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结仇
小青阳愣愣的站着,竟也不害怕,看看云华夫人,又看向纯狐,“姑姑长的可真是好看,青阳看见姑姑就高兴,高兴自然就笑啦。”
天君的眉毛也抽了抽。
小青阳又问:“姑姑,青阳说错什么了吗?”
纯狐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小青阳又问:“那姑姑不会惩罚云华夫人的,是吗?”
纯狐又答:“不错。”
小青阳迈着小短腿扑过去抱住了她,“姑姑你真好,谢谢你。”
众人呼吸一滞,都为不谙世事的小殿下捏了把汗。
一向杀伐果断的纯狐上君只是轻抚青阳的头发,侧眸道:“天君,你这儿子不错,我收了。”
天君大惊,“上君......”
天后一把拉住他,“青阳有一半的人族血统,修行颇艰,你我分身乏术,留在九天也只能交由别人抚养,不如教由纯狐上君好好指导,说不定还能成就一番造化。”
“可是......”
天后一把按住天君的胸口,神色诚恳,“天君放心,纯狐上君虽然性格清冷的些,但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孩子,若是她真心不喜欢,一定会把青阳送还给您的。”
天君作罢,带着一干臣子回了九天。
三天后,纯狐在姑溪河会见了燎原。
河岸两军正打的热火朝天。
燎原坐在帷帐里,正侧卧在贵妃椅上,品着蓬莱盛产的雪醅,几个貌美如花的宫装少女为他掌扇,时而微眯狐狸眼,淡漠的看着世间一切,权利、生死都不值得他半分的关心。
纯狐一身雪青,落在账外,“燎原,好久不见。”
“纯狐!”
燎原先是一愣,接着风一般的掠出了营账,红衣白裳,狐狸眼,眼角零星一点,他的意气风发,他的天纵风流此刻都变成了痴心与妄念。
他凝视着她许久,忽然笑了,却比哭还丑,此刻他的心中有多少欢喜,多少哀愁,数也数不尽,道也道不明,若是你也曾经等过一个人,就会明白其中的酸楚远大于欢愉。
“真的是你?”
“是我。”
“我还想等此间事了,便去昆仑墟拜访你的,没想到你竟亲自来了。”
高高在上的魔君何时对人这般和颜悦色过,一众下属面面相觑,自觉的退到千里开外。
霎时间,偌大的营地,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见他如此的喜出望外,纯狐也不便横眉冷对略带关切道:“见你这般,想必身体已经无碍。”
“无碍,早已无碍了。”
他忽然有些不敢瞧她,她身上幽香不断的飘进他心里。
他问:“这些年,你都好吗?我去过几次昆仑墟,你都在闭关,我也没能见到你......那日你出关,我本想前来,但临时出了状况,又没能走开,送给你的天神泪喜欢吗?那是我亲自去甘渊淘来的......”
没想到这两万年来,除了长尧,竟还有人这般惦记着自己。
纯狐放缓了声音,“不请我进去坐坐?”
燎原似是早有计划,“我们去白玉京吧,听闻今夜那处有灯会,我敢保证你一定没有见过。”
白玉京里的夜色果真极美,正值上元节,听元宵,往岁喧哗,歌也千家,舞也千家,花灯纷繁,万头攒动。
燎原穿着世家公子的锦衣,披着狐裘,扮起雍容华贵来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桥下放河灯的姑娘们拿眼偷瞄,掩在团扇后面的玉颜忽然就染上了胭脂,如此华灯夜,如此少年郎,真叫人心猿意马。
而纯狐却对身边的美色视而不见,只是瞧着水面上的河灯出神。
燎原叹息一声,“和我在一起时,能不能不要走神?”
纯狐回神,“抱歉。”
燎原递出一盏纱绢白玉六方宫灯,灯里亮着暖融融的光,映着他如玉的脸,那颗泪痣静静的发着光,如同一滴永不干涸的眼泪。
“送给你。”他说。
纯狐接在手上,细细观摩,越看越心喜,“在哪里买的,等下我也去给青阳买一个。”
燎原一愣,“青阳是谁?”
纯狐忽然笑了,真如云开月现,“我徒儿。”
那一瞬间,燎原如临大敌,荒衍死后,纯狐再未对人笑过,如今却因为一个孩子重新绽放了笑颜。
两人开开心心的游了一夜,燎原又拉着纯狐一起在姑溪河边看日出,日光映着河面,波光粼粼,微风吹拂,真如世外桃源。
纯狐感叹道:“如此美景,却要染上鲜血,着实可惜。”
燎原笑道:“如果你不喜欢,我立马就撤军,永不再犯。”
纯狐疑惑,“我本来以为还需要和你打一架。”
燎原笑盈盈道:“就算动手,我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纯狐道:“你的修为不至于那么差吧?”
燎原直视她的眼睛,“我怎么可能对你动手?”
