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还走得动吗？”游来虽然这么问，但看起来没有任何想伸手帮一把的意思。
关家骐头昏眼花，偏偏骨子里也是个极其要强的，宁愿走两步扶墙咳一阵就这么龟速下去也不愿再多欠一点人情，摇头拒绝，“咳咳……我可以。”他连咳带喘地回道。
游来转头看了看走廊尽头的电梯，紧接着瞄了一眼手表，不客气地上去强硬地撑起他肩膀。
“你干什么？”关家骐惊怒地皱眉低头。
游来一手环紧他的腰一手制住他挣扎的手，平静商量道：“半小时快到了，咱俩就互相委屈下行不行？”
关家骐眼神惊疑不定地瞪着她，“你……”他问出一个从见面时就萦绕心头的大大疑问：“为什么会是你来？”
游来清亮的明眸直勾勾地看着他，一脸正色道：“这个问题咱们能不能下楼后再说？”
关家骐脚步不动，似乎一定要她先说出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先。
游来试着拖着他走，但没走几步就把自己累得气喘如牛。怪不得说死人的身体比活人重，这种要死不活也相去不远了。她放开压在肩头的男人：“……我哥……他们在楼下……”
关家骐站好，静心等待她接下来的答案，只是转眼之间她却突然就变了脸，冷冷地说道：“你有什么疑问，下楼自己去问他吧。”说完很不耐烦地指着手表：“只剩两分钟了……再不走，我之前装的诈*弹就要爆炸了。”
关家骐听得直接傻眼，这回仿佛连话也不会讲了：“你……”
“你真的是财大出来？”游来突然打断他自言自语地问，然后又自说自话地回答：“难道财大这些年也越来越看脸了？”
无形中被夸了一把脸的某男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但凡有点名气的学校的学生傲气也比那些普通学校的学生多一些，像这样被人当面嘲讽脑子笨的，这口气不出了，那无论如何是噎不下去。
关家骐气得脸色铁青，在心里憋足了一股劲要狠狠扳回一城，他嗬嗬地冷笑数声，故意以阴沉沉又充满了挑衅和揶揄的口气说道：“这么说您能考上戏剧学院一定是才智过人的缘故喽？”
游来的心思早转移到别的地方，她注意到电梯那里传来些微声响，心里一动，谨慎提醒道：“嘘！有人上来了。”
关家骐一顿，用力剜了她一眼，很不高兴她就这样满不在乎地把自己的话忽视过去。
“有什么好躲的？不就是你哥他们？”他挣扎着不愿意随游来先避一避。
游来冷冷地警告：“不想走你就呆在这永远都别走了。”
关家骐霎时被那冰冷的眼神震得一愣，游来就趁他一失神，挟着这个七尺男儿飞快拐弯到另一条岔路。
没一会儿，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就响起来，一阵踢沥踏啦的脚步声走出来，游来他们就听见一个粗粝的男声故作豪迈地说道：“请请请，游总、辛先生这边请。”一听见这话，躲起来的关游二人先是一惊，紧接着对视一眼就想冲出去，只不过那人接下来说的话又马上制止了他们的脚步：“……要不是有位朋友提醒我，我还不知道二位大驾光临到寒舍了？这回您二位可不够给我面子。”
脚步声零零落落，伴随着那人似真似假的抱怨渐渐远去。这一行人预估得有十来个人，刚刚除了那粗粝的男声之外，游未和辛彦并没多吭一声。躲起来的游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一时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安静了一阵，关家骐忍不住往外去，游来喊他：“你干什么去？”
他犹豫了下飞快回头说：“我回去跟那些人说清楚，我的事我会负责，让他们不要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游来的双眼一片幽深，突然之间她想起来之前看过那几份欠款合同，蓦然明白了一个点。
眼看关家骐一意要回去充英雄，游来烦躁不已，大声喝道：“麻烦你用脑子好好想一想，你已经跟华星签约快一个月了，以这些人无孔不入的手段，他们为什么等了这么久才突然对你发难？”
关家骐回答不出来，他不甘心地瞪着游来：“为什么？”
“因为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你。”
关家骐愣在那儿半天，他那被酒精侵蚀的大脑瓜子一时没能快速转过弯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他忍不住发问。
游来正低头发消息，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道：“我猜的。”
关家骐简直目瞪口呆，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皱眉追问：“你说什么？”
偏偏这时候游来的电话冷不丁地就叫起来，她忙一把接起，压低嗓音不高兴地叫道：“你打过来干什么？快让你家老王去查。”
