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汇通票号 3
王吉贞旋即又对易特里道：“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不过你虽然看出在我们国家的，积累财富的方式靠着土地，而不是金银。但是我们的汇兑业务，你却没有看到。”易特里确实不知道什么是汇兑业务。
在西欧，金银便是走遍了天下。哪怕是英格兰的英镑，照样可以在法兰西花掉。这主要是因为在西欧，大部分国家的货币制度都是铸币厂制度。简单来说，就是你知道有着金银，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形态存在着。
你只要将之送入了皇家设立的铸币厂，铸币厂便会在收取少量费用之后，将你的金银融化，然后变成国家流动的金币和银币。但是在中国，金锭和银锭都是由着官方铸成的，相当于发行权集中在了国家。
至于碎银这些也是有着一定的标的，铸着这些碎银的同样也是官方。而一些大户人家赏赐用的金锞子，这玩意一般都是内库铸的。然后又皇帝赏赐下去。不是户部发行，但是依旧是官方发行。有着金锞子的人家，一般都深受着皇室的宠幸。
不同的金银发行情况，决定了东西方迥异的银行进化史。易特里虽然能够通过日常生活观察，发现铜钱和金银之间的奥妙，但是他毕竟没有在中国正儿八经的做过生意。自然是不知道汇兑业务在中国的存在之必要性。
梁康也来了兴趣，他便是主动帮助王吉贞向着易特里解释着，正常票号所做的汇兑业务。易特里听了之后，连连点头。“想不到这边的银行竟然有着这样的作用，我在西欧也曾听有些银行试图做过这样的生意，不过却没有见过。我们一般带着金银交易，也比较方便。”
不过易特里稍稍思考了一般，抬起头又问了一句王吉贞。“少爷，这门生意，你觉得赚钱吗？有钱赚是肯定，但是我觉得其中藏着的危险也不小。一张汇票所得费用，不过千分之几甚至万分之几，但是一旦错了，可就要全部承担。
最关键的是，您也说了。很多大商人自己本身就有着属于自己的票号。他们又何必舍近求远。选择我们的票号呢？”易特里敏锐的直觉很快就感受到了，汇票本身薄利的特质。而范谦又重复了票号拓展的两大问题。
不仅薄利而且问题也很多，这是票号先天性问题，也是其一直发展补起来的根本原因。没有人觉得一个三岁小童能够解决。易特里也在想着范谦提出的问题，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大家都以为王吉贞肯定会知难而退。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王吉贞自信的笑道：“问题都不是问题。而赚钱主要也不在汇兑之上。只要我们做大了，你们要相信，即便是大商人最后都会舍弃掉了自己的票号。而改用我们的。”
梁康忍不住笑着道：“若最后真是这般好，不知道这门生意我们护不护得住，最后别跟盐铁一般都去了户部手中。”范谦还是有些不相信王吉贞，他给了梁康一个白眼。“你真是在做梦，想的也太多了吧。”
“关于会算术的掌柜，这不是问题。我刚刚给你们看到阿拉伯数字便是可以解决。”王吉贞指着纸面之上的数字说道。梁康皱眉问道：“可是这不过是符号改变了而已，记录还是需要记录的。”王吉贞摇摇头，又在之上写下了加减乘数四个符号。
紧接着他又写下了一百以内的加法口诀，一边写，一边像一个小学生一样读给了梁康等人听。他们几个听着，眼睛越瞪越大。等着王吉贞读完之后，范谦拿起了这张纸。仿佛看到了春宫图一般，“我要是之前学的是这个，哪里还需要家里人派伙计过来帮我算利子。”
