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跑啊，许邵。”眼见数百双爪子举着朝许邵抓去，楼上举灯的王保国在忽然出声提醒。
本来全副身心都在走围墙上的许邵，因为这声提醒而分了神，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几百只丧尸密密麻麻地挤过来，最近的已经到了墙下。
它们露出黑褐色的口腔，萎缩的牙龈使牙齿看起来格外长，眼里泛出凶猛的光，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他撕碎吞下。
不过十二三的孩子，乍见这副场面，脸色青了又青。
见许邵停滞不前，馆里的人都把心吊在嗓子眼上，墙下的丧尸越积越多，它们互相推挤，试图爬上墙，有个子高一点的，已经摸到玻璃上的血迹，那点干涸的血迹让丧尸更加疯狂起来。
有了人血，再也不顾上什么同类，周围的丧尸一哄拥上去，将高个丧尸扑到，争相舔舐着它手上的血迹，最后，那只丧尸毫无痛觉地看着自己只剩骨架的手。
这点甜点大大刺激了丧尸们，他们越来越疯狂，对着许邵撕咬咆哮。
“怎么办啊，老师。”涂厘子紧紧抓着车姿的衣角，止不住地哽咽，如果这样的情景换成是自己，未必就有许邵做得好。
车姿脑子飞快地转着，许邵的压力够大了，如果这个时候让他做什么的话，只怕会慌中出错，一有不慎脚滑就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那里的丧尸数量太多了，就算它们够不到许邵，只怕墙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体育馆门口的丧尸越来越少，楼上的人似乎注意力全都到许邵那里去了，灯光也渐渐偏移。
对了，矿灯。
“你在这里看着，有情况就上来通知我，记得千万不能出声，明白吗？”车姿紧急交代涂厘子之后，直奔二楼。
黄有强将矿灯架在胳膊底下，另一只手费力地保持着方向。
车姿走到他旁边，看到前方的周朕已经顺利上了实验楼，穿过实验楼，就是操场了，经过操场，就可以到达保安室。
但是操场那边的丧尸数量是最多的，而且有往这边涌的趋势，如果贸然下去，只会和丧尸们面对面。
周朕两下攀上实验楼的窗户，很快消失在了视线里。
军人的本性，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车姿却莫名松了口气，这个时候，越早打开大门，越对时局有利，如果他贸然去顾及许邵，只怕大家都会有危险。
“让我来。”车姿将目光转向黄有强。
矿灯的重量不小，才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黄有强已经满头的汗水。
“小心一点。”黄有强看出了车姿的意图，在她完全掌控矿灯之后才松手。
车姿费力地抱着矿灯，跟黄有强说：“麻烦一下，你去通知其他举矿灯的人，将矿灯全部转到许邵那里。”
黄有强没动。
“快去啊。”车姿急了，眼下只有她这一盏矿灯，效果甚微。
她的距离远，强光散射得厉害，到了许邵，丧尸围墙情况只能是稍稍缓解。
“我不能去。”黄有强说，一个月间，运动量大减，罐头食品夺走了他健壮的身材，他的肌肉消融了很多，两颊甚至凹了下去。
没有人记得，他每晚巡逻的功劳，大家自以为找到了一个好地方，只需安静等着救援，所以小卖部里面的东西，毫无节制地拿。
直至最近，才惊觉事情不简单，今天周朕的到来，直接打破了他们的梦。
不会有人来了，他们只能靠自己。
黄有强想得很明白，适者生存，他们这群人，不可能全部都活下来，现在许邵的状况让他更验证了这个猜想。
“你说什么？那是许邵啊，我们的学生，你是体育老师，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这样的情况里？”如果是李天贵谢燕、甚至是王保国，车姿都能接受。
但是现在拒绝的人居然是黄有强，那个苦心孤诣维持这里秩序的人。
“对不起。”黄有强没敢看车姿的眼睛，“我要对其他人负责，当强光全部照到许邵那里的时候，其他丧尸就会继续过来撞门，我们这里有6个人，外面只有2个。”
从开始他就不指望许邵能做什么，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掉下墙也不够丧尸塞牙缝，王保国说得对，那个姓周的是有两下子。
越少有丧尸阻碍周朕，大门打开的几率就越大，这是他们唯一可以活下来的机会。
“对不起。”黄有强郑重重复了一遍，转身走了。
“黄老师，黄有强……”车姿抱着矿灯的手有些抖，她需要全身的力气才能稳住矿方向，当黄有强踏门口，车姿扭回头。
围墙上的许邵有些站立不稳，脚底下都是玻璃片，不能久站。
不远处的栅栏裂口越来越大，丧尸们萎缩的面孔暴露在强光下，它们不知疲倦地朝许邵挥舞着手，像是一场盛大的露天演唱会。
只是它们并非欣赏焦点中心的人，而是完全地想吃掉他。
其余三个矿灯接连这调整了方向，十分有步骤地驱赶着门口的丧尸，过了没多久，游离的丧尸几乎都看到了许邵。
他猜中了车姿不会拿馆里人生命开玩笑，势必不会出声吸引丧尸。
“黄有强，你个王八蛋。”车姿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这么愤怒和无力，她甚至不敢往许邵那边看。
就在这时。
“许邵，不要停，继续走。”楼下的涂厘子突然打开窗，尖声朝许邵大喊。
混沌中，许邵像是被人捏了一把，猛地清醒过来，他抹了一把汗水，起伏的胸膛说明他正在调整状态，过了一会儿。
他颤悠悠地转回身，目光穿过墙侧的枯爪，虽然没有开始的那股冲劲，但至少找回了自己的节奏。
涂厘子激动地继续喊：“对，就是这样，没有多远了。”
车姿也配合地举灯护送他。
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墙下的丧尸实在太多了，而离前面的楼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许邵树起来的心里防线，未必能支撑他走那么远。
而且涂厘子的一喊，直接调转了局面，本能使得部分近的丧尸又调转方向回来，冲着涂厘子来，这次他们攻击的地方是窗户。
体育馆的窗户主要是为了采光，所以修建得比较高，但是比起门来说，窗户要容易突破得多，没多久，窗户破裂的声音就传了上来。
“死丫头，把丧尸都引过来了，灯都没有用。”楼上谢燕的心防已经垮了，矿灯被撂在一边。
最主要的，在长久的强光里，丧尸已经渐渐适应了矿灯，可以从光里辨别方向和人影。
许邵那边已经走过了大半围墙。
快了，车姿心里慢慢帮他数着，眼睛也跟过去。
只有不到50米的距离了。
可这时，突然有丧尸掉转头，被涌上的丧尸踩踏，余下的丧尸纷纷往前扑，一个叠一个，其中一个丧尸的手差点抓住了许邵的脚踝。
许邵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弄得措手不及。
丧尸群距他越来越近，身后踩踏之上的丧尸，甚至已经凭借后来居上的优势，爬上了围墙，效仿的丧尸越来越多，虽然也有被从玻璃片上滑下去的丧尸，但基数太多，它们有不怕痛的优势。
一波下去一波上来，慢慢地，许邵身后跟了好几个丧尸。
车姿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液。
对面试验楼的窗户有亮光闪过，黑暗中，犹如闪电一般。
车姿皱眉看去，手里的矿灯一转，那边又闪了一下。
不对。
车姿直接将矿灯打过去，周朕站在里围墙最近的一间教室里，贴着窗边，手里拿着一块碎玻璃，闪光就是从他这里来的。
接着，车姿看到了贴在玻璃上的白纸，白纸上写着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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