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掌柜刚起身，就有伙计忙进入屋内，紧张道：“掌柜的，昨日那人又来了，还是要粮食。”
苏小闻言瞥向那匆匆闯入的伙计，掌柜蹙眉对着那伙计道：“不管他要甚都给我推了，一粒米一粒面都不准卖！”
苏小和苏贤闻言相识一眼，这天下还有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的？
此时必有蹊跷。
待伙计走后，掌柜忙跟苏小解释：“二小姐，刚刚那位伙计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还请二小姐和公子勿怪。”
苏小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店里的生意要紧，掌柜的可是要出去招呼客人？”
“哦，不急，刚刚的那位客人来自岐周，本店不会卖给他们任何粮食。”
苏小一挑眉道：“掌柜的这是为何？我可没听说过朝廷最近有指令断绝和岐周的生意往来。”
上一任岐周候谋逆的事情虽然是人尽皆知，但殷朝并未因此时下令断绝和岐周的生意往来，毕竟岐周还是殷朝的属臣。纵使犯错，但他们也以一万士兵和上一任岐周候的性命做了交代。
掌柜的耐心道：“就算是如此，这生意目前也是不能做的。虽然说大王仁慈不过是困杀了那些造反的士兵和上一任岐周候，但是身为殷人小人最鄙视的就是这些犯上作乱的。”
“他们谋逆的时候将粮食都给了谋逆之兵，现在没有粮食吃也是他们活该。当然小人也不是不做他们生意，只不过想晚一些时日，等到他们受够了惩罚再和他们做买卖。”
苏小闻言略微赞赏道：“掌柜倒是位有气节的爱国人士，小女很是佩服。”
掌柜闻言赧红了脸色，苏小又问：“只是，掌柜你不做他们生意难道就不怕这生意被别人截胡？”
“不会！”掌柜肯定道，“他们要的粮食数目多足足有五万旦！除了咱们锦绣整个殷朝没有别家有这么多的粮食！”
“那要是他们打算左买一些右买一些从各家拼凑出五万旦又当如何？”
掌柜闻言蹙起眉头，略略思量一番道：“二小姐此话提醒了小人，小人还需向那些小的铺子打打招呼。”
苏小点头道：“如此方算周全，不过这招呼还是要您亲自去一趟，这么大的生意最好是万无一失。”
掌柜闻言抱拳道：“多谢小姐提点，我这就去办。”
“哎，等等！”苏小叫住掌柜。
“小姐还有何事吩咐？”掌柜问道。
苏小眼神略沉重道：“掌柜的，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小姐但说无妨，小人在江湖上还有些朋友，应该可以帮到小姐一二。”
苏小语气淡淡透漏出些无奈和关切：“我想知道君隐将军的事情。”
“君隐将军？”掌柜蹙起眉头，“小姐可能再说的具体一些？”
苏小道：“他应该很有名，他是大王的殿前右将军和飞廉将军并称。”
掌柜的更加疑惑：“鼎鼎大名的飞廉将军在下倒是时常耳闻，但这君隐将军在下确实不知！不过，据在下所知在大王跟前的将军只有一个殿前左将军飞廉！”
苏小闻言心中一惑，眉头渐渐皱起。
“抱歉，小姐，或许是小的见识短浅。”
“怎么会，掌柜的常年走南闯北见识自然是广的，或许是我记错也未可知。”苏小说完补充一句道，“那掌柜的可有大王最近的消息？”
苏小本是想直接打听君隐的，但是看着情况，当初飞廉告诉她的君隐身份并不是真实的，这虽然令苏小心中怄火但却也是意料之中，君隐连他已有妻室的事情都瞒着她，又何况是身份。
提到大王掌柜的眼中一亮道：“二小姐这话就问对了，实不相瞒，当朝小的最为崇拜的英雄就是大王！”
苏小闻言心中愉悦起来，果然在殷朝，大部分人都对那个智勇无双、果敢魄力的大王敬仰憧憬。
“最近大王办的最大一件事儿除了大家都知道的困杀岐周候以外，还有一件事，就是罢免的姜丞相的丞相之位！”
苏小闻言一惊道：“姜丞相？这怎么可能姜丞相的女儿是姜皇后，姜丞相的背后还有姜氏一族，有他们在大王即使想罢免他们也不能罢免啊！”
