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穿过世界的手
孙悟空没想到鸿钧道人还有这一手，这应该就是鸿钧道人的底牌。
真正的天地为炉！
此天地，非简单的天与地，而是盘古破鸿蒙分清浊时的天地。
天是清，地是浊，世界开始前的天地！
这个天地，代表着所有世界，代表着混沌之后的清浊、正反、阴阳，那些所有相对的东西。
这个天地，代表着万物，代表着一切！
孙悟空摸着无形的炉壁，用火眼金睛察看周天造化会元炉与十二天干。一切都是那么玄妙，解无可解，密密麻麻没有头绪。
冥帝此时也运用九幽幽睛看。他看到的同样是无数玄之又玄的篆咒符纹。单论所含阵法，都超过亿种，更不用说组成阵法的篆咒符纹了。
“怎么办！”冥帝带着责备的语气问孙悟空。
“看看有什么破绽。不可能没有破绽，只不过被鸿钧隐藏起来。你看这些篆咒符纹，这些阵法，都在时隐时现，不断流转，就是想让你我不能马上找出破绽。”
冥帝不满道：“废话，你说的难道我不知道！我是问你有没有其他办法！看破绽，怎么可能来得及！”
孙悟空也不恼也不怒，淡淡道：“你我与鸿钧相差不多，他会的东西，其实我们看多了，也会。如果有其他办法，鸿钧就不用费那么多心计让我们入瓮。”
两人在脑中议论，没能瞒过鸿钧的眼睛。
“你们在商量逃出来的办法？我可以指点你们一条路。此周天造化会元炉，以天地为炉。”
“一炉一世界，此世界不是诸天各界，不是大小三千花花世界，也不只是天界。它是整个盘古开辟出来的世界，最后大劫要毁灭的那个世界。”
“你只要能跳出这个世界，你就可以跳出周天造化会元炉，去见盘古。”
“悟空，我用了无数大劫的炼丹炉，每次盘古开辟天地后就开始经营的周天造化会元炉，岂是你三两下就能跳得出来的？”
冥帝怒对鸿钧道人：“鸿钧，你的阴谋不可能得逞！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
“悟空，你我相互湮灭，也好过让这阴险老头儿炼成混元道果！”冥帝下定决心对悟空说。
鸿钧仁慈地笑道：“你大可试试，看看我能不能炼成。你也不想想，难道那么多次大劫，那些世界里的混元道种，就没一个象你这么英勇？”
“不是他们怕死，而是他们也做过象你说的那些事，可惜都不会成功。”
“在周天造化会元炉里，你们想要自杀，都做不到。”
冥帝毅然道：“我不信！”
“悟空，来，他就是在拖时间！你不会怕死吧！就算不能成功，也要试！”
孙悟空决然道：“好，来吧！”
两人四掌相对，孙悟空暗中观察鸿钧，看到鸿钧依然如故地慈祥，那柔和仁慈的目光，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自尽，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也没有一点阻止的意思。
那意思，就是说，试吧，你们两个熊孩子，不信大人的话，那就试。
冥帝说道：“我数三下，你我各自改动本源力量，相互湮灭！”
“好！”孙悟空应道。
“一、二、三，死！”
冥帝真是够潇洒，让自己死也说得这么痛快淋漓。
这一声“死”，不是对别人说，也不是对孙悟空说，而是对他自己说。
这就是冥帝的真性情，生死又如何！
大丈夫行事，绝不拖泥带水。就算是死，也要死个轰轰烈烈！
孙悟空将混元道种全部转化成本源清气，从双掌轰出。
冥帝也同样如此。这一刻，他俩心灵相通，两人如同一个人。
冥帝的混元道种，也化作本源浊气，从双掌推出。
轰！
大爆炸！
宛如盘古破鸿蒙时的大爆炸！
仿佛天地被劈开，宇宙被炸成飞灰。
轰隆隆！
周天造化会元炉在天上跳动，被这个大爆炸震得四下摇晃。
孙悟空和冥帝都没有看见，周天造化会元炉出现一道道裂纹。
他俩也没看见鸿钧在不断打出无数鸿蒙篆咒，印在周天造化会元炉上。
周天造化会元炉内，黑白烟气相互混浊。等鸿钧补好周天造化会元炉，这些烟气才慢慢消散。
炉内，孙悟空和冥帝没有消失，没有化飞灰，也没有湮灭，两个都在。
只不过，孙悟空变成了冥帝，冥帝变成了孙悟空。
两人看着对方，四目相对，明白是本源交换，掉了个儿。
他俩转着看向鸿钧，发现鸿钧慈祥地看着他俩，一付我早知道会如此的样子。
