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命硬

　　“那是什么？”林朔大惊，急忙一脚踩在旁边的石牌上，也不管石牌上的字迹，将元力一股脑推入石牌。

　　如鲸吞水，他的元力从脚下宣泄，大半没入石牌，让他一阵心惊。

　　一瞬间，林朔感觉自己就要粉身碎骨，石牌的表现有些类似符箓，若它也需要正确的注入元力，那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滋滋滋的声音才一出现，林朔就感到雷光覆盖全身，浩荡的涌向四周，似乎根本没有目标。

　　林朔心下一松，原来石牌和符箓的使用不一样，只要灌入足够的元力便可。

　　雷光的海洋再次出现，老者刹那被淹没，身体各处聚集的元力当即被雷光冲击的粉碎，他口中的光华散去，脖子和胸前失去元力维持，已经没有多少鲜血流出。

　　只是几个呼吸，雷光消散，老者保持扑来的姿势，一头栽倒。

　　“时间比上次短，威力也下降很多，莫非与自身实力相匹？”林朔闪过一个念头，将老者翻过身。

　　呼吸已经停止，身上的血已经被雷霆打成黑块，就像结痂一样粘连在身上，覆盖了伤口，将大半个身体都裹成黑色。

　　老者没有死去，微微痉挛，冒出一点黑烟后，竟然眼珠子一转，盯紧了林朔。

　　“老家伙，命真硬，还不死。”林朔心惊，头一次杀人，就怕碰到这么难缠的主。

　　老者皮肤惨白，血液几乎流尽，心脏停止跳动，脖颈处隐隐可见白骨，这样的身体，早已经失去生机，但老者还是没有死去。

　　“真是可惜啊，雷霆之体……就这么失去了。”老者叹道。

　　林朔蹙眉，他这样的身体是雷霆之体，但修复损伤又该怎么说。

　　他心中一动，看向旁边的小树，第二颗果子已然增大了一点。

　　雷霆代表毁灭，但毁灭中蕴育新生，这是一种生死纠缠的力量，他心中有一点明悟，身体能够修复，就是雷霆中蕴含的生机。

　　赤玉果在雷光中快速生长，就是得到雷光海洋的无尽生机滋养。而老者被雷光毁灭之力冲击，身体消耗濒临极致，却又没有死去，显然也是雷霆中生机的作用。

　　只是自然中的雷霆，从来没有体现出生的一面，莫非石牌吞噬后，雷霆发生了转变。

　　“好雷霆……只伤不杀。”老者有些艰难道。

　　“你方才好危险。”林朔捏开老者下巴，细细一看，老者舌头上竟有符文，看那符文的复杂程度，怕是威力不小，应该是老者最后的手段，与人同归于尽。

　　想想刚才的情景，林朔有些后怕，若没有及时催动石牌，没有击散老者的元力，他很可能会在老者的垂死挣扎中失去性命。

　　困兽犹斗，殊为可怖。

　　“还是没能拉上你这小子，只怪老夫粗心大意。”老者嘴角扯动，算是笑了笑，自知必死，脸上一片无所谓。

　　“前辈何必这样，你不对我有歹意，怎会如此？”林朔微笑，目光一转，想起老者之前说过的话，便开口道，“大争之世，弱肉强食，技不如人，草草死了，可悲、可惜、可叹。”