关家骐不知道她在跟谁说话，他站在一边就像个全然的旁观者，仿佛这些事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简直不可思议，事情发生至今，他这个当事人却处处处于被动和茫然的状态。
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一碰到这个女人永远都是处在吃瘪的状态里。
游来很快打发了朋友，一脸嫌弃地看他：“愣着干嘛？走啊。”她揪住关家骐的衣袖，像提留着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似的，火急火燎地把人拎下楼去了。
到底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还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事实只有这两个在楼下苦苦等待的男人才知道。
平日里互相看不上眼的人，这次可说是非一般的默契。见对方一上来就以暴力相胁，两个人谁都没有多一句话，乖乖地就跟人家上去了。
只是这叫什么？不到最后时刻，主角们总要在关键时候错过，否则就配不上经典的名号，是吧。
没有了游来和关家骐的存在，游大老板和辛大明星也找不到了继续待在这个贼窝的理由。
眼前这个努力装斯文的中年大汉大概就是这家高利贷的幕后老板了，辛彦目光淡淡扫了他几眼就不感兴趣地转开头去了。
钱越来越多的高利贷老板满足了温饱之后，就越来越向往思想境界。他人到中年，混迹于文化圈子久了，做事风格极其精分，既藏不住与生俱来的暴力习性又爱学那些文化人搞先礼后兵这一套，甚至隐隐自比是曹操一般的枭雄人物，说三句必有两句刻意拿腔作调，却不知落在别人眼里只是徒增笑柄而已。
辛彦怕自己再听下去终会忍不住笑出声来，正当他作势要起身离开时，旁边的游未先一步作出反应。
“你闭嘴。”游大老板不开口则以，一开口那种居高临下藐视众生的不屑态度就再也藏不住了。
高利贷老板大概是受人吹捧多了，渐渐迷失在虚荣的幻象中忘记了真实的世界还有很多山外面的山。
“游总这是做什么？”在手下面前，他还想再维持一点老大的尊严。
游未微眯着不耐烦的双眼冷酷说道：“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连你这群哈巴狗还有你这小破公司天天滚去警察局报到。”
此话一出，辛彦立刻向游未投去不赞成的一眼。再回头，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乔装文化人的流氓头子从一个圆滚滚的白面馒头胀成了圆滚滚的紫薯馒头。
草……这下他打算在五分钟内走人的计划可算彻底泡汤了，辛彦暗骂道。
“姓游的，”高利贷老大怒极反笑，他指着游未阴森笑道：“你晓不晓得当年那些指着我鼻子骂我的人现在都在哪里？”
游未板着一张阎王脸，看都不看他就掏出手机打电话：“……林队长？最近不忙吗？扫黄打非都打完了吗？”
那个吗字言犹在耳，可游未手中的手机已被人一掌拍飞出去。
“姓游的，你别给脸不要脸。”高利贷老板坐回原位，故作高深莫测地看着他说。
游未仍旧没有理他，反而对那个动手砸他手机的小喽啰多看了一眼，然后轻声说：“你现在把我手机捡起来，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怎么样？”
那喽啰凶神恶煞的面上瞬时出现了那种受侮辱的难堪，暴怒而起把那只摔裂了屏幕的手机一脚踩碎。
游未冷眼看了半天慢慢裂开嘴角，拍着手叫好。“有胆识，将来不怕在监牢里没饭吃。”
气氛在这个时候已经僵到了不能再僵。辛彦不得不开口：“游总，既然游来他们已经走了，那我们也走吧，别在这给人添麻烦了。”
“想走？”高利贷老板冷笑，“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走出这个门。”
辛彦想了想笑道：“不知道这位老板想跟我们谈什么？如果是关于关家骐……那你跟我们谈不着……”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仿佛只是稀松平常的聊天。
高利贷老板露出个包含深意的奸笑，也学他的样子慢吞吞地回答：“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辛先生肯与我们好好合作，那关先生的事自然有话好说。”
辛彦目光微闪，“我跟你们合作？”他有点好奇地问：“合作什么？”
说话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与游未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在这一刻心领神会，明白问出这句话就代表着他们往对方精心设计好的陷阱里又踏了一步，可这个节骨眼上，已经不容许他不问了，对方显然早有预谋，而他……恐怕迟早都得面对眼前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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