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师父的真相
天机山庄内，四面八方传来震天动地的鞭炮声。
杨辰翰提剑冲出牢房外，庄内侍卫此刻全然惊动，有的东躲西藏，有的四处查看。
杨辰海站在大哥身后，忽然瞧见外墙瓦砾纷飞之处，有几抹黑影掠过。
他拉着杨辰翰的衣袖，激动地大叫道：“大哥！你快看外墙！”
杨辰翰机敏异常，一经提醒立刻平身拔地飞起，跃出墙外。
杨辰海轻功不似兄长精湛，只得踉踉跄跄突破炸裂的鞭炮，往外墙跑去。
天机山庄建于半山腰处，此刻正值夜晚，雾气正浓，暗夜无星。
杨辰翰虽已确认那黑影就是独孤剑墨，心中却全然没有胆怯之意。
“他急于带徒弟离开，却没有伤及天机山庄的人，想必另有隐情。”
他加快脚步，眼见着那黑影没入黑夜中了无踪迹，却依旧朝着山下追去。
独孤剑墨抱着程痕佳飞速地往山下奔去，他早就察觉到了杨辰翰的跟踪，但也没有急于阻止他。
“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到这边，刚好可以让若梅他们安全逃出。”
他轻吹了个口哨，天空中忽然传来破空鹰啸。
巨大的雄鹰落在独孤剑墨面前，它金色的瞳孔在黑夜中极为醒目。
独孤剑墨抱着程痕佳坐上鹰背，那巨鹰双臂一震，卷起落叶纷纷，直冲云霄。
而远在后边的杨辰翰，只闻其声，却不见其踪......
“鹰兄，这次多谢你了！”独孤剑墨抚着巨鹰的金羽，感激道。
巨鹰长啸几声，独孤剑墨撂了撂雪白的长须，叹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救我的小徒弟啊。”
他注视着程痕佳苍白的脸色，心道：“小佳，等你的伤好了，我就把一切的真相告诉你。”
他早已喂程痕佳服下了九还丹，这是治伤良药，只是程痕佳右腕处的伤口颇为严重。就算日后伤口完全愈合，他的右手也不能再使剑了！
寂静的夜空划过一瞬黑影，新的阴谋依旧在酝酿之中。
翌日，程痕佳从噩梦中惊醒，右腕处钻心的疼痛刺得他惊坐而起。
明媚的阳光从破旧的窗户中射进床角，这是程痕佳随独孤剑墨在灵山练功所住的茅草屋。
独孤剑墨此刻并不在屋内，程痕佳挣扎着从床中起身，他看见了靠在桌角的一把长剑，迅疾穿好衣服，拿剑冲出门外。
刺目的阳光让他有一瞬间的慌神，可是想到昨夜的噩梦——“咣当”一声，长剑从程痕佳的右手中跌落。
他的右手根本没有办法握紧剑柄！
“小佳！你怎么出来了！”
独孤剑墨的满头白发被微风吹拂，他随意揪了把头发放在脑后，便扶住了程痕佳的右臂。
“师父......我……我要去救爹娘......”
程痕佳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右腕，眼中的惊痛被独孤剑墨尽收眼底。
独孤剑墨温言道：“小佳，你现在没有办法救他们。”
“我的右手废了？”
程痕佳嘴角露出一抹讥笑，不知为何，独孤剑墨最不喜他露出这种奇怪的神情。
“小佳，师父能医好你的右手，只是你暂时没办法使右手剑。”
程痕佳目光游离，他似疯癫地伸出左手去拿落在地上的长剑，却被独孤剑墨抢先一步取走。
“师父！你别拦我！我还可以左手使剑的！我要去天机山庄！”他出手抢夺独孤剑墨手中的长剑，却被独孤剑墨格挡开来。
“小佳！我是不会让你去的！”独孤剑墨神情忽然严肃下来，他注视着程痕佳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虽然疼惜，可面上冷峻异常。
“师父！我非去不可！”他忽然拼尽全力朝独孤剑墨的右肩撞去，左手骈指夹击剑柄。
独孤剑墨神色一冷，猛然挥开长剑，剑鞘狠狠地砸在程痕佳的后背上。
程痕佳踉跄前扑，摔倒在地。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去救你父母吗？你连天机山庄的普通侍卫都会打不过！”
程痕佳撑起疼痛难耐的右手，鲜血已经浸透了白纱布。
他缓缓起身，淡淡道：“师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那是我的家人，我……我不能失去他们。”
独孤剑墨眼角闪过一丝不忍，他长叹一声，道：“小佳，程家现在除了你的二姐和你，其余的，都不在人世了！”
他本来不想这么快就告诉程痕佳他父母自尽的事情，但事到如今……
“什么……”程痕佳怔怔地看着独孤剑墨，“不，不会的......”
