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Part 15
〔六十九〕
黑夜，无雪，四下寂静，有风吹过。
有练习生依然在练习室里不懈努力，有练习生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宿舍洗澡休息，准备明天再战，他们不知道明天会升起怎么样的朝阳，而今天已接近尾声。
宜双回复完Kiki的私信之后，慢吞吞地往员工宿舍那边挪去。路面微微潮湿，她走得很小心。
忽然听见旁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安静中格外突兀，宜双心跳快了几拍，第一反应是那里可能有老鼠。
第二反应是：不会是什么作恶分子吧？
宜双心里有些发虚，她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捡起一块小石子轻轻往那边一扔。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声吃痛的叫声。
那个人站起来，宜双拿手机手电筒一照——范丞丞。
两个人相视无言几秒，最终是范丞丞打破了沉默，他举了举手中的报纸，招呼宜双过来坐坐。
宜双看他神情，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没有犹豫就过去了。
谁没有不容易的时候呢，毕竟活着本身就是个不容易的事。
又是相互沉默的时候，一个在心里思考着怎么样开场，一个则等着对方先说话。
“今晚……”范丞丞尾音拖了又拖，“月亮很圆。”
宜双抬头望天，月影都不见一点。
范丞丞有点尴尬，连忙补救：“还能看见星星。”
宜双一看，别说月亮了，还万里无星，只有黑漆漆一片天空，有些单调。
范丞丞放弃了这个话题，“姐姐，你还记得第一期的时候吗？我rap没能发挥好那次。”
“记得啊，”宜双笑了，“其实我当时就在想，这孩子怎么这么有趣，能说出这样的比喻——菜被偷了。”
身后传来树枝被踩断的清脆声音，路灯的光被遮挡出现阴影，继而又恢复明亮，说话声愈渐变小，逐渐消失。
范丞丞：“当初你给我的那包纸巾我还留着。”
他顿了顿：“还有那两颗星星。”
宜双呼出一口带着白雾的气，那是飘渺又把握不住的感觉。她有些意外范丞丞留着星星，但是又不觉得意外——虽然那只是她随手折的，但这种不为人留意的东西总有出人意料的作用。
“我现在感觉很不好，”宜双听得出他声音里的迷茫与丧气，这样的范丞丞和平常的范丞丞不大一样，“你能再给我两颗星星吗？”
宜双大概猜测得到范丞丞为什么这样子，他年纪没她大，却也经历了不少。
“好啊，”宜双半开玩笑地道，“到时送你两颗镶钻的，特好看。”
范丞丞很认真地回答：“不对，镶钻的应该我送你。”
宜双：“……”
她决定不说这个，“我给你说说我的事吧，我跟你说过我是学古典舞的，和你们差不多，我从小就登台表演了。”
“天天练啊练，也就为了能够在台上好看的几分钟，让台下的人看得舒服。但是人毕竟不是神，谁没有失误的时候呢？失误那么小小一次，我的老师失望，我妈将我骂了一通，自己也不好受，能怎么办？哭吗？没用，接着埋头苦练才是正道。”她说。
“你喜欢舞台吗？”宜双问道。
范丞丞点头。
“那我可能和你不大一样，”宜双拉了拉外套，有点凉浸浸的，“我不喜欢，不是那么喜欢聚光灯。我更喜欢幕后，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但是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该做的还是要做，不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现在是未来的铺垫。”
“没有什么时间去难过，与其在意，不如坦然些，”宜双笑了笑，“别忘了你可是人见人爱的范丞丞，想想你的粉丝，他们都在等着你继续在舞台上发光发热。”
两人静静地坐着，范丞丞低着头，良久，他说：“姐姐喜欢跳舞吗？”
宜双：“喜欢啊，但是我一开始想去唱歌，我妈不同意。”
“那姐姐喜欢Rap吗？”
“嗯……听别人的还行，我自己本身嘴巴不大利索。”
“那你怎么突然跑来节目组做个工作人员？”
“我说体验人生，你信吗？”宜双笑道，“说了你可能觉得我挺不靠谱的——我在逃避，前段时间被我妈她逼得紧了。我觉得自己也不小了，想做什么或是做了什么，我应该也必须能去做主，得有担当，最重要的还是能对自己负责。”
“嗯，我还想问，”范丞丞犹豫了一下，“姐姐喜欢我吗？”
“就是对我，也就是对范丞丞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
这个问题令宜双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她没有像之前的问题一样轻易地回答。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无言，四周只有风起的声音，空气冷冷的，似有雪的气味，稍微不留神吸多了，或许有能冰透人心的作用。
有点冷，宜双忍不住举起双手，放在嘴边哈了口热气，但作用甚微。
旁边的范丞丞伸手握住宜双的手，将他自己手心的热量传递给对方，捂的时候有些小心，用的力气并不大。
宜双没想到范丞丞会这么做，忽然，她的心里的想法跑偏了些，她觉得她和范丞丞在这里好像在演什么偶像剧，就是天上缺了点浪漫的星星和月亮。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宜双呸了自己一声。
她现在大概知道范丞丞是怎么样的意思，其实她早有一些察觉。那她该怎么回答呢？难得的，宜双被范丞丞带得有些迷茫。
“嗯……”宜双半天没想好说辞，难道直接说对不起不行吗？等一下人家只是单纯的问问，那就显得太过自作多情了。
这样的境况僵持了好一会儿，谁也没抢先打破这一个平衡，气氛有些微妙。
“嗨，你们在这里傻坐着干嘛？”
范丞丞被一个人抱住，宜双转头一看，是正正。
宜双悄悄松了口气。
“你怎么发现我们的？”范丞丞扯了扯朱正廷挂在他脖子上的手，他快呼吸不过来了。
“我看见这边有光，才跑过来看看，”朱正廷说道，“没想到你们俩在这。”
范丞丞：这个时候你怎么不怕有鬼了？
宜双一看，原来有人打电话给她，但是她调了静音没注意。
“走吧走吧，回去休息，”朱正廷力气挺大，拉起两个人，“别忘了还要敷面膜！”
范丞丞看了一眼宜双，又看了一眼朱正廷，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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