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比翼断缘
“哦？还有什么事竟让琮明道长比担忧那白猫还要担忧？”沉默的姬存青心里一跳，狐疑地看着张琮明。
张琮明微不可见地点点头，道：“说不得要让几位笑话了，我这一身伤就是那时候受的。后来一直好好坏坏，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完全好过。”
姬存青只觉得心脏在狂跳，张琮明既然能独自对付那快要渡劫成为猫妖王的猫妖，自己本身也是张家的副家主，他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可是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伤他至此？！
张琮明接下来的话便为他解疑了。“相传崇吾山有鸟嫣，其状如凫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飞，见（xian）则天下大水。”
“比翼鸟？”沉风不愧为猎奇爱好者，虽说没有听人提及过，却曾在古籍上看到过。
张琮明点点头，接下来的话让房间里几人都震惊了：“正是比翼鸟。这些年我走遍大江南北，所到之处十之四五都遭了水灾。天有不测风云，水灾并不是稀罕事，可是那些地方的水灾出现的实在蹊跷，三伏天突然暴雨不停，寒冬腊月也会突然下起暴雨，甚至连冰冻的河流会突然发难，且地区呈片状蔓延开来的，也正是这点引起了我的注意。”
“琮明道长的意思是有比翼鸟在那些地方作祟？”姬存青好歹作为一家家主，自然也不是傻子，立马便明白过来。
张琮明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我一开始也是这般以为，可是待我查到了首先出现水灾的地区才发现事情远没有我想的那般简单。”
“哦？那是为何？”
“比翼鸟，一翼一目，相得乃飞相得乃飞。一只鸟只有一个翅膀，一个眼睛，非得找到另一只一样的鸟才能飞。一只出世，必有另一只也会出世，照理说不过几日的时间，只要彼此找到了对方便会离去，也不过是几日暴雨罢了。”
张琮明说到这里，突然显得有些激动，眼睛微瞪：“可是竟然有人打比翼鸟的注意，逼得已经结合的两只鸟生生断掉双翼，断掉双翼的比翼鸟如何也不能飞，只得漫无目的的寻找对方，所到之处，无不水灾犯难！若是不找到那比翼鸟，百姓何来安家之处啊！唉，比翼断缘，天下大乱啊！”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些许颤抖。
连绵不断的暴雨，河流发难，那些普通人就如同生活在地狱中般，给他的震撼可谓不小。
姬存青脸色有些发白，这分明不是天灾而是有心人为之啊！
“蛮蛮，你怎么了？！”
谢宁担忧的声音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几人下意识地看向一直在姬存青身后的少女。
只见少女左眼黑色的眼罩下竟然缓缓溜下一行血泪！
听到谢宁叫自己，少女完好的右眼突然一行清泪流下，死命地摇头。“我不知道，只是突然好伤心，好伤心。好像有好多人都淹死了，他们在哭，在喊……全都被淹死了……”
姬存青心头一跳，一个闪身出现在少女背后轻飘飘的一掌落到少女背上，少女便安稳的倒在前者怀里。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风儿，宁儿你们两个带蛮蛮下去好生安顿着。”姬存青说着，将安静下来的少女交到谢宁手中。两人应了一声便带着蛮蛮出去了。
见两人将房门关上，姬存青面色凝重地看着张琮明：“姬某佩服琮明道长的深明大义。小孩子也已经出去了，还请道长详尽告知才是。”比翼断缘，绝计不可能只是引发水灾而已。
“唉。”张琮明稍微坐正了身体，痛心疾首的道：“比翼断缘，雄鸟成魔，雌鸟又失踪。发狂的雄鸟何止引起水灾，那家伙所到之处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啊！”
姬存青尽量压抑着心里的震撼。“雄鸟迟迟找不到雌鸟，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姬家主这倒是不用担心，我既然已经回来，自是已经找到了那家伙。我这一身伤大部分都是为了困住它被伤的。”张琮明低垂着眼眸，很好的隐藏了眼底的灰暗。
虽说把那家伙困住了，但是他却做了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琮明道长的意思是？”
“雄鸟常常回到断缘之地去寻找雌鸟，我摸清它回去的大致时间后，等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等到了它，本以为拿下那家伙不是什么难事，结果没想到我拼尽全力也只能以天地为阵暂时将它困住。为了彻底解决，我这才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希望联立大家的力量可以解决掉吧。”