冥帝和孙悟空咬牙切齿，这个鸿钧仁慈的样子，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鸿钧道：“孙悟空，你在地球还有一个孩子，对吧。”
孙悟空听到鸿钧这话，惊慌地冲到无形的炉壁前，又是拳打又是脚踢。
“鸿钧，你想干什么！”
鸿钧依然仁慈地笑着：“那孩子身上有你的精血，是你的血脉。如果不把他和你们一起炼制，出来的混元道果就不完整。”
冥帝听到鸿钧竟然连孩子也要加害，也跟着冲到无形炉壁前，对着炉壁拳打脚踢。
“鸿钧，你竟然连孩子也不放过！你修的什么道！修的什么仙！你连畜生都不如！”
鸿钧道人满目仁爱：“我修的永生。你们也修道，难道不知，一切皆是梦幻泡影？”
鸿钧说完，抬手伸出。
他这只手，皮肤如婴儿，红嫩血气足。
这手看着没有力，却是一伸，就伸进虚空中。
孙悟空眼睛冒血，火眼金睛在眼里飞速转动。
他透过无形的炉壁，看到鸿钧的手，从虚空中伸进太空，又从太空中伸进地球，从地球上伸进华夏，从华夏伸进霞乐府。
霞乐府的草坪上，姜晓彤正与孙乐乐带着孙天的儿子散步晒太阳。
鸿钧的手从虚空伸，抓住孙悟空十岁儿子的脖子。
孙悟空的儿子惊恐万状，想要大叫却叫不出声。走在前面的姜晓彤与孙乐乐说着话，根本不知身后发生的事。
鸿钧的手往回缩，把孙悟空的儿子拉出霞乐府，拉出地球，拉出太空，拉过虚空，拉回天界。
穿过虚空与世界的手，无视世界法则与空间壁垒，这是一只恐怖超强的手！
鸿钧的手收回，手中多出一个十岁的男孩。
这个男孩样子惊慌，但孙悟空看得出男孩有孙天九分的样子。
鸿钧对着男孩，还是那副慈祥的面孔：“不要害怕，你知道我是谁吗？”
男孩看到鸿钧的样子，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顿时不再害怕，也不再惊慌。
他听到鸿钧道人问他的话，摇头回答：“不知道。”
“你知道你爸爸是谁吗？”鸿钧道人又问男孩。
男孩点头，认真回答：“我爸爸叫孙天，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鸿钧道人笑道：“你见过你爸爸吗？”
男孩神情一变，带着伤心摇头回答：“没有。”
孙悟空流泪了，两道血泪顺着脸庞流下。
“看，那个就是你爸爸。”鸿钧道人指向孙悟空。
孙悟空的脸立即变成孙天的样子，血泪消失。在男孩看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孙天。
男孩见过孙天的照片的视频，看到孙悟空，不由下意识地叫道：“爸爸！”
因为周天造化会元炉是无形的，除非有火眼金睛或者大能的实力，否则看不见。
因此男孩看不出孙悟空和冥帝是被困在周天造化会元炉里。
“儿子！”孙悟空悲怆地叫自己的儿子。
鸿钧道人用慈祥的声音问：“想去你爸爸那里吗？”
男孩点头：“想！”
孙悟空大声叫喊：“不！”
冥帝也同时叫道：“不要进来！”
就在男孩回答“想”的同时，周天造化会元炉里突然发生变化。
十二个生肖首突然绕着周天造化会元炉内壁转动，在极速转动中，其中九个升到周天造化会元炉顶上的九宫中。
就是这个时候，鸿钧手中的男孩消失，同时出现在周天造化会元炉里。
炉顶九宫中的九个生肖首移出九宫，回到炉内壁上。十二生肖首再度按顺序排好。
孙悟空和冥帝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天造化会元炉的变化，他俩看到男孩突然从鸿钧道人手中消失，刚想骂鸿钧，马上就想到什么，连忙回头。
这一看不要紧，他们看到男孩已经在周天造化会元炉中央站着。
而周天造化会元炉，已经恢复原样，孙悟空和冥帝因为关注在男孩身上，根本不知道刚才周天造化会元炉的变化。
“该死的鸿钧！”冥帝骂道。
他转头指着鸿钧：“鸿钧，有种放我出去，我要杀了你！”
鸿钧道人点头含笑：“父子团聚，多好的事。”
他手中开始捻诀，嘴里准备念咒。
“父子情深，千言万语说不完。可惜，我马上就要起火炼丹。不是不给你们时间叙情，只因夜长梦多，人生如梦幻泡影。”
孙悟空转身，看着鸿钧道人仁慈的目光，看着鸿钧道人手中不停变化的法诀，他暗中在脑里与冥帝商量。
“为了我的孩子，你愿不愿意帮我！”
“废话，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冥帝道。
孙悟空说：“那你牺牲自己，成全我！”
