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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圣诞结


  我住的城市从不下雪

  记忆却堆满冷的感觉

  思念的旺季霓虹扫过喧哗的街

  把快乐赶得好远

  落单的恋人最怕过节

  只能独自庆祝尽量喝醉

  我爱过的人没有一个留在身边

  寂寞他陪我过夜

  y christmas

  ly christmas

  想祝福不知该给谁

  爱被我们打了死结

  ly christmas

  y christmas

  写了卡片能寄给谁

  心碎得像街上的纸屑

  电话不接不要被人发现我整夜都关在房间

  狂欢的笑声听来像哀悼的音乐

  眼眶的泪温热冻结望着电视里的无聊节目

  瘫在沙发上变成没知觉的植物

  y christmas

  ly christmas

  想祝福不知该给谁

  爱被我们打了死结

  ly christmas

  y christmas

  写了卡片能寄给谁

  心碎得像街上的纸屑

  谁来陪我过这圣诞节

  许清浅唱完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唱了一首中文歌,而且还是一首不那么欢快的中文歌,便觉得有些尴尬。

  “真的很好听呢,”羽生意犹未尽的鼓掌,随后又带着点埋怨的揶揄她,“只是好多歌词听不懂,可不可以麻烦小翻译帮我翻一下呢?”

  许清浅笑了,尴尬的心境顿时消失不见。她想了想,从头到尾把歌词翻给他听。

  “我怎么觉得有几句是说我呢?”羽生拄着下巴,拧着眉毛努力的回想着,“就是那句,‘瘫在沙发上,变成没知觉的植物’,你确定说的不是我?”

  “不是。”许清浅捂着嘴笑得开心,又假装正经的摇摇头,“沙绫姐姐说你经常躺在床上打游戏,所以羽生君你是瘫在‘床’上,而不是‘沙发’上。”

  “小坏蛋,敢嘲笑我!”羽生敲了敲许清浅的额头,撅着嘴,故作生气的“哼”了一声。

  额间有羽生君手指的温热触感,许清浅的脸在一瞬间烧了起来,她低下头,不敢直视羽生的眼睛。

  这这,这好像超出了她的预想范围。原来做羽生君的朋友,就是这种感觉吗?可是,他这样做,她真的会误会啊!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两个人似乎都有点尴尬。羽生咳了两声,也没想出要怎么继续别的话题,抬头看看许清浅,那边那位耳根都红红的,不知为什么,羽生突然有点开心。

  她好可爱呀!羽生无奈又开心的想着,这样逗她就害羞成这样?他还没放大招呢!不过现在,还是不要继续逗她比较好,要是一不小心把她逗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嗯,羽生同学在心里默默的点了点头,同意了自己的想法。

  “清浅,你好像,从来没有说起过你的父母。”

  愈与她相近,越想要去了解她。

  在她父母这件事情上,他很疑惑。听姐姐说,在冰场员工的个人资料里,她双亲一栏的信息是空白的,而且大家在一起聊天时偶尔把话题引到这个问题上时,她总会顾左右而言他的把话题引开。

  他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父母,培养出这样的她呢?

  这样可爱的、善解人意的、坚强的、勇敢的清浅,到底来自于什么样的家庭呢?

  而且。。。。

  他想着她刚唱的歌,有些好奇,虽说从歌词上判断她的心境不太准确,但如果这样孤独的歌词是她的真实写照的话,她平时是怎么跟身边的人相处的呢?

  “我的父母啊。。。。。”许清浅的眼神一瞬间迷离。

  已经很久没有人与她提起父母的问题了。

  羽生敏锐地察觉到,这个话题对许清浅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个开心的话题。

  “对不起,是我越矩了,我们聊点别的吧!”

  即使再想要了解她,第一要素,他还是希望她开心。

  “没什么的,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半晌,许清浅冷静的开口道。

  她明白他的想法和他后来的顾虑,他们想要更加了解彼此,势必会谈到这个话题。她不想看到他疑惑却因为有顾虑而吞吞吐吐的样子,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决定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只是想起自己的双亲曾经对她做过的一切,她的心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变得糟糕。

  这时的许清浅已经不复刚才羞赧的神情,她的嘴角垮下来,呈现落寞而伤心的弧度。

  他有些后悔了。虽然是想更多地了解她,但自己也不是没注意过那些细节,既然知道她从来不提她的父母,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啊。而且自己在今天这么开心的时候提起这个话题,这让他备觉罪孽深重。

  在羽生挠着后脑勺想再次道歉的时候,许清浅抬起头,看到他的神情,安慰似的对他笑笑。羽生看见她落寞又想安慰他的笑,心里更坚定了自己实在十恶不赦的想法。

  “我没事的羽生君,”许清浅按下羽生挠着后脑勺的手,也借着这个动作给自己勇气。

  “我的父母,是很成功的商务人士,他们常年在外打拼,很不容易。他们身上有中产阶级特有的骄傲,也不可避免的有他们那个时代和地域的特点。在我们那里,重男轻女的现象尤其严重,也因此,我与我父母其实并不亲近。”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温和的形容她父母的词句了。

  重男轻女啊。。。。

  “清浅从小到大一定吃了很多苦吧!”羽生安慰似的摸摸她的头,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女孩子一瞬间红了眼眶。

  他虽然从未体会过那种处境,但可以从她一开始的性格中感觉到,她以前一定过得非常不开心,所以才会那么自卑那么胆怯。

  羽生君的温柔以待给了许清浅莫大的安慰。她像是在大海中长久的漂流,终于得以靠岸,终于有一个港湾可以任她停留驻足,她不再害怕狂风巨浪,她可以在这里安然入眠。

  她在这一瞬间,突然有了倾诉和寻求保护的欲望。

  “是啊。。。。”许清浅颤颤的开口,“他们只爱我弟弟,我从小到大存在的意义,就是照顾好我弟弟。如果照顾得不好。。。。”

