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5章
欢乐不知时日过,只不过这欢乐仅仅是有些人的欢乐,比如祁璐。
继沈祁氏的秘制猪肉干之后,祁璐外酥里嫩的“砖头面包”面世了。面包面世的第三天,正是公主大婚的日子。
因为大魏皇帝的重视,公主虽然是要外嫁,可必须在大魏皇宫里先办一场喜宴,要风风光光地让文武百官、皇亲贵族共同见证公主出嫁。
梁炽羽知道这是太后的意思,因为太后对这些年豢养他们姐弟于宫中、让季亲王一家骨肉分离心存一丝愧疚。
梁炽羽不是大魏第一个出嫁的公主,亦不是第一个和亲远嫁的公主,但她的婚礼是大魏近百年来最隆重和热闹的公主婚礼,要不是碍于礼制,皇帝都认为,太后很有可能把这场大婚操办得跟他当初娶皇后一般盛大。
不过这份盛大离大将军府很远,因为沈鸿禹夫妇都没能受邀出席公主大婚。
这一次,是公主自己的意思。
祁璐并不因为没有参加这场盛会而心存遗憾,她一早起来就往厨房方向去,沈府上下虽然没有人问她今天要做点什么出来,可每个人的眼神和心思都说不了谎,他们关心祁璐走到了哪,关心她拿起了什么,想知道她有没有什么事需要他们帮忙,他们很乐意!
“今天做酸梅汤。”祁璐说完就开始跟素琴交待需要用到哪些食材,劳烦她去准备。
起心要做酸梅汤,全因为昨天半夜里沈鸿禹突然咳嗽。
天儿这么热,再加上最近两日他吃进嘴的多数是祁璐烤制的东西,难免容易上火。
祁璐从前煮酸梅汤的时候从不放甘草,因为不喜欢那股子药味。但在她印象中,甘草止咳效果奇好,所以这解暑酸梅汤里就该加上这个。
不过从素琴的反应里,祁璐感觉甘草这东西在这个时代应该不易得。
“夫人不知道吗?甘草乃是北边的砾国盛产之物,虽然大魏北境也有,可听说功效不如砾国所产的。”
祁璐会意,又道,“那就买。你知道上哪能买到吧?”
“奴婢知道。”
“那就辛苦你了。不管多贵都买。”
素琴走了之后,祁璐回书房快速绘制出一张《酸梅汤配方图》,画完之后觉得不够,又在一堆配料旁边画了个青瓷碗,用稀释过的朱砂红涂出了成品酸梅汤的色泽。
晚些时候,得了酸梅汤配料的万大厨来请教祁璐,如何分配这些配料的量。空有一张馋嘴但实际上并无巧手的祁璐瞬间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
“你……你之前也没问过我比例这个问题,不也做得挺好的吗?要相信自己,万师傅很厉害!”祁璐生硬地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一会儿将军该练完武了,我去接他。”
说完就溜之大吉。
陪着祁璐乱走的文蓉以为她是真的要去找沈鸿禹,便领祁璐到了沈鸿禹单独用的浴室外。文蓉给祁璐开了门,没有跟着进去。
正在琢磨酸梅汤到底要不要加点桑葚的祁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直到听见屏风另一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和沈鸿禹的问话声,她才如遭雷击恍然大悟,顿时要转身迈步往外头去。
“夫人来了何必着急走。”又是一阵水花溅起的声音,她背对着浴桶方向,手腕被沈鸿禹从后方擒住,“夫人不是很喜欢我所用澡豆的味道?”
祁璐装作不慌,就是身子仍未转过身来,“味道是很好闻,特制的吗?”
“嗯。夫人你过来替我搓搓背,我慢慢告诉你。”沈鸿禹邀请道。
“哦……你,你先进浴桶里去,身上带着水……容易着凉。”
浴室里特别静,所以沈鸿禹的一声轻笑,祁璐听得一清二楚。但这个时候她还是坚定地选择了装聋。
待确定沈鸿禹已经坐回浴桶中了,她才动作僵硬地慢慢转过身,拿起搭挂在木架上的巾子,侧过头伸手去沾湿了巾子,然后顶着一张滚烫的脸蛋儿给沈鸿禹擦洗后背。
这是祁璐第一次见到沈鸿禹裸露的上半身。看得出他本身皮肤底子好,随了其母。上次祁璐见到鲁国侯夫人——名义上的她婆婆时,她对对方保养得当的身材和天生优人一等的好皮肤很是羡慕,莫名还联想了下这种优良的基因看来有望遗传到她将来的孩子身上……
现在突然联想到当时的念头,祁璐的脸上没熄的火像是又被人添了一把柴似的,烧得更加红旺。
“是不是能看见一个圆形的疤?”沈鸿禹突然提问。
祁璐回神朝他背上看去,果然在巾子的右边见到一个比他本身肌肤颜色要深两度的一个椭圆疤痕。疤有鹌鹑蛋大小,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这个圆疤旁边存在不少深浅不一的细小痕印。
“这是怎么来的?”祁璐问。
“五年前灭珞国最后一支队伍时,被他们的大将从这个位置一□□穿。”沈鸿禹说得轻描淡写。
“现在还会疼吗?”祁璐用巾子轻轻从上边擦过,有些失神。
沈鸿禹摇了摇头,虽然头发都被高高束起,但脑后还是有部分散乱的碎发,因为沾了水湿哒哒的,他摇头的时候便在他后颈处扫来扫去,扫得祁璐一阵心痒。
祁璐暗想,好在这人背后不长眼睛,不然让他发现自己到处乱瞟……
这个念头还热乎着,她的手就猝不及防地被沈鸿禹捉住了,“夫人发烧了?”