冥帝没有回答，他想骂孙悟空，却没有骂。
既然他们两个是一体两面，那么孙悟空的儿子，实际上也是他的儿子。
但细究下来，这个孩子是孙悟空所生，不是他所生。
所以为了救孩子，牺牲他是理所当然。
问题是，他愿不愿意为了孙悟空的儿子，牺牲自己。
他的野心是他代表九幽，统治所有世界。这个野心在告诫他，不要答应孙悟空。
可是又有一个声音，在劝他答应孙悟空。
不管是他，还是孙悟空，最输谁赢，都是自己赢自己，自己输给自己。
男孩怯生生地站在周天造化会元炉里，看着背对他的孙悟空和冥帝，他直觉孙悟空就是他爸爸，可是为什么这个爸爸明知道他站在身后，刚才已经看到他，为何又转身不再看他？
男孩有点害怕，有点担心，又有更多的期望。
从小到大，他都没见过真正的爸爸。能看到的，只有照片和视频。
别的小孩，都有爸爸妈妈，就是他。只有妈妈，没有爸爸。
每当看到放学时，别的同学有爸爸来接，每当开家长会，别的同学有爸爸来开，他都渴望自己的爸爸也来接他，也来开家长会。
每次听到别人喊爸爸，他都想也喊一声：“爸爸。”
可是，为什么现在爸爸就在眼前，却不理他。
男孩想不明白，他也不知眼前的情况有多危险，他只知道他见到了爸爸，爸爸却不想要他。
男孩流出委屈的眼泪，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我爸爸吗？”
男孩看到孙悟空的背影，明显一震。另外一个背影，也在微微颤抖。
是的，这个人就是我爸爸！
他知道我，也知道我在他后面，他听到了我的话！
男孩放开心中的压抑，将委屈化作满腔泪水，大声呼唤：“爸爸，你不要我了吗？”
孙悟空再次哭了。原本不想让男孩看见的血泪，再次流出。
他的身体在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父子相见，却是一起走向死亡！
孩子的声音那么委屈，谁都能听得出来。孩子的渴望那么真切，谁也不能无动于衷。
可是，还有什么办法！
啊！
孙悟空心中在呐喊，在怒吼！
还有什么办法！
冥帝没有流泪。
不，他的流泪不往外流，而是流入心里。
他仿佛看到，这声音是在对他说，是在呼唤他，也是在质问他。
良心？九幽哪里会有良心？
可为什么，我会心痛！
我的心真痛，真的好痛！
我不能哭，我不能流泪！我是九幽孙悟空，不是那个多愁善感的孙悟空！
勇士，流血不流泪！
英雄，肝胆两相照！
不就是死吗，死有何惧！
冥帝暗中问孙悟空：“我可以牺牲，但你怎么打出去？你保证你能赢吗？你保证能保护好孩子吗？”
孙悟空抬头，希望这样血泪可以不再流。
“我什么也不能保证。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鸿钧得逞。就算是我的儿子死，也不能让鸿钧得逞！”
“你让我杀你，我得到你的全部力量。这样最后关头，我可以自我湮灭！”
冥帝一想，他就明白孙悟空的计划。
自我湮灭，需要二合为一后才可以。所以刚才他俩相互攻击，不能同归于尽。
孙悟空杀他，就是要再一次断魔归本合元神！
只是这此合的不是元神，是混元道种。
他紫府内的混元道种，与孙悟空紫府内的混元道种，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混元道种！
所以他，冥帝，九幽孙悟空，才会总想着杀孙悟空，将两个混元道种相合。
可惜，天意弄人，现在他竟然甘心情愿让孙悟空杀死。
冥帝转身看向男孩，就在他转身的过程中，他的脸变成孙天，他的气息也是孙天的气息。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儿子，这就是所谓的后代。
冥帝这具身体，实际上是刚才孙悟空的身体，两人在想要自杀湮灭时，没有成功，而是身体互换。
很奇怪的，冥帝居然能够感受到这样的亲情。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是在九幽永远也不会有的感觉。
“孩子，叫我一声爸爸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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