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梁村之行 中
不过那个绿袍商人此刻却是极为热情，他没有让布衣管家带着众人前去寻找梁有才。反而自己亲自出门带着王吉贞等人出门。
一路之上，他嘴上也没有个停止的。或是给王吉贞讲一些人情旧事，或是讲一些地方风俗，又或者便是**裸的对王吉贞奉承。反正怎么不要脸就怎么来。不过倒是把王吉贞听得是满脸之上都挂满了笑意。
谈话之间，才知道这个绿袍商人叫做梁康。梁康和梁有为算起来，确实是没有出五服的兄弟，只不过这兄弟俩怕是见面不相识。梁康的父亲早年便是已经带着全家去了大同府做生意，
去年梁康父亲病死，临死之前便是让梁康回家，拜拜年，看看老亲。算是老爹死之前的的遗愿了。这才有了梁康回到了梁村的事情。说起来这梁康年纪也不过而立，但是自幼和父亲跑过的地方却是有着不少。呼伦贝尔，多伦诺尔，甚至俄国的地界都去过。
晋商在明清交际之时，大都以着行商为主。到了清中期就做的更加广了，票号，盐利这些重利的生意，他们也开始和江南徽商相抢。尤其是票号，平遥票号那是开遍了整个东亚。不过明末八大奸商却是和晋商顶峰之时的八大商家完全不同的。
两者之间唯一重叠部分就是范家，范家是奸商之首，在晋商八家之中又有一席之地。晋商八家崛起于清中，而败落于清末。崛起于乔家乔致庸他爷爷乔贵发，而败落之时也出过孔祥熙这等经世之天才。
但是无论是八大奸商还是晋商八家，之所以能够存在。和当时晋地之人，对于商业的广泛兴趣是有着极大的关系的。而梁康父子便是这片土壤之中长出的两棵不起眼的幼苗。
一路上溜须拍马让王吉贞高兴的同时，也让王吉贞增长了极大的见识。尤其是梁康描述的中俄在这个时候，便是已经通过了蒙古开展了极为重要的贸易。这使得王吉贞看向梁康的眼光，也是愈发的柔和起来。
不过李贵看向梁康的时候，却满满的都是嫉恨之意。不过李贵也没办法，人家溜须拍马的技术确实比他要高超。快要到的时候，李贵年纪轻，心胸没那般深沉。但他也是一个机灵性子，早就看出一丝端倪，忍不住的吐槽了梁康一句。
“梁康如此奉承贵人，口水都说干了。怎么也不说把秀才公的那个院子送给少爷？你不过回家拜亲暂住，就买下了大宅。想来这宅子之金贵于你们梁家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他揶揄之间，说的也都是事实。
梁康本质上还是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明明不在乎那点银子，却不会用这点银子做人情。王吉贞两世为人，上一世也是学的商科。如何看不出来梁康的铁公鸡属性，只不过他一直没有说而已，这下子李贵吐出了事实。
让王吉贞也是大笑不止。钱管家本来怪罪李贵大胆直言，这会儿见着少爷大笑。也不好再挥下老拳。梁康讷讷道：“你不知道，我们商人，收了钱就没有吐出的道理。不过你这般说，那就还了少爷便是。”
话罢，便是一脸肉痛的拿出了怀间的还没有焐热的银票，递给了钱管家。王吉贞摇摇头，“不必了。权当交了朋友，我外祖父亦是江南的大商人。如今和梁先生，也有着惺惺相惜之意。这点银票提之反而不好。”
梁康听着王吉贞喊他先生，又不收下这银钱，不由的便是美滋滋的笑了起来。嘴上直夸着，“少爷豪爽，实在是豪爽啊！”
言语之间已经到了梁有才的家中，篱笆小院，外面只有一条大黑狗，却是已经怂着尾巴，整条狗也是瘦的不成个样子。看得出梁家现在境况很差，这条狗估计也都是靠着捕食田鼠或者吃着别人家的残羹而活。
