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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吵架


  刘氏醒来已经是晚上。

  知道刘氏受了重伤,秦宝儿仍旧不能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在炕前呆坐了几个时辰,若非刘氏口渴难耐,拉了一下她的手,她完全没注意到刘氏醒了。

  “娘!”

  “好宝儿,给娘倒碗水。”

  “好,娘你等着,我马上去!”

  刘氏的声音还很虚弱,秦宝儿听得一阵心疼,半分不敢耽搁,连忙下炕从堂屋倒了一碗水端进来。又小心地扶起刘氏,喂她喝水。

  “你姐呢?”

  “迹哥哥说,姐一早就出了门。”

  “天都黑了,还没回来?”刘氏抬了抬虚弱的眼,往窗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一点光都看不见。没听见秦宝儿回话,刘氏便知人不在,当下催促道:“宝儿,你去门口瞧瞧,要是不见人,就去找你刘大叔,请他帮忙带人找一找你姐,听到没?”

  秦宝儿听到刘氏叮嘱,六神无主地点了点头,就连忙放下碗跑出去。一开门,就见一个黑洞洞的斗篷走过来,吓得噤声。

  “宝儿?”

  那人走近,院口的灯笼照清斗篷下的脸,秦宝儿才看清,原来是秦希。好不容易缓和过去的伤心在见到她的一刹那又被激了出来。

  “姐你去哪儿了一天都不见人!娘醒了不见你让我去刘大叔家找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秦宝儿说着说着开始语无伦次,反复地问秦希到底去了哪儿,为什么不在家。家里没人可以依靠,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可谁知道那难受的滋味儿在她心里积攒了一整天有多憋屈?

  看见秦希,她彻底放下了所有的坚强,哭得梨花带雨,久久不停歇。

  “宝儿,别哭了,我进去看看娘,你把这药拿去厨房熬着,上边是娘的,下边是迹哥儿的,别弄混了。”

  替秦宝儿擦干眼泪,叮嘱她一番,秦希就穿过厨房的小门,直接进了刘氏的厢房。

  刘氏垫了枕头躺坐在炕上,正半侧着头看向纸糊的窗。听到响动,她转过头,秦希已经站在了炕边。

  “娘。”

  听到这一声,刘氏仿佛似梦似幻,一把抓住秦希的胳膊,双目含泪地看着她的大女儿,满心满眼的舍不得。

  可终究拗不过心里滋生的恐惧,哽咽着拉住秦希,道:“希儿,娘……有事跟你说。”

  刘氏将秦希拉到身边坐下,感觉到她身上还透着寒气,连忙将炕边备用的被子裹她身上,又捋了捋她有些汗湿的头发。

  瞧着秦希眼下的两圈黑,刘氏迟疑地说道:“希儿,你爹走了,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跟宝儿。原本,娘还想等两年,你再大些,才给你好好说一门亲事。可是娘现在这个样子,等不了那么久了。前些日子还有人上门说亲,是你陈婶儿看的人,年纪是大了点儿,但他能挣钱,能给咱家的彩礼,也比别人家多两倍不止。当时娘说考虑一下,还没给答复。”

  “娘……”

  “你听娘说!”

  刘氏抢了秦希的话头,紧紧拉着她的手,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闪着泪光:“这些年,家里能当的东西,娘已经当干净了,剩下的钱,撑不了咱们一家太久。但迹哥儿的药不能断,宝儿还小,娘如今是个废人,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希儿,娘对不起你,但你能不能……答应娘?”

  屋里靠墙的地方燃了一盏油灯,火星儿不安地跳动着,光在刘氏的脸上忽闪忽闪,照出那一道道如沟壑般的皱纹。

  往前倒几年,刘氏也是在城里养尊处优的太太,这些年,却已经找不出丁点儿享过福的痕迹。

  就连她最疼惜的双手,也早已布满老茧。

  秦希心疼她,逼着自己成长,这么多年,从没让刘氏操心过。

  哪怕刘氏出了事,她的心里也始终揣着希望,只要人还活着,什么都能挺过去!

  可是现在,刘氏,她的亲娘说什么?让她赶紧嫁人,换一笔彩礼钱?

  墨林县周边,一直存在着买卖媳妇儿的交易。有的男人因为身理缺陷,年近四十无法娶妻,为了脸面,就会花两倍的彩礼钱去买媳妇儿。

  良善人家自然不愿意自个儿的女儿跟着个糟老头子受罪,但总有人家会因为银钱而妥协。

  秦希从没想过自己会面临这样的局面。

  她情愿刘氏是因为受伤之后心绪不稳说的胡话。

  深吸一口气,将心底那酸酸的滋味儿压下去,秦希扯出了一个笑容,宽慰刘氏:“娘,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今天我去了趟县里,已经找到了工,就在西市的陈家米铺。你晓得的,我打小就力气大,陈老板看我干活利索,下工的时候就结了工钱,还让我隔两日再去一趟。我拿工钱买了你和迹哥儿的药,还剩五个铜板。娘你放心,往后我养你们,一样的。”

  秦希满心欢喜地跟刘氏分享这个消息,谁料想,刘氏听了当即黑下了脸,二话不说扇了秦希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一下传到厨房,秦宝儿惊得立马跑过去,刚到小门口,就听刘氏气急败坏地斥责秦希:“秦希你还要不要脸!你还没嫁人你知不知道!搬米?那是你做的事情吗?你别忘了,你是秦家的女儿!你的名声名节不要了!”