王吉贞看着他激动的模样，不由的咳嗽了两声。然后道：“今天的生意成还不是不成。我希望你们两位都不要把这个传出去，至少目前不要传出去。”梁康点点头，“这个自是应该的。只不过少爷您这个也是洋人的嘛？”
他话刚落音，易特里便是一口拒绝道：“虽然却是这般算的，但是从未有人这般总结过。我们都是一步一步来学的，有了这个口诀。学起来应该快很多。”易特里一说完，眼睛便是亮光一闪，他也拿过来纸笔，刷刷的开始写了起来。
王吉贞站起来，趴上了桌子看了一眼易特里写的东西，便是忍不住夸奖道：“这是乘法口诀，易特里能够举一反三。博学多才啊！”对于王吉贞的夸奖，易特里根本就无所谓，他只是叹息着，然后露出了笑意。“在少爷您面前，我这个老头子，怕是连着你小拇指都比不上。”易特里来了之后，没几天便是入乡随俗不再喊王吉贞大人，而改口少爷。
时时刻刻都是以下位者自居，作为一个博学的修道士，他之所以做到了如此低微的地步，便是因为他经常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仰望王吉贞。无论是语言，逻辑还是现在的数学。他几乎已经把王吉贞奉若神明，否则没有办法解释王吉贞能够幼年便通晓了诸多知识的事实。
梁康看着这两张纸上的写写画画，笑着道：“有了这个，以后掌柜培养起来确实方便了很多。而且票号里面的普通伙计都可以学习，办起事情要快上很多。”
“这是当然，不过正儿八经的掌柜，靠着这点还是不行的。文字纪要这些还是秒不掉的，不过学会了这些，入门起来就方便了很多。而且伙计通达了算术之道，本质之上也是对掌柜的一种制约。防止有些掌柜，天高皇帝远，打了老鼠洞。”王吉贞也点出了其中的问题。
范谦在旁边嘟囔着道：“你们说了半天，只不过解决了伙计认数的问题。这伙计认的了数，还是伙计。顶多做事麻利点，掌柜到头来还是要认字的先生啊！不行不行，哪里找来那么多认字先生给你当掌柜的。”
王吉贞不慌不忙道，“李家堡里面就有，那里都是我李家的家生子，送他们上学堂，只学识字。然后便是叫他们算筹，三年小成，再送出去当个学徒，学以致用。不过五年，便是可以培养出一个掌柜。而以后，咱们的掌柜完全可以从伙计里面选出一些机灵的。可以先学数，再识字。”
听着王吉贞这样说，范谦哭丧脸道：“我的娘耶！还要五年才能教出一个掌柜啊？到那个时候，除了王少爷，咱们怕是都老了。”梁康讽刺着范谦：“你老婆都还没娶，就喊着要老了。这种事，得要点耐心。王少爷算起来，五年还是最少，我看八年都要的了。”
“咱们当下也是纸上谈兵，五年八年的只不过是一个猜测的时间，具体的还要看他们怎么去学。我们这票号如何筹划。”王吉贞回着梁康。
梁康又问：“其实在下倒是觉得，这掌柜其实都是细致末流。但凡大家族或者是大商人，总能从家生子当中找到掌柜出来。咱们若是把汇票做大了，绕不开的就是防伪。不知道王少爷有没有什么想法？”
古代历史之上，最为先进的防伪技术就是密押技术。票号有押，持票者有密。二者合则是真票，而不合则是假票。当然一个票号本身也有着很多套的密押，不定期的进行更换。这样就可以有效的避免造假。
除非内部有着高层人士将密押泄露出去，若真是如此，那也很容易就查出来。这套技术本来是到了乾隆年间才出现的，不过王吉贞自然是要挥动他的小手指，将密押技术提前做出来。王吉贞对梁康和范谦道：“我把新的防伪技术称为密押技术。”
两个人一脸茫然，王吉贞口中一个接着一个的新词，确实让他们有些来不及接受。王吉贞为了更方便的解释，便是拿起了一张纸。然后撕开，一张为密，一张为押。何在一起便是密押。持票和票号，每个人一张，兑换的时候，便是以这密押为主。
（未完待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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