交臂的时候，居然和她通话时夸赞她的竞争对手？
杜采薇摇了摇头，一边打开早餐的包装，一边耸肩道：“算了，这个圈子本来素质低的人就多。再事事计较，得把人气死，能达到目的就完了。要不行，再找门路呗。我合约要到期了，不续约公司不给资源，李姐也不一定跟我们走，现在，只能先等等林熹那边的消息了。”
**
林熹醒来时，天色刚刚明亮起来。而她的手机上，却仍然显示在通话中。即使已经睡着，他们都没挂电话。
林熹拿起手机，就听到那边一阵兵荒马乱。
“不是这个，是2号色！”
“高光粉呢？”
“眉粉，眉粉！要黑色的！”
“不要这个耳钉，换一个！”
“走路能不能看着点儿？”
“不是3号西装，可长点儿心吧！”
……
然后，林熹就听到了江临的声音：“不要急，慢慢来。就几个通告而已，我不摆pose拍照不发微博不发通稿。”
造型师的声音：“不不，你不拍，那记者也要拍啊。你是我们的招牌，只要是在我们工作室的做的造型，必须比素颜好看，至少在镁光灯下硬照不出差错。否则，明星素颜就好了，我们上哪儿吃饭去？”
……
那边的声音又乱了一阵，突然就安静。林熹只能听到隐约的杂音，清晰的，唯有江临的声音。
他似乎心情很好，和她讲话时声音都带着笑：“宝贝儿，你醒了？”
林熹差点把刚喝进嘴的温开水喷了出去：“二哥，你别是喝了假酒吧？”
江临扬唇：“你不是自封为宝宝吗？我认为，女朋友想要这样特殊的定位，作为一个完美男友，应该要满足她。”
林熹：“……”这个梗还能不能完了？
“你不是说这会让你有障碍吗？”
江临继续逗她：“为了你，我可以克服一下。”
林熹很真诚地说：“不用勉强，真的。”
江临的笑声轻轻地，听得林熹面红耳热：“看来，你是真的很怕我有障碍了。不要慌，等我回去，会努力证明我克服得很好。”
林熹咬了咬下唇，恼羞成怒：“喂！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二哥！我不和说了，晨跑去了。”
江临点头，声音却温柔中不失强势：“不许挂，再和我说会儿话。嗯？”
他的尾音上挑，却又那样温柔小意，挑得林熹的心口都是麻酥酥的。她轻哼了一声，声音也那样轻：“我不。”
然而手却很诚实，一直舍不得挂断电话。忽听得手机那边，那个极好听的声音突然叹息了一声。
“唉……”
“嗯？”
江临忍笑，故作惆怅道：“以前有人说，人总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我还觉得这句话以偏概全，没想到你也是这样。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紧张得浑身发抖，拉着我就说我是你偶像。”
林熹脸上作烧：“……那我也没说错啊。”
江临继续：“没想到，这才交往多久，还不到三个月，连话都不想和我讲了。”
他的声音那样低落，低落得林熹整颗心都是软的：“哪里有！”
江临依然惆怅：“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是得到了就把我看成糟糠了。”
林熹握紧手机：“我真没有。”
造型师则看见，他一个不注意，江临就躲去了清静的地方讲电话，肩膀还一耸一耸的，脸上憋笑憋得通红，只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而林熹则听到他质疑的声音：“那你怎么都不说你爱我了？”
林熹被哄得心神意迷：“我爱你。”
刚说完，就听到了江临的笑声：“好的，我知道了。”
“！！！”
林熹反应过来，“啪”地一声挂断电话，自言自语：“呸呸呸！！！我就没说过！什么叫现在不说。”
江临刚结束和林熹的通话，就被造型师捉回去继续做头发以及化妆。
到上午十点多时，他正在接受港城媒体的采访，就已经有人打他的电话。他没接，一直到采访结束，记者准备开始拍照片，他才看来电显示。
给江临打电话的是韦明昌。本来这活儿大部分时间是制片人干的，但韦明昌的电影，他不仅自己担任导演，也挂名制片人，还和江临是朋友，所以打电话来的就是他了。
江临正准备回时，韦明昌掐好时间又打了过来。双方互相寒暄问候了几句，江临这才听韦明昌说：“你和老顾推荐的这姑娘，确实不错。我看你现在也是把人当亲妹子一样捧，她的合同，你得闲了，就让人带她过来签了吧。”
“好。你们那边方便的话，我上午就让人带她过去，估计十一点多能到。”从挂断林熹的电话开始，江临又变得优雅得体、老成持重了，他微笑道，“我就说她不错的，用她你肯定不会后悔。”
韦明昌笑言：“行行行，你眼光好行了吧。十一点可以，我来安排。我们这边预计五月下旬开始拍摄，八月初杀青。你看看什么时候得空，来客串两天？估计小姑娘一个人来剧组你也不放心，总要过来看看。她在a组拍摄，也给你安排a组的角色。”
