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孔最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不过四五岁的小男娃,男娃也瞪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盯着她,各自打量,气势上不甘示弱。
孔最终于沉不住气,嘴一瘪:“你是哪家的娃子?”
“你”,小男娃伸出小手指着孔最,嘴巴像向右边努了努,“隔壁的”。
男娃歪了歪小脑袋,狐疑地瞧着她:“胖子,你磕坏脑袋了吗?”
孔最眼角突突地跳了几下,顿了顿,眼又是一瞪:“隔壁家的怎的跑我这里来了?”
男娃眼巴巴地瞅着她,眸子亮亮地,突然,他垮下脸,闷声道:“我娘亲前几日得了风寒,已经两日未吃上饭了,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求你的,你家有钱”。
“只要你能救救我娘,我甘愿给你当牛做马”。男娃颤着小腿,抿着小嘴瞅了她一眼,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快带我去瞧瞧”,孔最眉头一蹙,揭开被子就要下床。
男娃一直低垂着的头猛地抬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似是不敢相信那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
同时,孔最也不可置信地看着被子下的自己,虽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那也掩饰不了肥颠颠的肚子和一双因为肥胖而显得短短的腿。
想着人命关天,她来不及显出多余的震惊情绪,肥嘟嘟的手直接拉上男娃的小手,就要往门外走,每走一步,她身上的肉都要颠几下。
临到大门门槛时,孔最停住了脚步,男娃见状心里咯噔一跳,害怕地抬起头望着她。
她抿了抿唇,有些费力地蹲下身来,拉着男娃的两只手,一本正经地问:“娃子,你可知道我家的粮食在哪儿吗?”
“我有名字,我叫小十三”。
小十三嘴角似是抽慉了一下,狐疑地盯着她,又有些怯懦道:“那啥,在你家东边的厨房有”。
他不知道她是真的傻了,还是在试探他,毕竟他对她家的厨房不是一般的熟。
孔最的眼睛亮了亮,脸上是遏制不住的欣喜:“你知道?那就快带我去”。
小十三瞪着眼睛瞅着她,像看一个怪物一样,最后,他被她一脸肥肉中的闪亮眼睛所惑,没几两肉的小手牵上她肥嘟嘟的手,糯糯道:“那跟我走吧”。
厨房的蒸锅里有两个窝头和三个白面馒头,看样子,像是只隔了一两夜的,还有旁边叠着的三个盘子,最上面的那个里面有点剩菜,大多是汤水。
小十三在比他还高的炉灶前狠狠地咽了咽口水,两只小手有些颤,右手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伸出去,又不断地收回来。
孔最找了个挎篮,铺上一层白布,将蒸屉里的窝窝头和馒头都放在了篮子里,然后用白布掩上。
“走吧,去你家。”
带着孔最出了门,小十三站在门外瞪圆了眼睛瞧着在前面挎着篮子虎虎生风的女人,愣愣地喊住了她:“胖子,出去你都不会锁门的吗?”
孔最挑了挑眉:“不是说你家在隔壁吗,就一会儿的功夫”。
看着小十三撅着个嘴一脸黑线的样子,她不得不向门那边努了努嘴:“那你帮我把门虚关上,这样好了吧”。
两人加快了速度,也是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到了小十三口中的“她的隔壁”,孔最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古代的所谓的“她的隔壁”有点远吧。
眼前的房子在孔最看来都称不上房子了,茅草盖起来的房子,还多处破烂,就这么小的茅草屋,里面还显得空旷旷的,只有中间的一张桌子,连个椅子都没有,再就是由一块薄薄的半截糙布挡着的里屋。
里屋就一个炕,也没有炉子连着,这到了冬天可只有捱着的份儿了,是死是活全看自己能不能扛过去。
陈氏躺在炕上,干瘦瘦的,嘴唇煞白,像个活死人。
小十三一下就扑到了炕上,只是没敢去碰他娘,她现在很脆弱,生怕触碰会让她不舒服。
从外边打了点水,孔最让小十三先喝下一些,然后递给他一个白面馒头:“你先吃这个馒头,不会噎得厉害”。
小十三捏着馒头,看了看床上的陈氏,又看了看孔最,轻声道:“能先给我娘吃吗?”
