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灯缘
这一路上,苏溪心情极好,一连几天都粘着花无隐不放,许是分别太久,一肚子的话竟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当她得知小花和歌絮二人同她一道穿越过来,吃惊不已,期间各自经历的种种更是令人唏嘘。
然而,自上次召回灵力后,苏溪并没有恢复记忆。
此时的她,倒更像是一个拥有玄羽却失去了和魂玉有关一切的普通人。
寒笙劝诫歌絮,既然苏溪已是仙魄转世,即便是勉强也无法恢复记忆,倒不如尽快帮她找到散落在时空结界各处的玄羽碎灵。
尔后,小花告知苏溪,自己已经投奔平阳太守。先前她受令与歌絮一道调查慕府护卫失踪一案,此番南下本欲前往广陵一探虚实,赶巧遇到苏溪不禁喜出望外。
这不,又因青玉峰一事耽搁不少时日,现下也不知广陵那边境况如何?
正当众人商议是否改道前往广陵,这边顾茗轩带着几名护卫正和半路冒出来的刺客打得不可开交。
慕容冲虽以一抵十,干掉半数人等,却遭几名叛侍反攻,身负重伤,一时之间,节节逼退。
顾铭轩苦于受人牵制脱不开身,眼看主上被人团团围住却无可奈何。
也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阵琴音,音律缭乱却暗自成章。
一名浅紫襦裙女子脚踩一双银边紫色蒲丁靴,腾跃而至,“唰唰”几剑及时帮慕容冲挡下。
伴随琴音,剑如雨下,忽骤忽徐。不一会儿功夫,刺客皆被制服。却没想到,未等顾茗轩制止,众刺客见行刺失败纷纷服毒身亡,无一活口。
慕容冲见状,心下自是了然半分,广陵一案恐怕比想象中更为棘手。
转而,他朝紫衣女子恭身谢道,
“多谢相救。”
顾茗轩搀住慕容冲并颔首相谢,
“在下顾茗轩,多谢姑娘方才及时出手救了我们家公子,还望姑娘大名?”
“言重了,徐某只是路过,举手之劳。”
浅紫襦裙女子朝慕容冲微微欠身,随后她朝身后望去,嘴角挂上一抹浅笑,“若非师兄察觉得早,恐怕你们主仆早就横尸荒野了。”
二人顺着女子的目光瞟到一处灰白的影子,只见那抹灰白愈发明亮起来,渐渐的现出一身玉树临风,浑然间只觉得那名男子文雅得就同臂弯中的素琴一般。
未等慕容冲言谢,男子便将素琴交与徐姑娘手中,朝二人踏步而来,瞬亦躬身作揖道,“不敢不敢,陈生不过一介草衣,平素最见不得那些背地放箭的阴险小人。”
“陈兄琴艺了得,多谢出手仗义,今日之事慕何定当记于心上。”慕容冲眸光清澈,淡然镇定道。
“不必,慕兄言重了,不知你二人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竟要如此赶尽杀绝。”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有什么比这个更简单的理由,杀手无一例外都是冲着他来的死士,这一路上遇到的已经不计其数。
“慕某先行告辞,他日再登门拜谢。”
此处不宜久留,何况这里距广陵尚有一段时日。
徐姑娘见二人车马遗失,多有不便,上前阻拦道,“你们可是要去广陵?”
顾茗轩略有些警惕,脸上却仍旧挂着浅笑,“徐姑娘何出此言?”
“此处离广陵郡不过百余里,山路崎岖,既然顺道不如送你们一程。”
陈生见师妹心直口快,亦附言,既是有缘何妨同道而行。
慕容冲墨眉微蹙,先前尚有些顾虑,见二人言行端正,浑然一身正气,加上自己有伤在身,不如顺意而为。
此刻的他必定猜不到,若非今日萍水相逢,他的命运又该如何曲折?
......
