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早上八点，苏夜醒来，刚掀开被子，准备穿鞋起床，迎来一声：“喵……”。
他侧头一看，昨晚捡回来的乖猫盘在他拖鞋上，正仰着头看他。
他挑了挑眉头，问它：“对我说‘早上好’？还是饿了？”
“喵……”谁也不知道它在回答什么，它站起来，摇了摇尾巴，往外走，走几步后又回头看他，“喵……”仿佛在说，你快点起来，我先出去了。
他揉揉额头，“知道了，等会儿就给你倒猫粮。”
“喵!”这猫满意地从门缝里挤出去。
苏夜看着被一只猫压了一整晚已经变形的拖鞋，好笑不已。
昨晚太晚，没把养猫必需品准备好，考虑到它睡觉的问题，他找来一个盒子让它将就。
猫的本性之一似乎有看见盒子就要往里钻，它也不例外。它本来颇为矜持地伸出爪子，试探性地拍了拍盒子一侧，结果用力过猛，盒子倒扣下来，它“蹭”地一下，如闪电般逃了出去，后怕地“喵呜”一声。
他在一旁好笑：“好玩。”
这次小意外后，它愉快地和盒子玩起来，并把它的“小老鼠”带到了盒子里。他再看它时，它已经把自己塞进盒子里了。
当他准备进房间睡觉时，漂亮乖巧的白猫咬着小老鼠，踩着优雅的猫步跟着他进入房间。
他看着它思考，问了一句：“你睡哪里？”
白猫越过他，来到衣柜前，趴在地板上，自顾自地和小老鼠玩起来。
它好像无视了他，但却告诉他：你的房间有我一块地。
他有一种直觉，如果他叫它出去，它会立刻出去，之后也不会进来。
它是一只有灵性且奇怪的猫。
“要睡早点睡，不准在房间里乱跑乱叫。”他只交代这么一句，脱鞋，上床，盖被子，准备睡觉。
它便占据了他的拖鞋，并仰头冲他叫了一声：“喵……”好像很骄傲且愉快似的。
他和它对视一眼，它便乖巧地把身子团作一团，将小老鼠拽在怀里，缓慢地摇晃着长而优雅的尾巴，眯了眯眼睛。
即使是宠物，也不能太宠爱，这是他养之前那只狮子猫的经验，所以从不允许它在他睡觉时进房间。
但这只猫……很乖巧？有灵性？他想试试能宠它到什么地步？它又能乖巧成什么样子？
结果，一整晚它都保持安静，乃至此刻，它也没吵醒他。
真懂事。
他走出房间，直奔猫窝，它在那里和小老鼠玩。
他将猫粮倒满它的食盆，又添上新鲜的水。它立刻叫着，丢掉小老鼠跑过来，埋头吃猫粮。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它很奇怪，别的猫只会埋头苦吃，除非铲屎官去弄它，它才会不耐烦地给点反应。可这猫却会一边咀嚼猫粮，时不时抬头看他，总像是说：看什么看，你要吃吗？
他不想吃，只觉得它嚼猫粮，不太熟练似的，也许是不合口味？它慢吞吞地嚼着，再吞下，也没吐出来。
他转身去浴室洗漱，出来后进厨房给自己下了碗鸡蛋面，端到桌上吃时，白猫赶紧跑过来，在他右边蹲坐，望着他。
他瞥了它一眼，“吃你的猫粮去。”
“喵……”
他不再管它，一边吃着面，一边刷刷新闻。
“喵……”似乎是面食的香气太诱惑它了，它忍不住试探性地压低嗓音对他叫，想引起他的注意。
可他不理它。
它起身，在原地徘徊，显得烦躁不安。终于在他把面条解决大半时，它跳上他的腿。
他低头和它对视。
它乖巧地摇了摇尾巴。
“馋猫。”
它无辜地动了动耳朵。
“面条也要吃？”
“喵!”它似乎在表示赞同。
“你是猫，不能吃。”
它看着近在咫尺的面碗，双爪扒上餐桌边缘，作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喵……”
他抬手揉弄它的脑袋，它又回头冲他叫。
“张嘴。”他用筷子夹起一根面条。
它仰头看着垂下来的面条，听话地张嘴，迎接它。这根面条顺利地喂进它嘴里，它赶紧咀嚼、吞下。
“呵，吃面条比吃猫粮熟练。”
解决这根面条后，它又冲他叫，表示不满足。
他又喂了它一根，吃完这根后，它倒是知道适可而止了。
它开始愉快地在他腿上踩来踩去，任它踩了一会儿，他摸摸它的脑袋，“好了，下去。”
它立刻跳上地板，风一样地冲出去。
这猫谁养的？才跟着陌生人回家第二天，活泼成这样？苏夜看着它暗自好笑，果然很有趣，值得他带回家。
“我出去了，在家安静点，不要把家拆了。”苏夜准备出门，提醒它一句。
“喵!”它蹲坐在不远处，乖巧地应答。