姬存青赞同地点头：“那道长接下来可有何打算？”
张琮明沉吟了一会儿，道：“姬家主，实不相瞒。张某此次犯下滔天大罪，实在没脸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了。本想着撑到张家，将事情交代清楚后就离去，或许是天意，没想到见到张家的人之前，竟然先遇上了姬家主。”
停了一下，张琮明继续说：“接下来的事恐怕就要靠姬家主了。”
“琮明道长犯下何错了？”姬存青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唉。”张琮明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张琮明第二日便悄无声息的离去了，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就如同没有出现在姬家过一样。若不是他带来了比翼断缘的消息，沉风都要怀疑这个人的出现是不是他的错觉了。
姬存青做事的效率很高，加上姬家也是大家族，自然有一呼百应的效果。
很快，天妖城有能耐的道者们就整装待发了。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解决掉已经成魔的比翼鸟。张怀珏作为张家的家主，却也毅然前往了。
随着他们去的还有一些天才道者，他们目的更多的是为了长见识。比翼鸟，向来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或许有些人听说过，亦或是在古籍上见到过描述，却极少有人能见到。
当然，其中也有一个原因是机遇与风险并存，谁不想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就是自己的姻缘嘞？况且姬存青将那成魔的雄鸟说得再厉害再吓人，也没人真的见识过。尽管阵仗搞得大，但大多数人都是抱着怀疑的心态。
沉风和谢宁，蛮蛮三人也跟着去了。
他们本没有打算去。可是蛮蛮那日的反应让他们有些担忧，且蛮蛮自己也坚持要去看看，两人只好也跟着过去，至少到时候三人能有个照应。
半月余，一行人先后到了张琮明留下的地址。
见到眼前的惨相，姬存青终于明白了那时候张琮明说的‘犯下滔天大罪’。
入眼是黑红，大片大片的黑红。方圆百里一片狼藉，血液浸入泥土，时间一长，泥土跟着凝固的血液变成了黑红色。腐烂的尸体杂乱无章地躺在地上。
姬存青见到眼前如同地狱般的场景时便明白了张琮明口中所说的‘以天地为阵’其实不过是放弃了这一块地上生长的生命。将一群毫无还手之力的生物同一只被惹怒，一只带着怨恨成魔的魔头关在一起，不是抛弃那是什么？
不过他始终保持着沉默，张琮明的所作所为他没法说是对还是不对，放着那家伙不管，它只会害更多的人，想要解决那家伙，道长以命换来的机会又怎能放过？
年轻人初见这幅地狱般的场景，皆是不适的呕吐了起来。沉风和谢宁两人虽说没有呕吐，脸色也苍白得紧。自妖怪入侵天妖城事件平息后，年轻一辈都未曾经历过这般惨烈的场景，第一次见到，免不得会反感。
“报告家主，前方不远处发现那畜生的踪迹！”
众人整顿了一番，张家派出去的人很快便回来报告了。
说来也奇怪，别说是年轻人。就是很多老一辈的人见到这般惨烈的状况，脸色也不太好，可张家，不论是老一辈还是年轻一辈，皆是对眼前的场景无动于衷。那是一种淡漠，一种近乎麻木的淡漠，仿佛已经看多了，所以无所谓了。
张怀珏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好，时刻注意着那畜生。这里的道阵因为我们的进入已经开始削弱了，千万不能让那畜生有机会逃出去。”他们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敌手，目前也只能先观望，必须得一次拿下那畜生，若是失败，这里的惨状迟早会引起群众的反抗的。
他们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和雄鸟斗智斗勇，终于在这一天同雄鸟正面交锋了。
“畜生，休得再要猖狂！”眼见周围的人伤的伤，张怀珏大吼一声，一步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在他对面的却并不是一只鸟，而是一个人。那人只有一只手臂，生得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浑身冒着黑气，气息却很萎靡，明显是强弩之末。
“哈哈哈，人类！你们最好别让我活着，否则我定要屠尽天下人！”黑衣男子凄凉地大笑着，似乎丝毫不介意自己快要不行了。
“哼，畜生，你以为你还有机会么？若不是为了引出雌鸟，你以为我们会让你活到现在？”张怀珏话虽是这般说，却还是警惕地盯着黑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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