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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憋屈


  “我竟不知何时做主子的还得跟下人汇报行踪。”林晚对着他冷笑。

  她是喜欢凌九这幅清隽秀逸的样貌,但也十分清楚,自己对凌九的这份喜欢眼下也仅限与他这幅皮囊。

  她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同他撩拨两下,可这不代表他可以来插手自己的生活。

  凌九太了解她了,只一眼就明白了她此时不满的心境,他大约能猜到她现下不悦的理由,但他却猜不透她之前对自己置之不理的原因。

  “我只是好奇。”他缓和了语气。

  “好奇心会害死猫。”林晚回答他。

  凌九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觉得自己怕是猜对了原因,浓眉微敛,担忧的问她。

  “你可是身子不爽?”

  林晚觉得莫名其妙了,这是拐着弯儿的骂自己有病?

  “你才有病吧。”她嗤笑一声,美目上翻。

  “身子不适就早些去歇着,再叫人给你煮上一碗姜汤。”林晚愈是讥讽的态度,凌九越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记得上一世的时候晚娘曾说过,女人小日子的时候脾气总是不好。

  “姜汤?”林晚愣神,随即便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他竟懂得这些?

  林晚疑惑的很。

  刹那间,一个先前从未想过的事情自她脑中涌现。像他这般年纪的人,身边怎么可能会没有女人,即使尚未娶妻,妾侍通房定也是有的,不然怎会如此明了女子之事。

  这样一想,她瞧着面前的人也愈发的不顺眼。

  “你懂的倒多。”如果说先前林晚的语气只是略带嘲讽,那此刻说出来的话却如数九寒天的风雪一般冻人心骨。

  说完这话,她冲他伸手示意他不必多言,然后径自从柜台的后头绕出来。

  马车还停在鹤仙楼门口等着,林晚唤了梦之,再没有多说一个字儿,对凌九视若无睹,钻进马车离开。

  凌九又一次被她这样扔在酒楼里,只是上回林晚算的上时落荒而逃,而这次,显然是在生气。

  可他不明白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

  林晚自从鹤仙楼出来后心里头就一直憋着一口气,且这口气直到回到林家后都一直没顺上来。

  看着梦之将早晨买的小俏鸭从马车上拿下来后,她连衣裳都没换,直接拉着梦之进了厨房。

  洗鸭子、腌鸭子,再洗菜、择菜,原本不必要由她来做的活儿,她也都通通揽了过来,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林晚在厨房里忙的焦头烂额,将自己心里憋着的气尽数撒在了手下的鸭子身上。

  用手将大盐抹在鸭子的身上,一遍一遍在鸭皮上搓.揉。她揉的用力,衣袖卷起,藕节般的小臂上青筋毕露。

  鸭子是早就咽气了的,无论她再怎的使劲儿它也不会感觉到半分痛苦,而揉鸭子的人还浅喘着气,掌心也因为粗糙的大盐磨的通红。

  “也不知这鸭子是怎么得罪你了,竟叫你下此狠手。”

  林晚一手拽着鸭子细长的脖颈,一手给它的肚皮上抹盐,凤眸怒瞪着它,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厨房里什么时候进人都没有察觉到。

  耳畔冷不丁的响起人声,吓的她一下子将手里的鸭子给甩了出去。可怜的鸭子被人摔在地上,脖子以诡异的弧度扭着,看上去委实凄惨。

  这声音她熟悉的很,忍下心头差点就要发作的小火苗,侧首望去。

  一袭茶白直裾,站在收拾的并不干净的厨房里,来人眉目舒朗,嘴角微勾,眼带三分笑意,满身的月朗风清,予人亲近之感。

  “白大哥,你怎么过来了?”林晚对他突然的到来感到惊讶。

  白煦弯下腰将地上的鸭子提了起来,再走回到她面前把鸭子放进装满粗盐的木盆中,蹲在她对面这才说道:

  “今日无事,看到你的马车回来了,便想着早些过来先同你讨杯茶吃。”

  清雅的声音竟似带着平复人心的作用,林晚那颗狂躁的心渐渐平稳下来,看了看盆中被自己蹂.躏不堪的鸭子,再摊开掌心,她后知后觉的感到隐隐作痛。

  白煦见她盯着掌心出神,也探过头去看,见她本应白净的手此刻通红一片,向来温润的脸竟也沉了下来。

  她的掌心上还有许多大颗的盐似是嵌在上面似的,可以想象她方才手下的力气有多大。

  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他拉过她的手,小心的把她掌心的盐粒抹掉,指腹轻轻抚过被盐粒压出的一个个凹陷的点。

  原本满心期待的桂花鸭此刻却变成了眼中钉,他在心里埋怨自己,吃什么不好,非要吃着手艺繁琐的鸭子。

  满满心疼之意几乎就要从眼中溢出,自责的他小心翼翼的将那双小手捧到自己的嘴边,冲着掌心轻轻的吹着气。

  隐隐泛疼的手心感受到轻柔的气息,同时也唤回了林晚的神志,甚至都没来得及思考,下意识的她就将手抽了回来。

  手中软嫩的小手蓦然间像条滑腻的小泥鳅一般缩了回去,白煦的手却还是保持着方才的样子捧着。

  逼仄的厨房里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林晚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心里清楚白煦只是那她当妹妹一般心疼她罢了。

  “白大哥,你快出去吧,哪儿有客人在厨房这道理的。”林晚开玩笑似的赶人,这诡异的气氛叫她浑身不自在。

  白煦垂下手,藏好眼中微不可见的落寞。

  “晚娘什么时候竟要与我这般生疏了?小时候你拉着我帮你来这儿偷吃糕点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说辞。”

  他说的是俩人儿时的事情,林晚的母亲手艺独特,经常会做一些外头买不到的糕点。林晚有时嘴馋的紧,可小小的人儿却够不着高高的灶台,便拉了隔壁的白煦过来帮忙。

  但哪有拉着邻居来偷嘴的,白煦纵使再疼爱她,却也放不下面子做出这等“偷窃”之事来。

  偏生林晚从小就巧言善辩的很,那时候的她是怎么说来着,白煦仔细回忆了一下。

  “你是我大哥!我们就是自己人!那我家就是你家!你在自己家里拿点儿吃的有何不妥?”小林晚梳着双丫髻,一张小脸又肉又圆,湿漉漉的黑眼珠里迸着精光,明明是奶声奶气的音儿,却偏端着一副夫子说教的口气。

  林晚被他这一提,自是也想起了小时候忽悠人的事儿,精致的脸庞飞上浮红,恰似幽兰含羞,惹人怜爱。

  这一下打开了话匣子,两人就着小时候的糗事儿说道了起来,方才窘促的劲儿也被打散殆尽。

  林家这边的气氛是融洽了,可还在鹤仙楼里上工的凌九却是坐立难安,好不容易挨到酒楼打烊,他立马赶回了七弯巷。

  才走到大宅门口,他就抬手准备朝屋顶上打个手势叫影一去书房等着,却见影一已经隐在屋角出打出有事要禀的暗号。

  凌九听见心里“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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