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到来
晚上。
下午的课程也算是结束了，姬岚直接朝着贤宇塔的方向过去。
今天的机关术，应该要到高级了。
机关室里。
姬汝正在摆弄着手中的一个匣子，察觉到他的到来，立刻头也不回的就是一句；“左边第二张桌子上放着的那个机关盒，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个机关彻底弄清楚。”
“承。”姬岚点点头，就来到了桌前。
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匣子，表面似乎没什么纹路，颜色淡退了很多，看起来已经放了很久。
仔细地抚摸着表面，马上就有了更直接的判断——
至少是八荒时代四君主时期的年代，用料是可以隔绝灵力作用的无生木，表面的纹路之前绝对是有的，但，像是被什么外力刻意抹去了，从现在隐约的痕迹可以判断出是很细腻的雕刻。中间被挖空了，但从外面完全看不出破口。
无生木料质异常坚硬，用强力和灵力都没有作用，是做机关盒的顶尖材料。
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盒子，怕是比他想的更麻烦。
从单纯的手感和外观，根本判断不出内部可能的基本构造。
根本无法判断内部使用的具体是哪一路的技艺。
只能从头开始了。
取出荧粉，小心地涂抹在专门使用的细笔上，凭借着手指的触感先简单地把上面仅有的纹路走了一遍，在心里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后，取出细笔，动作轻柔细致地在匣子表面描绘出部分纹路。
描绘出已经被磨掉的纹路实在是一件非常耗心力的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是初步地把上面尚存的部分纹路给描绘了出来。
简单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成果，心下却是一惊。
不，这个盒子的年代，绝对比自己最初预估得更早。
不是八荒时代人族惯用的缠枝纹、莲纹或者山水风景，是看起来异常狰狞的古朴的纹路。这不是那个时候的风格，甚至，不是人族的风格。
陡然想到梦中曾经所处的修罗界皇族的王宫。
倒像是——
修罗界的风格。
微微拧起眉头，姬岚阖上眼睛，试着再去感受被磨平部分的纹路。
顺着原有的纹路走下去，应该接下去的走势——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被突然惊醒了似的，他猛地低下头，拿过一边的白纸，赶紧把刚才这个在脑海里出现的纹路样式给描绘下来。
只是看这图案，都带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最中间，是一只硕大的眼睛。
旁边，像是有无数的触手从眼睛边缘伸出，紧密地向周围缠绕而开，交错纵横。
他只是简单地画了一个断开来的平面图，如果连起来，那只眼睛的对面，是另一只眼睛。
一只是闭着的眼睛，另一只，是睁开的。
那些触手，是血荆棘，一种生长在至阴至暗之地的邪物。
以吞噬其他生灵的生命力而不断生长的一种存在。
为什么，自己会记得这样一个图案？
然而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颜色，还缺少颜色。
现在只是简单的黑白轮廓图。
加上色彩，或许才能够真实地感受到这个匣子所表达出来的意味。
机关术要学的东西很多，兼容其他很多技艺的方面，计算、绘画、拓刻都有涉及。
有专门准备的上色颜料。
像是脑子里见过一样，根本就不用细想，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选取好了色彩，直接给白纸上刚绘好的图案上色。
动作很娴熟，但细节处尤其需要注意。
周围的血荆棘，那些触手都是血色。
两只眼睛的色彩，却是完全不同的。
闭着的那只眼睛，是空白的颜色。
睁开的眼睛，眼瞳中，是各种色彩。
十三色。
白，黑，金，银，紫，青，蓝，朱，橙，黄，绿，血，灰。
终于，上完了色彩。
看到最终效果图的一刻，心里像是有一股什么大力被猛然撞击了一般。
纷繁的色彩交织在一起，呈现出出一种难言的诡异。
就像是，画上的眼睛真的在注视着他一般。
微愣了一下，他执笔，开始在匣子表面雕刻。
需要先把对应的纹路刻出来，之后，再在其上填色。
调动全部的精神，把注意力集中在雕刻刀上，刀刃艰难地划过无生木的表面，却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
他已经完全进入了无我的状态，完全没有在意周围所发生的一切。
一定，要把这个匣子完成。
一边，初步判断出了机关盒内部构造的姬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打算休息片刻，喝了口水，下意识地朝着姬岚所在的位置看去——
陡然一惊！
那个匣子，天哪，是他记错位置了吗？！
那个匣子不是他打算让姬子岚作为练习的机关盒啊！
那个，可是——
然而，看着姬岚的状态，似乎已经完全被匣子吸引住了，小心细致地在已经磨平了的匣子表面重新镌刻。
他咽了口口水。
这个匣子，就连他都还没有解开的实力，目前只是初步判断出了大致的方向而已，这个姬子岚，居然已经进展得这么快了？！
