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想吻你
西苑是前燕国遗留下来的宫苑，后来遭了天火，司空权便下令使这里成为了禁地，如今只剩下残木断瓦和凄凄荒草了。
成曦一步一步踏进这里，脚下的枯草贴着鞋底发出粗哑的婆娑声。
偏僻的残垣断壁旁静立着一个黑衣人，黑色的大衣下的那张戴着银灰色面具的面孔在黑夜下显得生冷狰狞，冷厉的双眸透过面具散发的凛冽幽寒的气息使成曦心生畏惧。
“来了！”
既是质问又是肯定的语气。
银灰色面具下发出的声音低浑而粗糙如无底的深潭抛下了巨石让人闻而生畏。
“嗯！”成曦点头道。
黑衣人转过身，“暗卫说你和司空昱走的非常的近。他似乎对你很好。”
黑衣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正好，你可以利用这一点。他是皇子，我相信他应该更有机会接近那些人。”
“叔父！阿昱虽然是皇子，可他并不得司空权的器重，他对我们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一阵急风从耳边呼过，啪地一声，狠戾的一巴掌打在了脸上，成曦只觉的右边的脸火辣辣的疼，她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慌忙的低头跪下。
她从小就害怕眼前的这个人，她一直都记得那些鲜血淋漓的记忆——一条条的鞭痕印在肌肤上发疼发热，有时饥肠辘一整天米水不进。
“这么快就懂得为他说话了。”黑衣人捏着成曦有些发肿的脸“小曦，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不要让我对你失望。”
“小曦不敢忘！”成曦躲闪着他的目光。
黑衣人扶起成曦，勾起手指理了理她垂落的碎发，手指触摸着她的脸颊带来了丝丝的凉意，他又从袖中拿出一袋药丸“记得吃下，可少受些苦。”
“是！小曦明白。”
一粒小小的药丸在掌心中仿佛千斤重，静静地泛着黝黑的光泽。
她感到窒息，不远处的风吹草木之声混合着暗夜有些诡异，眼前的这人逼迫着她......这人从来都不打算放过她！
将军府内，霍敢和司空昱各执黑白棋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对弈。
“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是我赢少败多，太没意思了！”霍敢推掉棋罐发着牢骚。
“你叫我来找你，总该不是就是来下棋的吧？”下了多盘，司空昱也感觉甚是无趣。
“还不是因为我娘又想起要抱孙子的事。这不，现在派了好几个家丁看着我，天天都把那些只要长相稍微过得去的丫鬟就往我身边送，我现在是连将军府的门都跨不出一步。”
霍敢这几天都憋坏了，自从那次偷跑出去回来后，伺候他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小厮，全是丫鬟。再这样下去，他估计连男人是个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
“阿昱，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他现在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司空昱身上了。
“你要我怎么救你，我又不是你娘。”司空昱摇了摇头，泯了口茶“不就是纳妾吗，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又要顾及你娘的感受的话，那你就娶进来好生供着养着就是了。”
“你说的倒轻巧，那怎么不见你娶几房小妾？”
“我？”司空昱放下茶杯“我暂时还不想娶。若不是自己心仪的那个，娶了也只会心生烦厌。”
“就是嘛！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被儿女私情绊住手脚。现在羲国的边境也不安定，我还想着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呢！”霍敢站起来说的慷慨积愤。
他突然灵光一闪，瞬间有了主意。
“我说阿昱，要不我就对我娘说我有龙阳之癖，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断袖？”司空昱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怀好意，眼皮一跳“你打算说自己和谁是断袖？”
“这个，这个……”
本来霍敢想让他和自己假装是断袖的，不过看到他那副要吃人的表情，他也就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唉！看来他不给他母亲造个孙子出来是不行了。
“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对我娘说：我和五皇子当初说好了一起成亲一起生娃的，我不能失信于他。”霍敢对着司空昱得意道：“想来我娘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逼我太紧。只要你不怪我把你当靶子使就行，这主意不错吧？”
“只要你娘相信，你怎样都行，又不是我娶媳妇。”司空昱突然似笑非笑的看着霍敢“不过如果你要等和我一起娶亲的话，我怕……你等太久。”
霍敢激动的拍着他的肩膀“这个你就放一百个心，等过几年你也不小了，你说不定娃娃都可以满地跑了。”
他决定了就这样对他娘说准没错。
司空昱不作答，只要不让他断什么袖，随他怎么说都行！
在回到皇宫经过荷花池时，他瞥见一抹清瘦的身影。
“成曦！”他试探性的叫道。
成曦慌忙的背过身用袖子遮住脸。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他！
司空昱确定那是成曦之后，心喜的走到她身旁。
只见她低着头，用袖子遮住半边脸，遮住的左边脸似乎红肿了。
他微微俯下身，把她捂住左脸的手拿开“你脸怎么了？是不是宫里的哪个妃子欺负你了？”
成曦摇了摇头，她不敢看他，怕他看出什么来。