江临思索片刻，又叫了助理问过行程安排，才说：“我这边档期挺紧的，这样吧，我看看能不能排开时间，尽量过去。实在排不开我也尽早告诉你。”
“成。那就等你的消息了。”
**
林熹晨跑结束，刚做了一小时瑜伽，江临的电话又响起。
她本意是不想接的，挣扎了片刻，结果铃声没响多久，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接了。“说吧，你又想骗我说什么？”
却听到他清雅的嗓音十分宠溺地说：“好了，乖。都是二哥不好，不要生气。你的角色定了，待会儿谭飞会来载你去和覃律师会和，如果覃律师说可以签，你就直接签。要是有什么问题，别脑门子一热将就签了，等我来处理。”
他讲正经事时，林熹便也正经起来：“好。”
**
签合同的过程也很简单。
她和江临的私人律师到场后，对方给出合同，律师简单地浏览了一遍，确认没有陷阱条款，便示意她可以签。
一式两份，片方留存一份，她保留一份。
一直到从影视公司出来和覃律师分别，并坐上谭飞开的车，林熹这才有时间看具体的合同。
最近，网络上一直流传着一份演员片酬表。
在表格上，像江临这样的巨星一共就三个，商业片电影片酬在八千万左右，文艺片至少也要千万起价。
而超一线电影明星仅有八个，片酬在三千万以上。一线影星也只有□□个，片酬两千万以上，准一线比较多，十多号人，片酬一千五百万左右。像二线孙依、苏星宇这样的二线影星，一部电影片酬八百万朝上。
陆曼婷和刘佳馨这样的，如果是名导电影倒贴都想拍，如果是一般导演的电影，价格也在五十万——两百万的区间浮动。
电视剧片酬比电影片酬还要翻倍。当然，像江临这样的巨星，都是不接电视剧和综艺的，连客串都只去电影。
片酬并不代表演技，还代表演员身后的流量、演员自身的商业价值。所以，很多片酬高的演员辣眼睛的演技，也常常被现在的圈内人、圈外人乃至于理智的观众所诟病。
林熹的合同就是很简单的新人合同，但比新人合同条约更宽松一些。除了基本的保密条款外，还规定了双方的职责和义务、演出酬劳。上面有一条让林熹感到欣慰的是——如果缺少群演或者需要林熹再出演其他角色，剧组会另付追加薪酬。
作为一个成年后还没有作品面世的新人，林熹的片酬并不高。为期八十天的拍摄时间，仅有十万块。
如果没有江临，林熹的片酬可能会更低。由此可见，目前为止，尽管很多人都看好她，但她依然是圈内一个默默无名的小人物。
当江临已经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时候，她还是塔底下的蜉蝣。
而照目前的物价，假设林熹不是住在江临这里，而是自己租房、自己安排衣食住行，她的收入并不足以cover她的支出。
她是没有积蓄的。之前的片酬，虽然在剧组时没地儿花，但已悉数付给刘佳馨作为房租。在离开刘佳馨的公寓后，刘佳馨曾在微信上退还给她，她没收。
是以，她的账户上目前仅有寒酸的小几千块。而江临作为男票给她的卡，因为她坚持双方财务独立，一直没动过。
林熹对着合约看了好几分钟，又看了看自己卡上的余额，忍不住给江临发微信。
【二丫：二哥，能遇到你真是幸运
二哥：？
二丫：要不是你收留我，估计我早就喝西北风了。】
江临忙里偷闲看了看手机，笑着打字：傻。
林熹：“……”
她摁了六个点。
【二丫：……
二哥：我并没有收留你
二丫：！！！你该不会要收我房租伙食费什么的吧？】
江临轻咳两声，抬手遮住嘴直笑。这时候，正好后台的工作人员叫他，他应了声，一边走过去对台词，一边打字。
【二哥：这当然不会，毕竟我只是在单方面养肥你，等合适的时间再宰
二丫：养肥待宰？你把我当圈里的吗！你回来，我保证我打死你
二哥：好了好了，知道你想我，过几天我就抽空回去，乖
二丫：……】
林熹和江临互相甩了几个表情包，最后斗图以她失败告终。
随后，她想起答应杜采薇的事还没给回复，于是给杜采薇打电话告诉她自己也无能为力。
当然，这很虚伪，但林熹想到杜采薇曾试图算计自己，很是心安理得，并婉拒了杜采薇要她牵线直接瞒着江临、让其假装偶遇见江临一面的请求。
接下来的日子，林熹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角色。准备角色之余，她还要看有江临出场的颁奖典礼的直播，看他幽默诙谐又不失风度地调侃得奖嘉宾。
然后，看到嘉宾结果奖杯和江临拥抱、并亲吻他的面颊时，林熹尽管知道这是圈内常态不足为奇，还是酸得冒泡。
于是，在颁奖典礼结束后，她和江临通话时的第一句话就是：“她居然抱你，还亲你！”
惹得江临直笑，还要哄她：“是的，真是太过分了！你男朋友一点都不好，你要不要考虑甩了他，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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