“没、没有!”祁璐一慌就有点手足无措,为了不让他看到自己满面通红的模样,她竟然撒手丢了擦背用的巾子,双手掌一左一右从后方捧住了沈鸿禹的面颊。
“夫人怎么了?”沈鸿禹的语气略显担忧。
祁璐定了定神,稳住乱了节奏的呼吸和心跳,随后道,“你老实点坐着,别动来动去的。现在把擦背巾拧干了递给我——说好了,不许转过头。”
“为什么?”沈鸿禹咧嘴笑,顽劣又狡黠,“夫人不是规规矩矩地穿着衣服的吗?”
“让你别动就别动,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板起脸来的祁璐活像个冥顽不化的教书老先生,“再嘻嘻哈哈的就不帮你搓背了。”
沈鸿禹安静而乖巧地将拧干的巾子反手递了过来,不用祁璐扶着他的头,他也能一动不动地直视前方,很容易就令人联想起“站如松、坐如钟”的形容来。
确定了只用面对他的背,祁璐总算是不那么紧张,她动作轻柔、态度认真地擦过沈鸿禹的肩头,柔声问,“以前在军营里的日子很苦吧?”
“不知道。”
“想想也……嗯?什么叫做‘不知道’?”
沈鸿禹轻笑,“我的意思是,过去太久,且自打遇见夫人后,增添了很多欢乐的记忆,那些苦只剩下点模糊的印象,倒真记不太清了。”
“……哦。”
明明两人还隔着半人宽的距离,可是祁璐总觉得他每一次轻笑都像是贴在她耳边笑的似的,害得她叽叽咕咕在心里默念的清心咒都快失效了。
“夫人看,”沈鸿禹指向浴桶边高木架上的一个白瓷小盅,“这就是你喜欢的澡豆。”
祁璐探头去看,只见盅内盛有象牙白色的小碎块。
关于澡豆的故事,沈鸿禹娓娓道来,“我初入行伍的那一年,因为在山林中训练时,身上的破溃处不慎沾了某种植物的花粉,导致肌肤变得异常敏感,经常发痒红肿,长出一些形状丑陋的疱。母亲和兄长到处为了我求医问药,终于得到了一个澡豆秘方。如此,才镇住我身上的毒症。尽管这毒症已多年未发,但母亲不肯让我停用这澡豆。所以尽管明知制这澡豆工艺复杂,我还是顺了母亲的意思。”
“这样才好啊。”祁璐又走神了,目光虚看着澡豆,低声喃喃。
至此,她才终于发现他也有所谓“瑕疵”。至此,她才觉得沈鸿禹是一个真实而鲜活存在的人,而并非谁精心描画的画卷里某个虚构出来的完美人物。
凭借祁璐低喃的几个字,沈鸿禹自然以为她在夸赞他孝顺懂事,声音里不由得染上了雀跃,“既然夫人喜欢,以后夫人就和我一起用这个澡豆。嗯……不行——”他忽然想到了很重要的一点,“这配方中含有麝香,夫人不能用。”
神游天外的祁璐刚回过神,重点只落在了他的拒绝之词上,当下便无意识地脱口问道,“为什么?麝香怎么了?”
“麝香不利于夫人怀孕。”沈鸿禹一板一眼地回答。
祁璐的脸瞬间爆红,她彻底觉得这浴室没法待了。
刚想走,手又被某人捉住。
“夫人不必害羞,虽然生儿育女不急于一时,但可以早做打算,未雨绸缪。”
谁、谁要和你生儿育女!
祁璐腹诽,但终究没把这话喊出来。
为什么没说呢?
后来喝上煲成了的酸梅汤时,祁璐都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小心烫。”沈鸿禹嗔怪道。
要不是他及时拦住,祁璐这一口下去很有可能就被刚出砂煲没多久的汤水给烫得跳脚。
她戚戚地抬眼,对上沈鸿禹顾盼生辉的深邃眸子,忽然就发觉自己找到了纠结半天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能就一直这样好下去,我愿意和你……生儿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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