“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讲怎么回事，那我不问就是了。”他温柔的看着她，突然伸手轻轻抚触着她红肿的脸“疼.吗？”
一听他这样问，成曦一下子就酸了鼻子。
她记得四年前他跪在皇后的景和宫的石阶上被鞭打时，她也问过他疼不疼的。
如今是他反过来问她，这样被人关心被人呵护的感觉真好！
她眼眶有些湿润，走进上前抱住他的腰，依偎在他怀里“本来不疼的，被你这么一问就有些疼了。都是你的错。”
“是我不好。”他心疼的把她护在怀里。
“你先在这里等着。”这里离太医院不远，他去给她拿点药酒消消肿。
司空昱很快就从太医院回来了，他轻轻的沾着药酒涂在成曦的脸上。
成曦偷偷的打量着他，如今他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深邃的五官，匀称的身形，额角的那颗小黑痣还在，他这样温柔体贴以后他的妻子一定会是个很幸福的人。
“干嘛这样看着我？”注意到她一直盯着自己看，玩味的一笑：“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又想亲我？”
“你怎么还记得那事呀？”成曦佯装生气撇开头不理他。
四年前，她明明是出于好奇想摸一摸看相人所说痣，结果他一直误会她是想亲他，任凭她解释多少次都没有用，时间久了她也就懒得跟他解释就当做默认了。
“好了，这几天洗脸要小心，不要太用力。知道吗？”司空昱叮嘱道。
“嗯！知道了。你…你真的不问我为什么吗？”
“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和我说。”他顿了顿，“你若不想说，我永远都不会勉强你做不想做的事情。”
抬头望了望天，发现今晚的月色不错。
“想不想出宫？我看你这几天在宫里也快闷坏了，嗯？”
“出宫？可是这么晚了，能去哪？”成曦问道，她整天呆在宫里也确实无聊，其实她早就想去宫外走走了，只是若她一个人出去身边势必要有人伴随。
“我就当你愿意了，既然这样跟我走就是了。”他不做解释，直接拉着成曦走。
“哎？”
元安城没有夜禁的惯例，这几日是民间的庙会，因此到了晚上也是非常的热闹，甚至不逊于白天的赶集。
司空昱一路牵着成曦走走逛逛，她要是看上了哪个小摊上的玩意，她负责挑而他只管付账。
成曦难得出来一次，宫外不知比宫里热闹了多少倍，况且有他陪在自己的身边，完全不用担心安危，心里心外都非常的放松，自然是把那些困恼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阿昱，你怎么知道今晚会很热闹的？”成曦边走边看，笑容就一直没在脸上消失过。
“你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宫里，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不像我经常可以出来。这次就让你看个够。”司空昱淡淡的回答道。
他虽还没有封号，也不得陛下的器重，但这也正好让他落得个自在，因为没人会刻意去刺探他的事情。
因为庙会的缘故，街道两旁摆满了小贩的卖摊，有摆台唱戏的，有耍杂艺的，还有舞龙灯的。
成曦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她以前是从来都没有吃过这种红红的圆圆的东西，咬了一口，入口即化而且很甜。
她把糖葫芦递到司空昱的嘴边“你也吃一个。”
司空昱诧异的望着那串冰糖葫芦，说实在的他也没有吃过，也不知这长得又红又圆还一连串的东西是啥玩意，不过他还是顺嘴咬了一个。
最后他们逛的有些累了，在一家面馆坐下，他们都是皇子和公主，还是第一次在一家这样的小面馆吃夜宵。
两碗热腾腾的面端了上来，司空昱首先将成曦碗里的葱花和蛋黄挑了出来。
成曦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葱和蛋黄？”
“你忘了？去年我在你公主殿和你一起吃过一顿饭的。”
“可是我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和不喜欢什么。”成曦讪讪的低下头，她的喜好他全记得，可是她却一点都不了解他喜欢什么。
“不知道没有关系，以后会知道的。”他突然温柔的凑近她“我会让你有时间了解我的。”
此刻他们离的很近，还说着暧昧不清的话，周围几桌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偷偷瞧着他们。
“阿昱，这么多人看着呢。”她不好意思的轻声提醒他。
司空昱这才注意到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看向这边，他这才老老实实的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专心的吃面。
吃完了面后，他们还去了戏楼、茶馆、还到桥下放了天灯。
月光洒在水面上，银光波碎，河面上漂浮着无数的五光十色的花灯。
他们坐在石桥下的石板上，相互依靠着静静的享受这份安静愉悦。
“阿昱，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欺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为什么这么说？不过…”司空昱按住她的双肩，使她面对自己“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答应我四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在我没娶妻之前，你不能嫁人。”
“为什么不许我嫁人？”成曦有些隐隐期待的问道。
“这…你想想，要是你嫁人了，万一你夫婿对你不好怎么办？要是你嫁人了，那我可就不能随随便便找你了”司空昱敷衍的解释道。
“第二，我一直想…”
“你一直想干什么？”
“我…我想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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