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热月政变（中）

　　在“热月”之前的“获月”，圣鞠斯特正被救国委员会派往旺代地区。此次任务既不是镇压反革-命叛军（那是在兰斯军团的帮助下，旺代暴乱已平息了两个月），也不是搜捕残余的保王党人（目前已通过一份民族和解协议，巴黎政权放弃了对残余者的追索），圣鞠斯特的目的在于游说拥有5万兵力的旺代军团的将军们继续效忠巴黎，效忠雅各宾派，效忠救国委员会，效忠罗伯斯庇尔。

　　然而游说的效果并不理想，在面对曾拥有无限生杀大权的巴黎特派员面前，旺代军团的将军们居然不是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的听候圣鞠斯特的发落，他们一个个表现的矜持而倨傲。无论是军团长，还是师旅长，他们最为关心的只是军饷与补给，至于其他的从不给予圣鞠斯特任何有意义的明确答复。

　　类似的情况也出现在两个比利牛斯军团那边。尤其是在东比利牛斯军团，中下级军官甚至鼓动士兵们发动了一场兵变，逮捕并私下处死了一直效忠巴黎的军团司令官多佩将军。那位司令官在军团内部大搞清理，将包括4位将军在内的30多位军官送上了断头台。

　　当圣鞠斯特命令已退守国境线的西比利牛斯军团向东进军，镇压兵变，解救多佩将军，但遭到拒绝。将军们告诉特派员，他们拒绝向同为蓝色制服的弟兄们开枪。事实上，牙医多佩在担当西比利牛斯军团司令官时，同样也不得军心。

　　至于南方的阿尔卑斯军团、北意大利军团和地中海军团，几乎是形同反叛，连同整个普罗旺斯地区一同投效了兰斯。如今在蒙彼利埃，在马赛，在尼斯与土伦等地，当地军民已经拒绝执行来自巴黎救国委员会与治安委员会的命令。

　　圣鞠斯特差不多可以确定，南方多个军团集体背叛巴黎或是保持中立，安德鲁和他的独-裁政权就是幕后推手。回到巴黎之后，在查阅雅各宾派各地会员的情况通报中，圣鞠斯特逐渐意识到整个法国的83个省份，除了巴黎，几乎都已暗地投靠兰斯。从7月开始，各项政令已难以走出巴黎，巴黎几乎成了孤城。

　　当圣鞠斯特将上述信息汇报给罗伯斯庇尔时，他开始是拒绝相信的。等到富歇遇刺身亡，众多外省代表纷纷离开巴黎，国内的不利局势逐渐清晰之后，而慌乱之下的罗伯斯庇尔却选择在雅各宾派俱乐部的聚会上继续高谈阔论。

　　他说：“……我们的使命是同犯罪分子作斗争，而不是领导犯罪分子。当骗子们还在统治地位的时候，自由卫士只能受到放逐。我的讲话读完了，它也可以说是我的一个政治遗嘱。我把它交给你们，交给法兰西真正的革-命者。同时，我也把它交给了历史，交给了我们的后代……我希望让我们的子孙清楚地知道我们这代人是怎样活着、怎样斗争的。我想，我无愧于他们。

　　至于国民公会，它已经不是人民意志的表达者了；它已被贪污行为所腐化，而且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它再也不能拯救共和国了，国民公会将和共和国同归于尽。对爱国者的加害处死已经提到日程上来了。对于我个人来讲，如今一只脚已经进了坟墓，另一只脚也将进入坟墓。其他一切，都听从上天的安排吧！”

　　此时，罗伯斯庇尔所能做的事情就是草拟了一份反对自己的阴谋分子名单，准备在国民公会上一举铲除掉。其中就包括救国委员会与治安委员会的坏分子。至少他可以确信，巴黎市政厅和巴黎公社会毫无保留的站到自己这一边。

　　……

　　莫城，马恩河河畔。

　　等到1794年7月下旬开始，莫城及其周边都已处于军管之下。尽管城市的市政厅大楼上空依然飘扬着三色旗，但整个莫城已向兰斯和安德鲁统帅效忠。一周前，依照统帅部的命令，乌迪诺将军指挥的近卫师团，配合宪兵部先期接管了这座古老城市的防务。

　　7月26日傍晚，安德鲁乘坐一艘蒸汽轮船，沿着碧绿色的马恩河顺流而下，抵达莫城。之前，乌迪诺已经将近卫师团的驻地设置在圣艾蒂安大教堂，那里坐落着一座古老高雅且极佳视野的大钟楼，站在上面可以俯视整个莫城。

　　此时，在马恩河畔的内河港口，正停泊着大批蒸汽船，而原本悬挂风帆的桅杆统统取消了，那是第三代艘蒸汽船已无需风帆作为辅助动力。

　　在大教堂的主教府，乌迪诺向安德鲁汇报道：“依照计划，近卫师团的前头部队8千人将乘坐20艘蒸汽船，在3个小时之内，抵达50公里之外的巴黎，分别会选择在市政厅区、国民议会区、西岱岛与卢森堡区等地实施登陆。而后续部队，将以借助内河风帆商船或是徒步行军方式，在8到10小时后进驻巴黎。另外，马恩河到塞纳河的沿途城镇，明天都会有宪兵队接管当地防务。”

　　一旁的警务部长沙威也接过了话题，他说：“德马雷从巴黎警察局发来了信息，先头部队的所有登陆地已准备就绪。其中，巴黎水警将担当塞纳河上的引水员，巴黎警察总局以及各区的警署会在第一时间举旗反正，巡警们会作为先头部队进驻巴黎各个城区的接应，秘密警察会随时提供市政厅与国民公会的信息。

　　此外，已秘密返回巴黎的桑泰尔将军联络了巴黎各区的国民自卫军指挥官，目前可以保证他的旧部，至少有一半的巴黎自卫军将会配合我们作战。而余下的大部分自卫军指挥官也会保持友善的中立；至于长裤汉支队方面，由于巴黎市长弗勒里奥、检察长帕扬与司令官昂里奥一直都与罗伯斯庇尔派保持着亲密的关系，所以勒让德尔表示，他最终只是劝说了48个区的11个区中队进行中立。”

　　站在地图前的安德鲁在听完两位部下的报告后，不以为然的笑道：“已经足够了，士兵的排枪与霰弹会让那些乌合之众冷静下来，继而考虑如何做出选择。现在，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待国民公会向我们发来求援信息。”

　　两年前的那个共和之夜，还是轮值议长的安德鲁坐镇国民公会大楼，仅仅依靠5百宪兵和数千自卫军，就轻而易举的击垮了3万长裤汉支队的围攻。现如今，安德鲁带来了2万多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且战功赫赫的近卫师团。此外，还包括半数的城市自卫军和大部分巴黎警察的支持，获胜自然不存在任何问题。

　　如今，安德鲁最为担心的问题，就是做好了充分准备的“热月党人”会在明天不费周折的推翻罗伯斯庇尔以及支持他的政治势力，继而再以国家最高权力机构的名义，同兰斯法国、同安德鲁进行一番讨价还价，捞取各种政治利益。

　　至今，处于实际分裂的兰斯法国依然承认着巴黎的国民公会代表着整个法兰西。与此同时，律师出身的安德鲁也不愿意冒险破坏法律的尊严，在没有得到国家议会多数派的支持下，以捍卫共和国的名义，派兵占领共和国的首都。

　　想到这里，安德鲁对着沙威嘱咐道：“你立刻派人联络德马雷，让他告诉桑泰尔，勒让德尔，以及你在巴黎警察局的人，明天务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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