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身份不明”
总算觉察到了赵小贵脸上的愁色,宝儿这才道:“宝儿相信赵兄是君子不是大灰狼,如果方便,不妨宝儿今晚先在这里借宿一休,如何?”
赵小贵一愣,一个‘啊’差点出口,这也太主动了吧?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这个也算另类的小美女,心道,总不能把她轰出去吧?不过还好,也就一晚上而已。
“知道你不会把我一个弱女子赶出去的,我已经看好了,旁边厢房里也有个土炕。”宝儿说着用小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昨晚没休息好。
“如此也好,我去帮你收拾一下。”赵小贵说着起身。
“帮我收拾?”宝儿瞪着大眼睛,一副不解的神情,然后抬起有些婴儿肥的小手,指指里间赵小贵的卧房道:“我睡那里,那里干净些。”
赵小贵彻底无语!木然转身。不过这还不算完,宝儿冲他的背影道:“对了赵兄,可有点心充饥,宝儿倒是有些饿了。”
“点心没有,只有棒子面馒头,爱吃不吃!”赵小贵说完拔腿就走,身后却传来宝儿‘吃吃’的笑声。
等赵小贵收拾好厢房,这才给宝儿拿了些吃的。本来顺序完全可以颠倒过来,但赵小贵有意多饿她一会儿。
吃饱喝足了,宝儿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双手往脑袋后一抱,这才悠然悠然的冲赵小贵笑笑:“多谢赵兄。”
“没规矩的野丫头!”赵小贵嘟囔了一句。
听了这话,宝儿先是眨眨乌溜溜的大眼睛,马上变了一种姿态:坐姿优雅,挺胸拔背,一丝不苟。紧并的双腿微微侧向一旁,一双小手平放在膝上,乖巧、文静,端的是一个有教养的大家小姐。
“不就是笑不露齿、行不摆裙、举止稳重、言不高声嘛。“宝儿笑道。
赵小贵楞了一下,随后也是眨眨眼,苦笑道:“多大了?”赵小贵一边找着被褥,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佛曰:女子年龄不可轻易示人。不过既然是赵兄询问,想来说也无妨。本小姐一十有四,过了年一十有五,当真韶华易逝,岁月无情啊。”宝儿摇头晃脑。
“可在为兄看来,姑娘却是枉活了一十三年。”
哦宝儿微愕,随即反应过来,这分明是说她只有一岁孩童的脑力。
“你你竖子安敢欺我?”宝儿顿时张牙舞爪,完全没了刚才小淑女的形象。
赵小贵没心思搭理她这一套,头也不抬的淡淡道:“世道险恶,人心不古,你一个小丫头还是赶紧回家为妙。”
良久无声,赵小贵觉得奇怪,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宝儿正撇着嘴,仰脸望天,似乎再过一会儿就会落下泪来。
“爹爹娘亲都不在了,你你让宝儿哪里去呀”
可怜至极!
“无父无母?”赵小贵一愣,相对来说,这不是和自己一样吗?因为在赵小贵的记忆中,也没有发现父母的踪影。
“如果这样,倒是可以在这里小住几日,然后想想去投奔哪里的亲戚。”
“赵兄真乃仁义君子也,与赵兄结识,小女子当三生有幸,真可谓”
“打住打住,再如此这般说话,莫怪你赵兄轰你出门。”赵小贵满头黑线顿起。
其实这时人们说话,也并非像后世书中写得那样‘之乎者也’的绕口,更多的只是在庙堂或做文章时多一些,而平日里说话,还是比较正常的。
“是也非也,赵兄虽言之有理,可岂不闻呵呵,你说得对”看到赵小贵面上表情不善,正摇头晃脑的宝儿早跳下了椅子,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看到对方忽悲忽喜的表现,赵小贵有点愣神,心道这丫头莫非骗自己说父母双亡不成?但转念一想,无父无母的说法太狠,没有谁会这么诅咒自己的双亲,真是有些搞不懂了。
此时的宝儿正帮着打扫院落。天气炎热,不一会儿便汗水涔涔,俏脸蒙尘,可她却全然不顾。
“一个大家小姐,怕是从未做过这些粗活吧。”赵小贵漫不经心地道。
“宝儿打小命苦,别说大家小姐,就连富贵亲戚也不见一个。”宝儿说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顿时成了小花猫。
“如此说来,你可以走了。”赵小贵恼她小小年纪不说实话,叹了口气,拉开了院门。
怎么回事?宝儿有点晕乎。
赵小贵淡淡道:“无父无母,且尚未出阁,如果不是大家小姐,何来的骏马得起?你这一声绸料看似普通,可若不是出自江南三织造又是出自哪里?头上的玉簪虽不曾细看,但也知价值不菲,再者”
赵小贵看了看隐隐从衣衫领口处透出的一抹温润和那双纤纤玉手道:“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何以肌肤如玉胜雪、温润透明,而不见劳作的痕迹?”
赵小贵在醉香楼可不是白呆的!
宝儿有些傻了,哑口无言。她实在想不出,这个看上去有些大咧的男人,何以有如此细致的心思与眼力?如何得知自己的衣料来自江南三织造?当然,还有头上的玉簪,那可真是千金难买。
赵小贵继续道:“既不是大家小姐,也没有富贵亲戚,这样看来,只能是你小小年纪,满嘴瞎话。莫不是从哪个香阁偷跑出来的?”
“你才是从香阁跑出来的呢!”宝儿顿时满脸委屈,更有些恼怒。似乎香阁这个词触痛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宝儿忽地捂着脸失声抽泣起来,声音压抑、痛彻心扉。赵小贵听得出来,这次真不是装的,而是触动了心里的某根神经。
拜托,难道哥们说错了?可除了这一条,赵小贵实在想不出别的身份来。
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女孩也无可厚非!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孩子,生命的轨迹怕是早已身不由己。再说了,既然她对‘香阁’一词如此敏感,就说明她哪怕身在香阁,却也不甘。
想到自己可能无心伤害了她,赵小贵多少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莫哭莫哭,权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不过这几日你还得赶紧想办法。不是我这里住不下你,只是男女有别,再者,我也有自己的事情,没时间照看你。”
宝儿闻听,擦了擦有些红肿的眼睛,默默的继续打扫院落。古往今来,不管是大女人、小女人,她们的第六感都很敏锐,知道赵小贵是个好人,那‘香阁’一说也不是故意针对她的。
黄昏时分,两人胡乱吃了点东西,彼此都没有再说什么,吃完晚饭也是各自回了房间。不过赵小贵这次知道这小姑娘姓薛——薛宝儿,从苏州来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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