见到了来了陌生人，大黑狗站起来别是咧开了嘴巴。但是似乎又没有力气喊叫，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们。不过恰在这个时候，篱笆小院之内，却是传来了嘶吼声：“梁家娘子，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少爷是看在了李家堡的面子之上，否则乡里之中，哪个放利子的，能有着我们家少爷这般好相与的。”
王吉贞想都没有想，便是一股脑的冲进了篱笆小院之内。正中一个锦袍男人，个子虽然中等，但是长得极为剽悍。想来应该便是那个放利子的范谦。而刚刚说话的则是他身边的一个狗腿子。那个狗腿子拿着一根木棍，指着一个粗布木钗的小娘子，便是喊叫。
想来这个小娘子应该便是王吉贞的姐姐——刘彩莲。刘彩莲此时脸上挂满了泪水，她的人生之路恰恰和她母亲相反，幼时难过，倒是年长些的时候，家中境况便是好起来，嫁给了梁有才本以为日子更好些，哪里知道飞来横祸。
她干净的脸上谈不上风姿绰约，却也秀美，此刻垂泪而泣，手边还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童，长得虽然强壮。不过个头才及母亲腰部，他眼睛之中尽是恨意。但是却又奈何不了这群放利子的狠人。
此情此景，王吉贞不由眉头一皱，还没有等范谦反应过来，就对王顺等人吩咐道：“全给爷抓起来。欺负女人算什么。”王顺等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此刻一声令下，虎狼而上。便是将院内的四个人全给绑起来了。
倒是那个范谦竟是一个壮士，拳脚极好。王吉贞自己的长随，包括王顺都没有拿下他。范谦力大无比，虽然王顺等人练过，终究还是少年。最后还是亏着钱管家带来的家丁将之制服。范谦被制服之后，大声的嘶吼着，仿佛一头狂怒的狮子。
“你们为何要抓我们几个？我们来讨利息，既没有无中生有，又没有强抢伤人。莫要占着自己人多势众便是要逞强。我们范家可也有着不少人。”范谦所吼出的第一句话，倒是让王吉贞有些吃惊。
原本他以为这个范谦应该是先报家门，再来论理。想不到先论理，再报家门。这让他高看了一眼范谦。这个时候，刘彩莲上前问道：“你们是谁？”李家堡老奴率先站出来，“大小姐，这是二老爷的公子。从京城回家过年。”
刘彩莲半天才明白过来，二老爷指的是谁。她惊讶道：“原来是二舅家的表弟啊。哎，家中丑事，让你们碰到了。”刘彩莲一说完，屋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接着又传来了一个非常虚弱的声音：“莲儿，是李家堡来人了嘛？”
“是的，相公。二舅家儿子从京城回家探亲，今个儿应该是来寻我们的。”刘彩莲本来泪水止住了，不知道怎么的，看着王吉贞带来了好多人，仿佛是被欺负的媳妇看见了娘一样。“哇！”的一声便是哭着坐在了地上。
“表弟，我这相公死脑袋。前年婆婆去世，花了一笔钱。家中年景不好，他又生了痨病。下面的奴仆们又奸诈偷盗，卷走了家中金银。他一不愿意卖掉宅地，二又不愿意去李家堡求一下我们家。借下了利子，越借越多，才有了今天这地步。
我来他们梁家哪里过上了几天好日子。你来了，帮他把钱换了吧。再没有李家接济。我和蛮儿怕是都活不下去了。”刘氏一番话，带着哭腔说的，有些不清楚。不过王吉贞还是听出了一个大概。
估摸着这个死板姐夫，是个书呆子又好面子。家中没有经营好，又不肯求人。加之飞来横祸，得了重病，才闹到了这个景象。王吉贞哀叹了一声，能搞到这个地步不求人，自己在病床之上，已经奄奄一息。还能让李家堡一点不知情，这个姐夫也是一个奇葩啊！
（未完待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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