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威胁
林飘飘和陈羽弦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最近的吉日,在十一月初九,但如今都十月底了,不到半月的时间,就连准备都来不及,后来才将时间改成十一月二十九,宜嫁娶,出行,求医,治病,祭祀,忌开市,安葬。
一个月的时间,林飘飘看着每次陈相过来林府,陈羽弦都有相陪,对成亲之事,突然多了几分期待。
相思却只是笑,她还清楚的记得,陈羽弦那日说的,就算娶了她,也绝不会对她好的。他那时候的眼神,是恨极了她的,他不敢对她做什么,她却害怕他将这恨意转嫁到林飘飘身上去。
左相和右相家要联姻的消息一传出,少数人抱着观望的态度,两人门当户对,多半人却也是祝福的。这是宁王出征后,在京城最热闹的话题了。
就连一直躲在琴院里面养胎的宋氏都得到了消息,见她路过时,特意转出来,对她冷嘲热讽。
“我都不知道,我们宁王府的建安公主这么有出息,还会说媒了?”
“姨娘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您现在怀着身孕,何必操心这许多事情呢,你还是多操心这肚子里的是不是男孩子吧。”她笑盈盈的看着宋氏,“指不定,真生出个儿子,您就一跃成为正妃了,这原本的小侯爷位置,也能从君哥哥那里夺回来了。”
闻言,宋氏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贪婪之色,她以前还未想过君长情承袭之事,经她一提醒,她顿时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了。
她下意识的抚摸着肚子,只盼剩下的8个月尽快过去。
到时候,她想象了一下,顿时觉得未来美好无比,转头看到相思,顿时冷下脸,“哼,还用你说。原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都要一件件夺回来。”
“您可千万别客气。”
相思笑盈盈的说道,心里却鄙夷无比。利用一个不是宁王的儿子,来夺走宁王府的一切?她都开始有些期待,孩子出生后她的下场了。
“哼。”看她的笑容,宋氏就觉得一阵窝火,索性冷哼一声,扶着肚子转了回去。
相思在她身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不明白这个人为何没有丝毫自知之明。
正想着,有护卫过来,“郡主,陈相来了。”
“陈相?”他不是忙着筹备陈羽弦的婚事吗,怎么会有空过来。
虽这么想着,她还是快步的走到了前面的花厅中。陈相脸色有些难看,坐在花厅内,心不在焉的饮着茶。
相思踏进花厅中,轻唤了一声,“陈大人。”
陈相的思绪顿时被拉回来,将茶盏放下,“建安公主,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外界的传言。”
“什么传言?”相思问道。
陈相深吸一口气,“坊间不知为何突然有人说起,林飘飘……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建安公主,您既然让犬子与林府结亲,却也不能让我儿子做冤大头吧?”
“什么?”
相思惊讶的不是陈羽弦做冤大头这件事,而是,林飘飘被毁了清白的事情,究竟是如何传出去的。
“这流言毕竟事关犬子,刚传出来的时候,就被我压下去了。林家姑娘的事情,您是不是早就知道?”
陈相观察力一向过人,相思一瞬间的表情变化他看在眼底,自然就能看的出来,如果她不是早知道,肯定会第一时间反驳。
“您儿子是不是冤大头,您可以去问问您儿子。”
相思静静的说道,转头看了眼浮生,浮生点点头,连忙出了花厅。明明还派了人去盯着想容,没想到她还是将这件事情传出去了。
“公主这是何意?”陈相皱了皱眉,不想往那方面想,但想到他儿子的性子,却也不得不怀疑。
“与飘飘深夜出去,毁她清白的人是您儿子。”
“……”
陈相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扭曲,她不知道他此刻是怎么想的,她心里更急着要将这件事情弄清楚。
“打扰公主了。”陈相歉意道,欠了欠身,离开了宁王府。
等她的脚步终于从宁王府消失,她立刻将颂义叫进来,“说,怎么回事?”
颂义笑得一脸尴尬,“公主,这事真不能怪我。又不是我传出去的,我去查过了,话是从您画院里传出来的。”
“是想容还是哪个婢女?”