“我来喂你娘,你到旁边好好吃你的”。
孔最喊叫了几声陈氏,陈氏微微睁开眼,有气无力地,甚至侧个头都侧不了,给陈氏喂了几口水,她将馒头撕成几些块,浸了一下水才给陈氏喂进去。
陈氏重重地呼吸着,像在贪婪地呼吸着生存的气息。
没有让陈氏和小十三吃很多,毕竟他们饿了很久,一下吃太多不好。
吃完后,陈氏似是才有了些力气去睁开眼睛。
她幽幽地看着孔最,眼神复杂,刚刚润了水的唇微启,气若游丝:“谢谢”。
孔最笑了笑,稍稍做个表情,脸上的肉就挤在了一块。
“您好好休息,小十三还需要您养足了气力来照顾。”
陈氏又睡了后,孔最将小十三拉到了门外:“你爹爹呢?”
小十三脸上一下没了笑意,微微垂着头,绞着手指。
“我爹早就没了……”
小十三复又缓缓地抬起头,一本正经地瞅着孔最的脸:“胖子,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孔最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十三随时随刻都能瞧出她和以前的不同,看来是个了解原身的。
斟酌了一下,孔最才小声说道:“这些先别管,你娘的性命最重要,明天我再给你些粮食,你看看能否用粮食去换郎中来给你娘看病”。
“嗯”。小十三弯着唇,憨萌萌地点了点头。
——
孔最沿着来时的路慢腾腾地走了回去,才走了一小会就很累,这时她才有功夫好好打量这条路和路上的人家。
这是真的古代,不过,这应该是个小村子,家户之间有些隔得近,有些隔得远一些,有好些的土坯房,也有很多茅草房。
小道坑洼,应该是好些天没有下雨了,走几步都会带起地面的尘土。
她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时辰,天有些暗蒙蒙的,现在没有太阳,不知是还未日出还是已经日落,也可能是阴天。
远处一户人家门前的田地里有个汉子抄着一把铁锨弯着腰锄着地。
小十三还不打紧,她怕一会儿出来的人多了一下就发现她的怪异,也不再好奇这村里的景象,肥肥的两只胳膊一摆,赶着紧往回走。
回到这个所谓的家才发现,她这家在村里应该是比较富裕的了,是砖瓦房,且规模上也比普通人家大上一些,就是不知道,这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按常理来说应该是有的,要不然她就是……寡妇?
孔最这是才感觉到心有些慌,慌得她心脏难受,头也有些晕眩,她知道自己是现代人,可是关于现代的人和事都记不起来了。
她到底是谁,不管是现代的身份还是古代的身份,她几乎都一无所知。
孔最回到她刚刚醒来的那间卧房,面儿上倒是简洁干净,一张硬硬的卧榻,还有铺了桌布和卧垫的桌椅,窗边还有一个妆奁,也就是梳妆台。
她挪着步子过去,上面有一个打开的镜匣,上面的铜镜刚好“完美”地映照出她的胖脸,只瞅了一眼,嫌弃地“啧啧”了两声便撇过头去。
她拉开下面的第一层小抽屉,里面有各种精致的小瓷盒,木盒,当看到那些东西时,她的两只被脸上肥肉挤得小小的眼睛瞬间放出猫一样的闪亮。
她喜欢精致的东西,尤其还是第一次见到和触摸古代的小玩意儿。
一个瓷盒里装的像是胭脂,红彤彤的,很是喜人,还有一个方形的瓷盒,里面是一个放大了般的八角固体,白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应该也是化妆品类的东西,倒是旁边盒子里的那块圆长长的黑色固体应该是用来描眉的。
抽屉最里面是一个镂空的雕木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小沓长方形的红纸,这应该就是原身用来搽嘴的。
孔最小心翼翼地仔细着一个个打开来看,喜爱的紧。
将它们都回归原位后,她打开第二个抽屉,第二个抽屉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对玉镯,她小心地拿出来往手腕上比对了一下,发现,要带上它… …没可能。
她太胖了… …
就着窗边的明亮,她将一只手镯拿起来仔细地瞅了下成色,看上去倒是晶莹润绿,看上去还不错,不过她不懂,鬼知道这玩意儿能值多少钱,反正,能值钱就行。
还有最下面的一层,孔最瞪大了眼睛,捧着两只肥肥的手暗暗祈祷,最好再来点值钱的,那她暂时就不用愁了。
然而,空空如也。
又去翻了翻衣橱,令她吃惊的是,里面竟然… …一,件,衣,服,都,没,有!
孔最无奈地仰头瞅了瞅天花板。
整个房间翻遍了也没能找出一分钱来,也就之前找到的那点物品。
走出卧房,来到小院中央,旁边种着一棵树,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院子里除了几条脚踩出来的小土路,其他都是杂草丛生。
院门在南边,正对院门的是小客厅,客厅旁边就是她的卧房,西边有两间客房,东边便是那间厨房还有一间柴房。
之所以会猜那两间屋子是客房,是因为里面只有卧床和桌椅,积了许多灰了,就更别指望里面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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