  “娘!”

  吼到后面,刘氏已经声嘶力竭,忽然被秦希打断,抽噎着看向她,听她说道:“从爹死的那天起,咱们家就跟别人家不一样。名节和名声对我来说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能让咱们一家衣食无忧吗?不能!”

  刘氏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气得将她推向屋角供奉的秦父牌位,喝道:“跪下!让你爹好好听听,你到底说了些什么话!”

  “卖女求荣的事,爹做不出来。娘你昏了头,可我没有。爹活着的时候就许诺过我,我的婚事,我的夫婿,由我自己做主,谁也不能插手,娘也不可以!”

  面对那冰冷的牌位,秦希依旧坚定。对着秦父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便起身夺门而出,连一点发泄的时间都不留给刘氏。

  “秦希!”

  “姐!”

  刘氏在炕上大喊,然而秦希已经跑出了厢房,秦宝儿急得上去追,人却早没了影儿。

  夜里天黑,村里又没几家有灯笼,时不时还有狗叫,秦宝儿心里怕极了,踌躇几步,便倒回了家里。

  炕上,刘氏气得直捶被子,对着秦父的牌位破口大骂。

  秦宝儿吓得连忙上前拦住她,结果刘氏抱着她就痛哭流涕,好似要将这么多年憋在心里的苦都哭出来。

  “秦延,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我早说过,女儿家学什么武去什么军营,如今她都做了什么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嘛!你个没良心的老东西,凭什么丢下我们娘仨就这么走了……凭什么呜呜呜……”

  “娘……”

  听着听着,秦宝儿自己也哭了出来。

  宋迹的厢房在最东边儿,虽然和刘氏的厢房隔了个堂屋,但秦家本就不大,稍微有点儿动静,便能听得一清二楚。

  秦希没回来,他就一直没睡。从小轩窗看见秦希跑出去,当即就起身出了屋。却在廊下,看见黑夜中飞进一只白鸽,稳稳地落在东厢房的窗桓上,咕咕咕地低声叫着。

  有一刹那,宋迹僵直了身子。

  他一直在等这一天到来,却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这么不是时候。

  双唇微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走过去,取下白鸽腿上绑着的书信。

  夜色黑沉,西厢的哭声尚在继续。宋迹在廊下站了一刻钟,凉风吹得他的肌肤和衣裳一个温度,一点点的鸡皮疙瘩,从脖子延伸到手臂上。

  最终,他还是选择回了信。

  宋迹隐约记得,秦希最喜欢去村边上的那条小河,于是,按着记忆摸黑走去。水声渐近,他隐约看见小河坝边,一个姑娘面河而坐。

  她捡着身边的石子,用力地丢进水里。那一颗颗石子儿,借着她的巧力,在夜幕中,敲出一朵接一朵的水花儿。

  虽然这几日吃药恢复了一点儿,但宋迹始终体力不济。看到秦希的那一刻,精神放松下来,就开始吁吁喘气。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到秦希身边。

  月光清冷,照着她脸上的泪痕闪着光。

  这该是他第一次见她哭。

  秦希发现了他,抬眼看了一下,立马用袖子擦干眼泪,顶着双哭红的眼,瞪着小河,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宋迹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扯出一条用的泛白的手巾递给她:“你不必如此,很快,这样的日子就会结束了。”

  秦希一脸见鬼的表情看向宋迹:“结束?怎么结束?你要是能立马断了药,不用我们养着你,就能结束!”

  宋迹:……

  这个,马上是肯定不可能实现的。

  叹了口气,宋迹在秦希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小河上凌凌波光的水流,忽而说道:“秦希,我不会再做你们一家子的负担,你放心吧。”

  秦希豁然站起身,警惕的看向宋迹:“你想干嘛?”

  这小子的语气一听就不对劲。

  “没什么,去京城而已。”

  “什么?”秦希听到这两个字,看向宋迹的眼神好似受了无比大的刺激,“宋迹你是不是疯了?”

  想起今夜和刘氏的争吵,秦希眉头拧的老紧:“当初宋伯父把你托付给我家就说好的,决不让你回京,宋迹你别做傻事啊!”

  “你看我像做傻事的人吗?”宋迹仰起头,坦然地看向秦希。

  对上他那双清澈的目光,秦希终于肯定,这人就是不对劲!

  那个相处八年的宋迹,看人看物,一双眼睛永远都是被阴霾笼罩的,何曾这么敞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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