“这个……属下再去查查。”
相思点点头,“我得先去一趟林府。”
她突然觉得有些头大,林飘飘如此信任她,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是被人传了出去。她带着浮生,坐着马车去往林府。特意留意了一下,路上多半议论的还是关于两家的婚事,陈相做事果然干净利落。
“飘飘。”
相思被人领进去的时候,飘飘正在花园的凉亭中喂鱼,看到她过来,放下鱼食,“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她心情似乎还不错,相思也不好再用琐事打扰她,只是说道,“我只是来看看你。”
“在你之前,陈大人来过一趟,和我爹吵了一架,气冲冲的走了。我爹也过来,眼底的神情和你一模一样。”
相思微怔,什么神情?
林飘飘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失落,她坐到凉亭边缘,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锦鲤。
“我们之前明明还是朋友的,虽然他喜欢损我,但是至少还能坦然的和他聊天游玩。可是,这几天他和陈大人一起过来,看我的眼神里都带着厌恶。”
相思顿时觉得有些心疼起来,她也不是没见过他们互相斗嘴的样子,那时候陈羽弦的眼神,对她也是欣喜的,还并不至于到厌恶的地步啊。
“要怪就怪我,不经你同意就自作主张……”
“没有,没有。”林飘飘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是真的很感激,如果不是你在其中做出这件事情,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鼓起勇气对我爹娘说我心里的想法。就算说了,他们也绝不会答应的。”
林飘飘看的很开,从最开始的难过,想通之后,她心态变得极好。每天过的十分滋润,她知道嫁给陈羽弦后,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但是,既然以后不好过,为何不现在每天过的滋润一点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每天让自己过的开开心心的。只是到了晚上,难免会有些伤感。
相思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但是既然都已经做了,也只能静静的等待未来他们是什么样子了。
颂义费尽辛苦,终于查出了是谁将这件事情传出去的。和相思想的差不多,的确是想容。
毕竟那天也只有想容几次偷偷摸摸的去偷听她们说话,除了她根本不做她想。
“你找我干嘛?”
想容神色戒备的看着她,明明有些害怕她,偏偏还表现得十分淡定。她知道她这次过来,肯定是来教训她的。
“我只是来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相思笑道,随后坐到桌子前,端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淡定的端着茶杯喝了一口。
她越是不慌不忙,想容看着她的目光就更加灼热,时刻防备着以免她对她做出什么事情。
“你放心,我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
相思喝完水,将杯子放到桌上。
“我念在你还年幼的份上,可以容忍你的过错。但是想容,你想过没有,如果日后你遇到一件事情,被你的仇人得知后,到处宣扬,将你贬低得一无是处,你该如何自处。”
想容不屑道,“我不会像林飘飘那样不知检点的。”
相思嗤笑一声,觉得她这幅样子十分可笑,“不会?偷偷摸摸的躲在外面听墙角,是很值得称颂的事情吗?”
“我……”她一时语塞,她若是无意间路过偷听到也没什么,偏偏她是故意过去,躲在墙角偷听的,这两种性质不一样,她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从小事就能看出日后的本性,我不知道你娘亲是怎么教导你的。但是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你的教书先生应该教导过你吧?”
“我是不该偷听,但那又如何,我说出去的都是事实,也不算撒谎。”
相思目光沉下来时,眼底幽深的神情似乎能摄人心魂一般,她就这样看着想容,不容她躲避她的目光。
“是,的确不算撒谎。那林飘飘与你有何冤仇?得饶人处且饶人,你非要用这种方式去伤害一个与你无冤无仇的人吗?”