苏溪一行赶到广陵之时,恰逢元宵佳节,家家户户挂足了彩灯银罩。
傍夜时分,湛蓝的夜空被几盏孔明灯点缀得几分可爱。待住处安排妥当,苏溪便迫不及待拉着花无隐钻入了熙攘的人群。
一路瞧过来,大街小巷,敲锣打鼓的,卖糖人儿的,猜灯谜的,画面具的,比比皆是。
好玩归好玩,花无隐知道苏溪到底是个大吃货,先前买了一大堆五花八门的糕点还不够,现在正满大街找糖包和汤圆。
难得来了一趟江南,可把苏溪憋坏了,虽然广陵比不得s城热闹,但在这里,也算得上晋朝最繁华的郡城,更何况,池乐镇往南走几里便是都城建康了。
寒笙是不大喜欢这种喧嚣的地方的,他让老板备了点佳肴美酒,顾自在阁楼最佳观景处喝起来。
这人世间的繁华盛况早就他揽尽,看不看有什么稀奇的么?
歌絮见楼顶只有寒笙一人,不免有些形单影只,悄声留了下来。
“歌姑娘为何愁思萦绕?”
寒笙将酒杯无声斟满,不疾不徐,“小存笑呢?”
“我让他跟过去了,宫主...不,姑娘和无隐去了南街看花灯...”无声中又多了几声微叹。
这个时空顶处的结界不日就要消散,歌絮担心结界消散之时就是苏溪魂飞魄散之日。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寒笙自见到苏溪早就料到如此,她不是这个时空的人,魂魄却属于从时空里消逝的垠溪,算起来应该是她的转世,可若非微弱的玄羽灵力支撑,她大概活不过今年。
除非......找回所有失去的灵力,可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竟失去了所有记忆
于理,苏溪虽只是垠溪最后一魄转化而来,本应拥有垠溪的记忆才是。
“你可知晓,当年垠溪究竟经历了什么?”
寒笙飞至屋顶,盘腿而倚单手捋过几丝青发,闭目养神。
“恩公,恕歌絮无能,只能记得宫主当年在翎溪宫的所有事,至于追查宫主下落,寻到转世似是有人暗中协助。”
她记得冥冥之中所有线索似乎早已被人掌控在内,但这个世上真的还有人会记得垠溪吗?
“花无隐...”
寒笙忽然立身,从屋檐上方飞落而至,“你可知花无隐是何身份?”
“无隐曾告诉我,她是奉长生大帝之令追随宫主。”
更何况她屡次保护苏溪,身份倒是没什么可疑,只是她曾感应到无隐的灵力和自身互斥,到底还是没查出个所以然。
听闻长生大帝早于千年前就已闭关修行,身处无渊境界,不曾踏出半步,如果真是老头一路暗中保护爱徒,按理来说,凭他的修为,玄羽是不可能收不回来的,只是现在...
记忆全无,虽然取回了玉引,若是无法尽快恢复宿主的本愿,让玄羽复原的过程想必比料象中还要艰辛上万倍。
垠溪,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寒笙暗自思忖,此事有必要去一趟无渊。
“你好好保护苏溪,我回趟天庭。”
话毕他幻成一缕白烟消失在星空。
歌絮未来得及阻止寒笙,只好捏紧手中的御灵,慎重地朝苏溪雀跃的身影望去。
无际的夜空,尽管被花灯映照得星火辉煌,仍旧掩不住鬼魅的爪牙,几丝暗影在灯烛的角落里忽隐忽现。
吃完桂花汤圆,苏溪朝花无隐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走不动了,让她去对面买几盏漂亮点的荷花灯,等人潮散些再去江边放。
“哐哐哐”旁边小摊一声锣响,围观群众太多,只隐约能听见几句什么“孔明灯下,有缘相会”,“月老赐福,红线千里,不灵不要钱”之类,估摸着又是哄骗信男信女的小把戏。
不一会儿,空中又升起一盏盏明亮如星的孔明灯,五光十色,璀璨耀眼,忽闪忽闪的灯芯下坠着一排排水桃色的祈愿流苏,好看极了。
苏溪好奇地往人堆里钻了钻,好不容易才买来几个祈愿福,想着等会和大家去江边一起把祈愿符通通挂上去,谁晓得不知道从哪儿刮来一阵歪风。
“我的灯,我的灯飞了!!”