　　老者双目一瞪，这句话是他说的，但此时从林朔嘴里说出来，正戳到他的痛处。

　　只可惜，此时的他已无多余的力量和时间，除了瞪眼，就只剩说话。

　　他眼里闪过后悔、愤怒和不甘，明明只差一点，为何要去动那个石牌，以至于他眼里一个任意揉捏的小辈，都能翻身对付他。

　　“恨啊……”老者大呼一声，再也一动不动。

　　“总算是死了吗？”林朔查探老者的身体，死寂一片，元力也一丝不存，即便是为了活命才杀了老者，但林朔心中一阵不适。

　　想想老者随手就是一道符箓，便在老者衣物中一阵摸索，掏出十多张符箓和一本小册，以及一个装着下品魄石的小袋子，有数十颗之多，掂着比一般石头重多了。

　　大略看了眼符箓，林朔将它们放在一边，慎重的看着那本小册。

　　老者布置夺舍阵法时，就不断参考，林朔对它没有好感，翻开看去，里面除了夺舍，还有诸多阵法，个个都是残忍诡异，不入正道。

　　“老者曾说，这是他在混乱岗得到的，天下少有。”林朔冷笑，今日就将它毁在此处，免得又被有心人拿来害人。

　　至于混乱岗，他倒想了解一番，只是老者已经死去。

　　拿出一张简易火系符箓，林朔小心翼翼的催动，将小册点燃，这是以前难以想象的，使用符箓的刹那，他仿佛与大自然相通，借由符箓使用大自然的力量。

　　“我们不是能量的创造者，我们是力量的搬运工。”他不禁想起一个广告词。

　　长时间的画符练习，总算有些作用，第一次使用符箓，没有发生任何差错，林朔不仅有些感谢云游上人，很多时候，基础真的很重要。

　　“你竟舍得烧掉它。”老者的声音幽幽传来，如同诈尸。

　　林朔吓了一跳，转头看去，老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盯着正在燃烧的小册，眼睛里有留恋，有不舍，竟还有淡淡的憎恨。

　　“老东西，还没死吗？”林朔拿起石牌，谨慎的靠近。

　　老者现在是死人，可意识仍然存活，这超出林朔的认知，感觉这老者就是一个不死小强。

　　“本来已经死了，但睡了一会儿，灵魂居然还活着，当然，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啦，或许是这雷霆的作用，老夫竟可以控制眼睛和嘴，生死间有大悟，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无欲无求、无爱无恨，这世间什么都不用记挂，什么都不用在意。”

　　老者表情呆滞，整个面部也就只是嘴吧和眼睛可以动，他的话音平静，似乎死亡对他来说不是痛苦和恐惧，而是解脱和极乐。

　　“正好有个问题想请教。”林朔道。

　　“说吧。”

　　老者状态有些奇怪，林朔竟无法察觉出他的心情，但手上有石牌，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而老者那个样子，就算活过来，也有办法对付。

　　“混乱岗在哪里？”

　　“一个很危险的地方，老夫劝你还是不要打听。”

　　林朔心中怪异，这老者怎么像是换了性子，莫不是被雷劈傻了，竟劝告一个杀死自己的人，这转折出现的太快了。

　　“危不危险，我心中有数。”

　　“老夫……有些累了……怕回答不了……”

　　林朔向石牌注入元力，雷霆海洋再次出现，即便元力恢复了一些，依然让他疲惫不已，气喘吁吁，感觉这石牌就是一个吞元气的怪物，而且还不认主人，只能合适的人使用。

　　老者肉身已无反应，但他的灵魂清明不少。

　　“小子，老夫已经累了，就要归于虚无，你何必强人所难。”老者似乎有些无奈。

　　“老前辈，真的不愿意说吗？”林朔心中大不舒服，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某种微妙的转变，从林朔想让他死，到现在他极为乐意去死，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夫的话，你就听一回，那个地方尽量不要打听。”老者顿了顿，继续道，“小子，你要去的地方，莫不是梦城？”

　　林朔点头，从云游上人口中得知，梦城是九州星年轻一代向往的地方，每年都有来自各地的年轻一代加入。

　　“听老夫一句话，那是一处罪恶之地。”老者道。

　　林朔不解，那分明是一个梦想之地，是年轻一代的蜕变之地，从梦城建立那一刻起，就代表了梦想。

　　老者道：“老夫曾经在那里见过一些事，自此再也没有进入梦城。”

　　“前辈可以明说吗？”林朔皱眉道。

　　老者无言，眼睛缓缓闭上，林朔知道，他还没有彻底死去，只是在等待死去。

　　云游上人告诉他，梦城是个好去处，年轻一代该来，但老者却说不该去。

　　林朔更愿意相信云游上人，但老者的话却又不得不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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