被相思的目光看得发憷,想容畏畏缩缩的开口,“我……我只是……”
“我知道受你母亲影响,你多多少少会看我不顺眼,但是想容,做人做事坦坦荡荡,你若是看我不顺,可以尽管冲我来,不需要使其他手段。”
“你整日跟在你娘亲身边,可以看得到,你娘几次为难我,我除了正面应对之外,还做过其他为难你娘亲的事情?实话告诉你,我若是想为难你们母女,我可以用很多种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我不屑。”
“这就是为什么,你娘亲整天抱怨,整天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将我除去,甚至夜晚睡不着,而我可以每天睡得安安稳稳,活的自由自在的原因。”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
相思走了,留下想容一个人在房间里。她坐到桌子前面,颤抖着手握着茶杯,她真的开始认真的回忆,以前和宋氏住在一起时,相思还没有回府饿时候,她就整日整日的和她抱怨。
她说她当不成正妃都是因为苏月偲的原因,后来相思回府,她又怪苏月偲死了还不安生,竟然还留了一个英相思来阻拦她。
她每天都想着要怎么除去英相思,给她灌输了许多恶毒的想法。
她那个时候就觉得,娘亲真的很恐怖,每天心里想的都是各种害人的手段,一点也不快乐,她不知道如果她成功了会不会变得快乐,但是她知道,每次她娘亲失败后,都会更难过,然后变本加厉,周而复始。
她看得到,英相思回到王府后,一直安分守己,根本就不曾对他们做过什么事情,偏偏她娘亲根本不愿意放过她。
想了许久,她本就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想的问题根本不会很深。但是她还是觉得英相思说的对,她不想成为她母亲那样,整日整日的惦记着要如何害人的人。
她甚至有些后悔,这次不应该听他母亲的话,将这件事清传播出去。她以为真的能够让英相思难受。
但是她根本就没有半点难过,甚至传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根本没有激起丝毫波澜。
他们坦坦荡荡的,根本不怕被人诟病。但是她娘亲不一样,每次如果被人议论一声,她眼底的恨,恨不得将那些人千刀万剐。她觉得这样的人,是她最讨厌的人。她不要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她似乎是想通了一般,来到琴院。
宋氏正躺在贵妃椅上,鸣蝉站在一旁为她捏肩捶背。
见她过去,脸上的笑意即刻换成了愠怒,“你怎么来了?我让你把你听到的事情告诉我,你又不肯说,你说自己会想办法,怎么我根本没看到你做了什么?”
“我已经做了,但是被陈相发现了。”
“废物。”宋氏冷哼一声。
想容顿时觉得心痛,以往她还没有怀孕的时候,明明还不是这般态度的。
她眼底蕴着眼泪,哽咽道,“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宋氏脸色顿时冷了几分,“我真不知道怎么教导出你这么个女儿,我花了这么多心血在你身上,结果你呢,处处落了英相思下风就算了,还这般不争气。”
想容抽了抽鼻子,心里更难受,“我怎么不争气了,我每天都按照你的想法,努力学这个学这个,可是你也没考虑过我喜不喜欢不是吗。”
“你知道什么叫喜欢,我让你学这些还不都是为你好。”
“那现在呢,你现在是只要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准备要我了吗?”
“想容郡主,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多伤侧妃的心啊。”眼见着两人吵起来,鸣蝉连忙出声道,拉着想容柔声劝道。
“她就知道吃里扒外,还知道去找英相思那个贱人求助。真当我什么时候短了她吃短了她喝的,跑到外面去丢我的人。”
宋氏想想就觉得气愤,这几日虽然忙着肚子里的孩子,顾及到她的时间少了些,没想到她直接跑到英相思面前去了,还让她在宁王面前丢这么大个人。
“是我亲耳听到你和姨娘说话,我才跑出去的。如果你没有这种想法,怎么会对我不管不顾。”
说到这个,宋氏怒火更胜,她那日在皇后宫中时,不小心被她撞到了那一幕,她那时候就对她说了,老老实实呆着不要动,她竟然还去偷听她们说话。
“小白眼狼,鸣蝉,给我拿戒尺来,我今天不好好教训这死丫头,我就不姓宋。”
这些事情,一旦被她说漏了嘴,那她甚至是整个宋家,都会毁于一旦。
鸣蝉急忙拉着宋氏,隔开她和想容,“侧妃,使不得啊,郡主还小,她都不懂,您好好说说就是了,何必要打人呢。”
“你也要和她一起背叛我是不是?赶紧给我去。”
宋氏狠狠的推了一把鸣蝉,鸣蝉一个趔趄摔倒,触及到宋氏眼底的神色,她连忙跑进内室,拿了戒尺出来。
鸣蝉慢吞吞的出了屋子,宋氏连忙冲过去,一把夺过来,直接就往想容身上挥舞过去。
“啊……”想容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在安静的琴院内格外响亮。
凄惨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宁王府,相思即使坐在画院内,都能清晰的听到琴院那边传来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悠悠的起身,走到琴院的时候,宋氏似乎是打累了,手握着戒尺不住的喘息,却没有再往想容身上招呼。
“姨娘何必发这么大火,仔细肚子里的孩子。”
“你来干什么?”