她急得满头大汗,一盏灯十八两银子呢,都能买身好点的衣裳了,更何况灯芯还没点,流苏也没有挂上去,钱可不能白花啊。
可是那灯如同跟她置气一般怎么捞都捞不着,诶,真是邪了门了。
这边花无隐似乎听到苏溪的声音,忙付了花灯的钱去寻苏溪,可方桌前哪还有苏溪的影子。
赶巧,她在人群里瞥到几处影卫,悄声追了上去。
这边刚跟陈徐二人躬身告辞的慕容冲,吩咐顾茗轩安置好处所,独自一人选了处僻静的阁楼喝茶。
茶盏中的龙井刚斟到一半,窗外忽然刮来一阵大风,紧跟着窗木上忽然飘来一只水红色的孔明灯,像是一只驯服的小兽静静地趴在窗角瞅着他似的。
慕容冲余光扫了眼那灯,徐徐合上茶碗,起身走近窗台,伸手将灯轻轻摘下,却道上头还写着一句——
“苏溪惟愿天下人福气安康,百年祥和。”
又是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许愿祈福,若真有用的话,还要吃饭穿衣做什么?随手便将孔明灯搁置一旁,付了茶钱移步而去。
楼下一路追到客栈的苏溪,不顾小二阻拦“噔噔噔”几步窜上了阁楼,四处巡视,终于在不起眼的一处角落寻到了桌上的孔明灯,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没坏。
桌上赫赫放着的茶碗和银两,一壶尚有些热度的茶壶,猛一回神,刚刚确实有人帮她把灯摘下来了,会是谁呢?
“姑娘。”
慌神间苏溪撞到一名男子,那人身穿便服,俨然一副侍从打扮却掩不住眉眼间的帅气俊朗,苏溪捂着额头使劲揉了揉,欠身道,“对不起对不起...”
对方似乎更关心她头上撞出的红印, “你...没事吧”,
转而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小瓶,递给苏溪,“这是我刚刚买的三七粉,去肿消淤。”
苏溪脸一红,明明是她没看路反而被塞了瓶药心里反而更不踏实,“那个,真对不起,我,我只是来拿灯的,不知道哪个好心人帮我捡了孔明灯。”
说完嘴角微微上扬。
顾茗轩微怔了怔,阁楼?整个阁楼不都被主上包了?
他瞅了眼苏溪手里的孔明灯,见分外别致,好奇问道,“你的灯,是在哪里买的?”
苏溪朝东指去,忽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就在前面左拐的清风楼...下......”
那人一双凤眸寒凉似雪,眼底星辰般的柔光却让人有些心猿意马,精致的五官隐隐透着几丝寒气,修长的身形比先前更显得瘦削了些,虽然披了件月白狐裘金线底纹外袍,依然掩不住内衬锦纹边淡绿长衫的单薄。
他静静地伫立在光影的亮处,犹如孤寂的夜空那颗最闪耀的星辰。
“主...公子,您怎么出来了?”
顾茗轩笑着打破了凝滞的空气,浑然不觉苏慕二人目光的交汇处,“对了,这位是家主慕公子,你的灯应该是被我家公子捡到的。”
“好久不见...”
“多谢慕公子。”
二人的话语倒是让顾茗轩有些惊诧,他们居然认识??
“既是如此,那苏溪告辞了。”
她故作镇定轻步离去,一别多日,竟对这个慕公子微微生起些莫名的情愫,苏溪有些愧疚,果然是赤。裸。裸的颜控啊,直勾勾地霸着美色不放,竟忘了曾经与他结下的梁子。
苏溪...么?
难怪凤凰觉得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原来竟是那个黄毛丫头。
慕容冲哪里会知道这个苏溪今后要跟他扯出多少缘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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