苏小心中担忧起来，姜氏一族是殷朝众多贵族集团中的一支非常强大的氏族，不仅仅是因姜氏一族历史悠久，也不仅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当朝的姜皇后，更是因为，在当年先王去世之时是姜氏一族将大王推上的王位！
虽说当年支持大王的还有许多衷心的老臣和宿卫，但姜氏一族的支持无疑是最大的阻力，他们不仅帮助大王稳定了贵族之间的纷争，更是给大王提供了兵力和财力！
虽说姜氏一族近来十分嚣张，干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但有那显赫的家族和功绩，根本不是说半道就能够绊倒的。
“可说不是！”掌柜见苏小也是十分关注大王，也就忘记了两个人之间的身份，语气焦急道：“我也为此事担心不已，但大王毕竟是大王，大王有他的深谋远虑，是我等不能想到的。”
苏小蹙眉：“大王想要灭掉姜氏一族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只是，为何这么突然？刚刚平息岐周谋逆，如今这个时候发动内乱这根本对殷朝不利，大王糊涂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倒是打听到一个消息！”掌柜谨慎的张望几下见屋内没有外人凑到苏小耳朵边道，“有人说大王之所以这么急着铲除姜氏是为了罢后！”
“罢后！”苏小惊讶不已，苏贤看了眼跟掌柜聊得火热，以至于将他和其他人都忽略的样子摇了摇头，随即将其余人赶出门，然后亲自守在门口。
苏小没有注意苏贤只是焦急的问道：“大王为何要罢后，这姜氏不是老老实实的做王后很多年了吗？”
掌柜的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可听那大大朝都官家的妇人小姐们说姜氏虽然做王后那么久依然无所出是有原因的！”
苏小闻言诧异道：“等等，皇后不是有两个王子吗？”
“不是，那不是大王的儿子！”苏小更疑惑，掌柜急忙解释，“那两个王子是大王兄长，短命的子启太子的遗孤！”
苏小恍然，想不到王宫的里面的人物关系居然比她想的还要曲折，却听掌柜又道：“据可靠消息道，大王不待见王后从不去王后寝宫，整个王后寝宫就好似冷宫一般。”
苏小闻言质疑道：“这就有点离谱了，既然是夫妻，大王怎么可能从不去王后寝宫。”
掌柜的道：“我也觉得不可能，但传说这么说，咱们也就这么听呗。”
“不过，王后身在后位多年，膝下却无一儿一女，我看八成是因为她生不出孩子所以这才惹了这么多的流言出来！”
出于对女人的护短心里，苏小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是她不能生育，说不定是因为大王不能生育吧。”
掌柜的一听急眼了，也不管苏小身份，微怒道：“胡言乱语，大王何等英雄，就凭他那一声的本领和武艺，说他不能生育简直是扯淡！”
苏小被掌柜的说怒气粗狂的语气微微一震，随即掌柜的立即意识道自己言行不妥急忙道歉：“二小姐小的失言。”
苏小嗤笑道：“没事儿，要是换了别人早将我押送官府了。”
掌柜闻言呵呵一笑，苏小起身道：“掌柜的，我还有其他的店铺要巡视，就不多待了。对了，你的帮我留意君隐，一有消息就立即道侯府找我。”
“是，”掌柜的又道，“小姐这般紧张这位将军，不知小姐和这位将军是什么关系？”
苏小看了一眼掌柜，按耐了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道：“没事，就是一个故友，许久未见，想知道他最近的情况。”
上了马车，当马车开始走动之时，苏贤冷着声音略嘲讽道：“你还真是没出息。”
苏小闻言微微一愣不知苏贤此话作何解，正疑惑之际苏贤淡淡道：“我在岷县的时候可是已经将你大厅的一清二楚，那个君将军分明就是你的前情郎。”
苏小闻言有种被撞破秘密的尴尬，她脸色晒然，低着头闷头不语，只听苏贤语气不屑道：“我听赵大哥说了，人家那个时候是要娶你的，但你一听说他有了一妻一妾就立即悔婚，还跟人家说什么此生不见。”