眼泪无声落下，仿佛有万千刀刃凌迟着他的心脏。
独孤剑墨见他心如刀割的模样心中何尝不痛，但也许，这就是命数。
程痕佳踉跄着走几步，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了，泪水模糊了一切。
家破人亡，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小佳……”独孤剑墨见他朝着山崖边走去，不由得担心呼唤。
程痕佳脚步一顿，忽然吐出了口鲜血，他跪倒在地，右手攥成拳头狠狠地砸向地面。
鲜血四溅，独孤剑墨连忙跑过去阻止他，“小佳！”
程痕佳血丝淤眼，他强忍着痛楚，缓缓道：“师父，你知道无名剑和《太玄剑法》到底是什么吗？”
独孤剑墨搀扶着他，道：“我们进屋说……”
程痕佳阂了阂双目，忽然又睁开，目光如炬道：“爹娘是为了保护我，他们......”
独孤剑墨将程痕佳扶到床边，程痕佳又呕出了几口鲜血。
独孤剑墨叹道：“我本答应你父母，这件事情，等你过了十八周岁生日就告诉你……可如今，唉，小佳，我今天如果不告诉你，你还会那样的折磨自己……我告诉你了，你就会知道你爹娘的良苦用心，为了他们，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程痕佳咳嗽数声，苦笑道：“师父，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一定要去天机山庄，我要杀了杨崇岩……”
独孤剑墨替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叹道：“我知道你的性子，可师父不想你双手沾满鲜血……小佳，其实，你的亲生父母，不是程天也和李云竹……”
程痕佳眉头轻微地颤动，他动了动嘴角，最终没有作声。
独孤剑墨见他神情中似有讥讽，道：“你是不是不相信？”
程痕佳咳嗽几声，缓缓阂上双目，他颤声道：“不是，只是我早就察觉到了......”
独孤剑墨微惊，奇道：“察觉到？你如何察觉得到？”
随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的愚蠢，他这徒弟心思透彻，这么多年了，如何会察觉不到？
“我那个时候也只是怀疑，师父你如今一说，我才知道……”
独孤剑墨将被角掖了掖，起身取来药箱，替程痕佳换去献血浸透的纱布。
“师父，在我的心中，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程家庄就是我的家。”
独孤剑墨手上动作一顿，轻叹道：“我知道，小佳，你定是恨那抛弃你的亲生父母。”
程痕佳挣扎起身，忽然冷漠道：“我只恨那催毁我幸福家庭的人！”
独孤剑墨安抚他道：“小佳，我还是那句话，你疗伤期间，我禁止你下山！”
程痕佳撇了一眼独孤剑墨，心中极想问：“你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吗？他们为什么不要我？”
可他经历了家破人亡撕心裂肺的一切后，早在心中发誓，定要为家人报仇。
如今程氏夫妇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一定要杀了杨崇岩。
“小佳，只要你答应师父，疗伤期间不会下山……师父就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你。”
程痕佳注视着独孤剑墨，淡然道：“师父什么时候也喜欢谈条件了？”
独孤剑墨知道程痕佳的倔脾气一时难以更改，当下叹道：“罢了，服下这九还丹，你就好好睡上一觉。”
不待程痕佳回答，独孤剑墨便将九还丹递入他嘴中。
昏睡感再次袭来，程痕佳咳嗽几声，便熟睡了。
独孤剑墨注视着他的容颜，思绪仿佛飘回了十五年前的京城。
那也是冬天大雪纷飞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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