纯狐瞧着他的眉眼,疑惑,“虽然我救了你,但你也不必如此,若有一天,九天和穆野天真动了干戈,你也无需手下留情。”
“不会有那一天的。”燎原笃定道:“绝对不会有那一天的。”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燎原垂眸一笑,“如果我说,我是对你一见钟情呢?”
活了十万多年,头一次被人告白,纯狐也说不清心里翻涌的情绪,过了半晌才道:“你真的要撤军?”
“就算你不来,我也要退,你来了正好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原因。”
燎原不以为然,“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火烧的也够久,再打下去也没意思。”
纯狐笑道:“我代两丘的子民谢过你。”
一个时辰后,三十万魔族大军浩浩荡荡的撤离了姑溪河,来去似乎没有什么两样,姑溪河连一颗草都没有少,依然风景如画。
对于这段姑溪河会晤,后世流传的版本很多,大众所能接受的还是:魔君燎原爱美人不爱江山,他做到的对纯狐的承诺,他在位的后三万年里,确实不曾再进犯神界。
眨眼间,青阳便已满了五百岁,纯狐为他举行了正式的拜师仪式,四海八荒皆来朝贺,场面堪比天君继位。
五百岁的青阳大约是人间十岁孩童的模样,但举止神态却已有了几分纯狐的影子,同样的不苟言笑,克制隐忍。
纯狐瞧着他的目光与所有人都不同,仿佛只有他是活的,只有他才能掀起她心底的涟漪。
席间有蓬莱朝奉的千日醉,燎原故意贪杯,喝的伶仃大醉,像个孩子一样扯着纯狐说了很多话,纯狐也不恼,只是安抚着把他送回了居所。
醒来后他根本不记得说话的内容,屋子里空荡荡的,隔了一夜,纯狐身上神秘旷远的香气仍未消散,妖炉剑钉在墙上,而剑刃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他盯着那抹血,心里一阵发怵。
“纯狐.....纯狐......纯狐!”
后启揉了揉耳朵,甚为不满,“大清早的,你鬼叫什么?”
燎原扯住他问:“纯狐呢?”
后启义正言辞,“你还好意思问,你昨天都干了什么?你差点杀了主人!”
“我?要杀纯狐?”燎原坚决否认,“不,不会的,我怎么会伤害她?”
“这可是我们亲眼所见,不信你问长尧帝君,若不是他赶到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在后启的身后是无极、飞烟、白乙等一众剑灵,正列队立在院中,满怀恶意的盯着燎原,生怕他又做出什么不轨举动。
“燎原。”长尧瞥了眼后启,低声道:“你那时神志不清,失手而已,没后启说的那么严重。”
“剑上的血是纯狐的?”
“嗯。”
“她是不是受伤了?”
“伤在的手掌心,不碍事。”
“我……”燎原神色颓然,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记忆就像被清空了一样。
“怎么都聚在这里?”声音如空谷幽兰。
燎原转过身,纯狐的右手手掌果然缠着白帛,上面还有斑斑血迹。
纯狐举着手,毫不在意道:“你的妖炉剑真厉害,我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好。”
燎原捧起她的手,仍能嗅到丝丝的焦灼气,那是妖炉特有的性质,“真的是我伤的你......对不住......纯狐我......”
纯狐面色如常,“你该回去了。”
燎原小心翼翼道:“你......生气了?”
纯狐摇头,“要离送来急件:残月宫有变。”
之后燎原想了很多次,他始终觉得自己那天不该就那样走了,把受伤的纯狐一个人留下,那段时间一直是青阳照顾她,不仅为她磨墨誊诗,还为她挽发烹茶。
大司命时长为此毫不留情的讥笑他,“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妖与魔,生性便是狡诈、诡计多端,哪有燎原这样为他人作嫁裳的?
他曾偷拿过纯狐的一根头发前去问天命石,问他们是否有缘,天命石说:有缘,但却无份。无份是他,有缘是青阳。
昆仑墟纯狐上君对于徒弟的宠爱有加,那是四海八荒皆知的事情。
青丘帝姬百日宴上,浩庭宫二皇子就青阳出身一事恶语相加,青阳也是年少气盛,当下两人便动起手来,青阳到底修为不精,被对方打折了左臂,纯狐当场一记七星挽月鞭,直抽的皇子肝胆俱裂,若不是众人求情,怕是那二皇子免不了要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谁敢惹青阳,那就是和纯狐过不去,就连天君都得礼让她三分,更别提其他人。
说起这护犊子,在昆仑墟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当年荒衍也曾因为纯狐的一句“不想嫁”而果断回绝了东夷的提亲,这本是一件不算太大的事,东夷太子涂山蕤生的俊美,地位尊崇,找一个良配也不算难事,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涂山蕤竟是个痴情种,在听闻求亲被拒时当场吐血身亡,着实令人惋惜。
因为此事,昆仑墟同东夷成了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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