“二姐，我本以为你是个洒脱的性子，怎么面对这感情如此优柔寡断，分明已经说了此生不见，却背地里暗暗关注人家。你这不是分明不要让自己好过吗。”
苏贤看着苏小沉默不语的样子，心中微微一紧，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说的重了。
马车里的沉寂一片只剩下车轴碾压路面的声音持续不断的传来，还有两人不重不浅的呼吸。苏贤看着苏小，今日她穿着一身粉色的丝衣，样式简单又不是华贵，配上头上那简单的发髻，衬的那张本就白皙的小脸越发显得娟秀动人。
苏贤自认他的姐姐苏小是个容貌上乘的，她又有那样的智慧，分明可以不会吹灰之力的得到一段良缘，但她却深陷旧日因缘不可自拔，这令苏贤不屑之际又感到隐隐痛心。
慌神之际，却听一声细微却极具悲伤的笑声响起。
他一抬头正好看到苏小嘴角那浅浅上扬的弧度，那极浅的笑容分明向外透漏着明显的悲凉，但这笑却令她那张灵动的脸更加温婉凄美。
“是啊，我就是自己犯贱，给自己找罪受，”苏小靠在马车上身体随着马车的动荡微微随之起伏，“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分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忘记他，开始一个新的生活，我甚至都离开了岷县，逃到了冀州。”
苏小伸手摸了摸腰间君隐送的白玉虎，语气更加悲凉：“可是，我离他越远我的心里就越思念他。我以为的洒脱不过是自以为是。我真的已经打算不跟他在一起了，但是，我只是想知道他的消息，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她的语气那么温柔那么凄冷，这跟他平日里看到的狡黠、机变、活泼的二姐既然相反，或许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苏小这般柔软女人的样子，苏贤心中好似被人灌了酸汤般酸涩难受。
“二姐，我…”苏贤想要安慰她，却不知从何开口，毕竟他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又哪里知道该怎么宽慰伤情中的人。
苏小忽然开口道：“你说，我是不是和我那从未见过的娘一样，分明心里有爹，却还是固执的不肯回家？”
苏贤闻言郑重道：“二姐，要不我们改道去神庙吧。”
苏小闻言直起身子眼睛看向苏贤，只见他那清秀俊朗的容颜一脸坚定。
当你很思念心中那一个人的时候，如果那个人心里有你，那一刻，你们往往是彼此思念。
一张木牒上工笔细腻的雕刻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的容貌灵秀娟美，雕刻师的手灵巧的将她那精美的脸蛋细致入微的刻画，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此刻小心且温柔的抚摩着木牒。
他想她了，从那日岷县最后的一次相见，到现在足足两个月了。那个丫头还真是心狠，派去保护她的天眼暗卫，说她毫不犹豫的去了冀州。
一道冀州，她就好似农奴翻身般，成了冀州侯府的二小姐，也成了原本苏家锦绣产业的掌门人。
听了暗卫报上来她在冀州的事情，他只觉得又好气又得意，气的是她竟然那般专注的发展着自己的事业，得意的是，他喜欢的女人竟然会有这么多令他惊讶的本事。
君隐嘴角的笑若隐若现，时不时皱起的眉头令人疑惑他现在的心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微子站在一旁看着君隐盯着桌上那一排排的木牒，而那木牒之上刻画的都是同一个女人，不同的表情和姿势。
细致如微子怎会不知君隐心中烦闷，清了清嗓子道：“大王，如今一切都按照大王的计划进行。现在只差王的一道王命，大王便可以得尝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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