苏夜穿好鞋，看它一眼，这只猫总带给他一种“在和他对话”的错觉。
“乖。”
这一出门，晚上九点，苏夜才回家，带着一身略浓的酒味。
白猫听到动静，抛下小老鼠，立刻跑到门前迎接他。
门开了，它一看到他，就乖巧地冲他叫，“喵……”似乎在说“欢迎回家”？
苏夜看着它，因酒意乱了思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蛰？”
他将它抱起来，它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喵……”
“晚上好。”他回应它。
他在沙发上坐下，靠着沙发背，它便趴在他身上，静静地看着他。
“喝了点酒，醉了。”他对它说，“还以为你是以前那只猫，它也叫惊蛰。”
白猫懵懂地摇晃着尾巴，浑然不知他在说它是一个替代品。
今天连着两个讲座，中午他都没空回来喂猫，下午那场讲座刚结束，苏夜走出会议厅，手机响了，他走到安静的地方接通，“喂？”
“苏夜，我是安子歌。”
“嗯，怎么了？”
“晚上来聚餐吗？我请了一些朋友，林澈也在。”
“有什么事？”
“嗯……介绍一个人给你们认识一下。”
“好。”
他知道，不是“你们”，是“你”，是指他。
她介绍给他认识的人是她的未婚夫，他们在外地举办了订婚仪式，这次特意回来请没能到场的朋友聚餐，并宣布年底结婚，希望他们能安排时间参加。
林澈在他旁边说：“你这前女友，够狠啊，专门说给你听的。”
苏夜低头喝着酒，不置可否。
这一喝，就多喝了点酒，回家的时候，看到白猫还以为是以前和安子歌一起养的那只。
此刻，他用微醉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猫，它倒也乖巧，不吵不闹，只是缓慢地用他的西服磨着爪子。
他看见了，没阻止它，揉着它的耳朵，漫不经心地说，“它没你乖，有点吵。”
白猫侧头，主动蹭蹭他的手。
“几年前它死了，就不吵了。”他又说。那正是他和安子歌分手的时候。
“喵……”白猫这才发出叫声。
他听着，只觉得它发声的时机刚好，“你在和我对话吗？”
“喵……”它开始在他身上攀爬，最后用脑袋蹭着他的脸颊。
柔软的猫毛抚过脸颊犹如春风拂面，不停窜动的小脑袋像一只笨拙的手，他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一只猫笨拙的安慰。
明明才捡回来一天，它却对他格外亲近，仿佛被他养了很久，谁把一只猫养得这么聪明乖巧？
“谢谢。”
“喵……”
第二天醒来，苏夜回想昨晚的事，决定奖赏这只猫，就从超市买了食材回家，准备给它做大餐。
一开门，白猫照旧飞快地窜过来迎接他，“喵……喵……”
苏夜扬了扬手中的购物袋，取笑它，“知道要给你准备大餐，兴奋了？”
猫却眷恋地蹭着他的腿，以行为反驳他，像是告诉他——你比食物更有吸引力。
“哟，难得。”他说。
他的话音刚落，白猫就围着散发着肉类香气的食品袋“喵喵直叫”。
“啧，一分钟都装不了？等着。”他进入厨房，猫跟着他，始终盯着他的手。
他把菜都放进冰箱里，唯独漏了鸡胸肉，转身出去准备换家居服。
白猫目送他离开后，立刻跳上台子，鸡胸肉的香气引诱它不断地动着鼻头。它向它伸出了魔爪……但停在了近在咫尺的空中，它发出为难的叫声，“喵……”
他会生气的，虽然他没警告我，我不想惹他生气，可是鸡胸肉真的好香——“吃货猫”的内心活动大抵如此。
当苏夜再次回到厨房时，就看到这猫守在旁边，看着他，委屈地叫。
“怎么不吃？”他明知故问地走过去。
白猫立刻跳下台子，抱着他的小腿在上面攀爬、磨爪子，挠痒痒似的。
之后它就没舍得离开厨房，蹲坐一旁翘首以盼，时不时低声叫。
白猫如愿以偿地饱餐一顿后，躺在阳光照射的地板上昏昏欲睡。
玩性大发的男主人却走过去故意挠它肚子，惊得它立刻爬起来，四爪并用地抱住他的手，嘴已经含住他手背一侧。
他只是笑，不说话。
它咬着他微微用力，很快就因为意识到是他后松开了嘴，改为舔了舔他的手。
他摸摸它的脑袋：“反应真快。”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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