相思当然是来看热闹的,她不教训想容,不代表她会不让宋氏教训她。做错了事,总归是要受惩罚的。
“您这边的动静,我听得连书都看不下去,自然是要过来看看,以免您手下没有分寸,出了人命。”
她一副宁王府主人的模样,顿时让宋氏怒不可遏,“轮不到你管我我,我教训我自己的女儿,与你有和关系。”
相思走到想容身边,吩咐浮生将她扶起来,想容背上被戒尺抽打,血渍已经沾染了外衫,若不是借着浮生的力道,差点站立不稳。
相思神色不变,说话的语调却转冷,“她虽是你女儿,但是你不过是个妾室,按理来说,她的地位应该算是比您还要高一等,您要教训她,也得先问过父亲的意思才行。”
宋氏冷哼一声,扬了扬手上的戒尺,“你少拿你父亲来威胁我,他现在在秦晋交界的地方,你还能让他立马回来不成?”
“我可没有这么大本事去违抗皇上的命令,让父亲立马返回。但是,您是不是也该认清,这个宁王府里,现在只有我才算得上是主人。”
她是正室嫡出的女儿,如今又被封为公主。宁王不在,她可不就是王府的主人嘛。
“换句话说,姨娘,您猜如果您今日因为这一发火,不小心将……”相思目光带着深意,望向她小腹的地方,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眼底的神色,生生让宋氏打了个寒颤。
“你不要乱来,这么多丫鬟都在,你若是真的敢对我动手,你觉得你隐瞒的过去吗?”
相思心里笑得更开了,她还真以为这个孩子能给她改变什么呢,实际上她巴不得她的孩子出来。
但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她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但眼底的神情,却让宋氏以为她恨极了她这个孩子。
“我能不能隐瞒过去,难道您想试试?”
“你敢!”宋氏脸上带着戒备,紧张的盯着她。
她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未变,只是目光不在落在宋氏身上,而是面向浮生,“那我就带着想容先走了,你管好你肚子里的孩子吧。”
“你……”
相思带着想容离开了琴院,宋氏才一脸颓败的坐到贵妃椅上,以前英相思根本不会和她针锋相对,面对她也是处处忍让,态度瑟缩。今日……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一定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英相思害怕了,她害怕孩子出来,会害得她在王府里再没有容身之处。想着她顿时觉得十分畅快,可是想到想容又和她一起去了,又皱了皱眉。
她原本想着教训想容一顿,然后将她留在琴院的,也免得她在外面乱说。可是被英相思这么一打断……
回到画院后,她先帮想容处理了伤口,又让浮生去外面请了大夫过来,那日宋氏提了让雪莹回来,却以雪莹下落不明为由拒绝了宋氏,而府里的大夫大多都被预留在琴院那边,以防宋氏不时之需,若是去琴院请大夫,还不知道宋氏会怎么骂骂咧咧的。
想容忍着痛,侧头看着她,“你为什么会去琴院?我不相信你这么好心,会去救我。”
相思失笑道,“为什么我不能这么好心?”
“我母亲与你针锋相对,你肯定也不喜欢我的。”
“那我还把你留在画院?”相思反问道,“你愿意你住的院子里,多一个你讨厌的人吗?”
“谢谢你。”想容轻声说道。
声音细弱蚊蚁,相思看了她一眼,故意道,“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你……”想容摇了摇嘴唇,突然扬了声音,“我说,谢谢你。”
“不用客气,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妹妹。”
她表情微怔,转过头去,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嘶……”她额头上浸出了细细的密汗,后背传来钻心的疼,“你故意的是不是?”
相思摊了摊手,一脸坦然,“不是啊,我看你不说话,怕你晕过去了。”
说完,她又继续帮她处理伤口。她看这些伤口,说明宋氏还是手下留情了的。原先还以为已经血肉模糊了,但是揭开衣衫才发现,后背上纵横交错的多半是红痕,只有极少的地方被打出了血迹。
那说明,宋氏其实并不是真的想打她,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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