对于这个承者，姬汝很清楚他的天赋有多可怕。可以说，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没有见到他的天赋上限。每每以为他已经做得足够好的时候，他总会在下一次拿出更加惊艳的表现。
大概，这就是与生具来的奇才。
不敢多去打扰他，姬汝强迫自己收回心神，继续自己的工作。
姬岚一边。
因为无生木材质的特殊性，雕刻的进度十分缓慢，很久才把眼睛的外圈给雕刻完毕。至于那些纷繁的学血荆棘纹路，怕是需要足足七天的功夫才可以勉强完成。再加上要求更加细致的正开得眼睛的眼瞳，上色的时间，怕是，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
姬岚在心里快速地算了一下，蹙起眉头。
这个匣子的难度和特殊性，真的是——
想归想，手上的动作依旧不见停。
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总算是完成了眼睛的雕刻，姬岚微微吐气。
“承仪，”姬岚放下手中的匣子，认真道，“这个匣子很费功夫，我今天怕是完不成了，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
“其实吧。”姬汝第一次觉得有些尴尬，该怎么说，说是自己不小心搞错了？
咬咬牙，姬汝道：“那个，我说错了，你要解开的，其实是你右手边的那一个……”
姬岚看去——
一个很典型的机关盒，不论是外部的构造还是纹路都有很明显的线索可循。
所以，他这一晚上，其实是搞错对象了？
“你手里的这个匣子，”姬汝开口，“你要是可以把这个解开，机关术，你肯定可以过了。”
“……”
姬岚嘴角勾笑：“既然如此，接下来，我一定会把这个匣子解开的。”
说着，他把桌面上的东西都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看向姬汝：“承仪，我大概已经有破解的方向了。”
“那这个机关盒——”
姬岚看了一眼旁边那个本该作为练习的机关盒，手指飞快地在其上操作着，然后——“啪——”
盒子打开了。
整个过程用时时间不到一分钟。
姬汝：“……”
好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不知道什么缘故，接下来的几天，姬岚在中午午休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做过那些奇特的梦境了。
也没有那些白茫茫的雾气。
无梦的睡眠。
白天依旧认真地上课，晚上就是来贤宇塔研究这个匣子。
青灵适应得很快，很快就掌握了他们的语言、文字，甚至是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和风俗。
也拜他所赐，原本一向安静的钧星殿时刻会出现鸡犬不宁的场景。
比起看书，青灵更喜欢听别人讲述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
最后，每天晚上，钧星殿除了不回来的人，其他的人都会被青灵拉到一起，边聊天，边——吃火锅。
终于，灵仪节快要到了。
灵仪节前一天课程即将结束的时候。
姬初年笑得一脸纯真，道：“直到现在，我们关于‘符律’的学习就算是搞一段落了。明天可就是灵仪节了，根据仪者阁的说法，大家可以尽情地放松。考虑到贤宇塔各位承仪的要求，仪者阁表示，到时候大家的服饰，都可以去云裁榭自由选择。”
“云裁榭？！”姬芊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天哪，我没有听错吧！我们居然可以去云裁榭自由选择？！”一旁的姬琰虽然强装着镇定，但语气中也是完全不掩饰的兴奋：“哈哈哈，终于可以打扮得美美的了！终于可以不用只传着统一的学服了！”“瞧你们高兴的，”姬一慈故作有些嫌弃地看着两人，但随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好了，到时候，肯定我们每个人都美得不得了。”
“没错，”姬初年认真地点了点头，“你们的服饰、搭配、妆容都会有专门的贤宇塔中的承者来为你们选择。所以，你们能够享用到的资源都会是最好的。”
“天哪！”姬骞羽开心地一把抱住了旁边的姬飘尹，“没想到进入钧天境学习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福利！”
“……”
“……”
“……”
女生们个个都聊得格外兴起。
大概，还是女生的天性吧。
另一边。
男生处。
“灵仪节，难得可以休息啊。”姬越伸了伸懒腰，趴在桌子上，懒懒道，“每天这么高强度的学习，我感觉再不放松一下我都快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姬策淡淡一笑，温声道：“那你想好怎么过了？”“我在以前都听说过贤宇塔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姬越陡然起身，满血复活的样子，“当然是要去好好参观一遍了。”“好啊，”姬策抿唇，“需要我陪你么？”“好啊。”
就在这时。
姬誉洲忽然走到了女生堆中，停在姬亦冕的面前，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轻声道：“那个，我，那个，你明天有空吗？我，我可以请你和我一起吗？”
“哦——”一片女生集体捂嘴偷偷笑了起来。