  她咬了咬唇,脑海中天人交战,最终叹了口气,拉起自己的袖子,把胳膊伸到羽生面前。

  她的小臂上有很多深深浅浅的伤疤,纵横交错着,在冰场白色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些可怖。那些伤痕,红色的,黑色的,狭长的,凹陷的,有的看起来被细心处理过,更多的只是被粗暴的用针缝起了事,形成一道道扭曲丑陋的痕迹。

  羽生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啊!在多少次的殴打下,才会永久地留下这样的伤痕。怪不得,他想,怪不得她从来不肯提自己的父母,怪不得夏天的时候哪怕再热她也穿着长袖,怪不得,她那次为他包扎,说那是她“做惯了的事”,怪不得,一开始的时候,她总是给他一种很沉静疏离的感觉,这种气质并非天生的老成持重,而是在经历过生活的种种磨难后大彻大悟的心冷与颓废。

  羽生颤抖着抚上那些伤痕,低下头,轻轻地朝着那些丑陋的疤痕呼着气,似乎是这样它们便会消失一般。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只能笨拙的用这种方式来阐明自己的心痛,和祈求她对他先前莽撞无知的原谅。

  “其实这些伤,早就不痛了。”她放下袖子,额头抵上他的,任由他安慰似的持续轻拍她的后背,“我又不是傻子,我知道该怎样避免更多的伤害。他们这样对我其实我并不难过,大概是因为对他们已经失望了吧!从小到大,只有我爷爷真的爱护我,对我好,爷爷去世之前怕他们再欺负我,给我留下一些股份,这些股份支撑我念完书,也支撑我能来到羽生君的面前。我并不在乎他们怎样对我,只是,”说到这里,许清浅偏过头,死死的咬着下嘴唇,攥紧了拳头,努力的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

  羽生看在眼里,心疼地不行,他一把捞过许清浅,把她圈在怀里,脸颊蹭着她的头发,“不想了不想了,都过去了,是我不好,不应该提这个的。”

  许清浅在他怀里轻轻摇着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像是终于找到可以控诉宣泄的对象,“可是他们要夺走我爷爷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那是我爷爷留给我的最后的纪念,他们怎么可以抢走!”

  她说完,似是终于完成心愿般地失声痛哭,头抵在羽生的肩膀上,泪水很快浸润到他的肌肤里,有彻骨的凉意。

  他无声地抱紧了她,把她的手环过自己的肩膀,让她可以拥抱依靠。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脊背,想要熨平她的心伤,不时地拉开一点距离,腾出手为她擦眼泪,小声温柔的安慰,又不时的揉着她的头发,把她揉进自己怀里。

  许清浅在羽生的安慰下渐渐平静下来,她从他怀中探出来看着他,小声地啜泣着。羽生爱怜的伸出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滴。

  少女的脸颊有如高级丝缎般的柔滑质感,哭过之后像是有一层雾气笼罩着。羽生轻轻的触摸着,似是要把满腔的柔情都用于这个动作上,不意间与怀中的少女四目相对。少女近距离的望着他,满是留恋与依赖,眸中盛满细碎的星光,像是马尔代夫令人沉醉的怡海银河,让他不由地看呆了。

  羽生君的安慰让许清浅觉得温暖与依赖,她贪恋着他的怀抱,抱着他不想放开,像是候鸟在经历疾风暴雨后终于来到自己的目的地,她踏上了陆地,踏实而满足。

  她痴痴的看着他,脑海中一片混沌,不知是因为刚哭过还是因为此刻两人的暧昧姿态。她与他对望着,两个人视线的纠缠让她心跳如鼓。羽生君此刻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她从他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正逐渐放大,当她意识到要发生什么时,羽生君高挺的鼻子已抵向她的,她无助地求饶似的抓紧了他的衣襟,闭上眼睛。。。。。

  教堂的钟声响起,惊醒了两个人。许清浅挣开羽生的怀抱,倒退几步,又站定,眼里满是慌乱。她想要解释什么,张口却不知如何说起。

  羽生懊恼地收回手,心里居然有些埋怨这不合时宜的钟声。前襟依然残存着她的温度,但此刻的“她”却已经在几米外的距离,这让他莫名的有些烦躁。

  “羽,羽生君,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圣诞快乐!”没有给羽生以反应的时间,许清浅拿起包包迅速地逃离冰场。她像阵风似地跑出去,不一会就消失在夜色中,留下羽生一个人在原地扶额感叹。

  真是糟糕啊!羽生无奈懊恼地摇着头,我什么时候也学会唐突女孩子了?

  他抬起手,感受着掌间残留的她的温度,想起她的眼泪,还有她的满身伤痕,他又一次心痛起来。

  这样的女孩子,理应被好好珍视的。

  他要好好考虑一下了,到底应该用哪种方式保护她。

  毕竟,今晚有了这样亲密的相处,他以后也很难再用平常心来对待这一切吧!

  他是在意她的,如果这种“在意”是“喜欢”的一种表现方式,那他,是“喜欢”她的。

  他并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参考,但以他对自己的了解,这种程度的在乎,也许也没有别的解释吧!

  那她呢?

  她对他是怀着怎样的感情呢?

  她介意他刚才的举动吗?

  无论怎样,在没有确定她的心意之前,他刚才都是冒犯了。

  他想起她仓皇的挣扎与奔逃,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

  她为什么要跑呢?

  清浅她,不喜欢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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