姬亦冕虽然面色不改，但耳根却不争气地红了一片：“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当然是认真的！”姬誉洲大声，下意识地回答道。
“啧啧，”姬狄有些揶揄地瞥了姬亦冕一眼，感慨道，“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嗯。”姬亦冕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即就飞快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哦——”这回换男生集体起哄了。
“那，那个，所以，你是同意了？”姬誉洲有些慌乱地确认道。
“哎呀，”姬狄给了他一个眼神，“她看着冷冷的样子，实际上很容易害羞的啦。她这样，就是同意了。等着吧，明天你们两个可要好好约会啊。”
“那个，我，不是，那个……”姬誉洲又羞又急，一下子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最后对着姬亦冕干脆喊了一声：“我喜欢你。”
然后飞也似的就跑回了座位上。
“白痴。”姬亦冕借着余光瞥了一眼他的方向，小声道。
旁边的姬狄一脸慈祥的姨母笑。
姬芊忽然起身，直接地走到了姬子寻面前，鼓足了勇气，大声道：“那个，我可以约你么？”
一旁的男生先是集体一愣，随即就大笑着开始起哄。
姬子寻有些懵逼地看着姬芊，似乎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
最后，愣了半天，回过神来：“好啊。”
“那就说定了，不许忘记哦。”姬芊笑靥如花，猛地凑近，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飞快地跑回了位子上。
“……”这回姬子寻是彻底瘫痪，等待重启了。
旁边的姬楠看他这副样子，不由啧啧感叹道：“得了，咱们殿这脱单的速度，可以啊。先是姬誉洲这小子主动和人家女生邀约，现在还来你这么一出，欸，感觉自己岌岌可危啊。”
姬子寻试着把手放在了方才被亲的位置上，愣了半天，忽然就傻笑了起来。
姬策看着，一脸慈祥的姨父笑。
或许是被姬誉洲和姬芊给带动了，接下来，陆陆续续的，告白或者邀约的大家几乎都集体来了一遍。
除了姬雨晴微笑地拒绝了姬晓阳之外，其他的，大部分都成功了。
但，钧星殿那一块的位置，似乎就和禁地似的，没人出去，也没人敢进来。
男生群神识交流。
姬逸崭：我总觉得钧星殿的人都自带冰山气场，根本没有女生敢靠近啊。
姬皓：单论颜值，他们几个算是最高的了，可人家一脸清心寡欲的样子，你觉得，就算有女生去问，他们会答应？
姬鹏：他们几个的气场……适合自己内部消化……
姬楠：我们殿的殿长还在那里傻笑呢……
姬傅生：你约的谁？刚才没看到有女生来邀你啊。
姬楠：我？我和姬策啊？
姬策：嗯，感觉还是随便一点吧。
姬傅生：……
姬子华：为什么居然没有女生来邀我？
姬科杰：不，兄弟，你稍微注意一下，你的斜右边方向，姬凝光一直在盯着你看……
姬子华下意识地看去——正好对上姬凝光的视线。
四目相对。
姬凝光慌乱地收回眼神，扭过头去。
姬子华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直接向她走了过去：“那个，明天我们一起吧？”
“好……好啊。”姬凝光点头，脸已经红成了一片。
男生们。
姬维凯：你促成了一桩啊，厉害厉害。
姬科杰：帮助脱单，人人有责。
姬鹏：女生那时候都要化妆，我们那时候需不需要啊？
姬柯嘉：别担心，贤宇塔的承仪肯定比我们懂，到时候我们只要去了就行了。他们自然会给我们安排好的。
姬皓：为什么忍不住有点期待自己那时候的样子……
姬金轲：同上！我也很好奇来着，真的想知道自己能被贤宇塔的承仪给改造成什么样子。
……
……
……
“所以，我们两个就一起吧？”姬子吟看向身边的姬子言。
“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吧？”姬子言回首，看了一眼正在和姬岚说话的姬子虚，轻声。
姬初年走到姬岚面前，有些羞赧地开口：“你之前答应我的，没有忘记吧？”
“嗯。”姬岚抬头看向他，点点头。
“嗯，那明晚八点见。”
姬初年得到了承诺，欢欢喜喜地就跑开了。
姬子虚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看向旁边的姬岚，轻声；“会伤害到他的吧？”
“从他的眼睛就看得出，”姬岚敛眸，声音中听不出丝毫的情感波动，“他是太干净的人。根本就藏不住情绪。必须要给他一个认真的交代，不是么？”
“……”沉默片刻，姬子虚伸出手，有些心疼地摸摸他的头，声音说不出的温柔，“只要你不受伤就好。”
“子虚，”姬岚忽地对上他的眼睛，目光有些复杂，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淡淡道，“谢谢。”
“傻瓜。”姬子虚笑笑。
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只要达到上神的境界，我还是，可以选择的，对么？
请你，无论如何都要等我啊。
不想忘记，也不想放弃。
因为。
你一直都是我在追逐的那道光。
那个想要一直守护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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