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吾归何处(2)
即便时隔三年,她仍记得那种被一百个姑娘上下其手的惨痛经历,特别对那些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她还不忍心动粗,只得陪她们干耗,更要命的是,阮嵇那个变态拿着不知哪来的令牌,带着一帮兄弟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姑娘在她面前干那啥,说什么为了不让兄弟们憋坏只得及时行乐,顺便关照一下她这个不举人士!
真是操他.娘的关照!
而那次的后果是,某些与城中姑娘下了聘礼的兄弟……就在他们干得最激烈的时候,那些姑娘齐齐拿着菜刀打上门来,说什么要她这个头目给她们一个公道。
天杀的,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在一群女人的叫骂中,她被君上狠狠地批责了一顿,并罚俸半年,自那之后,她更加臭名彰著,不但头上盯着个响当当的‘不举’头衔,还被众女子视为闺阁仇敌,这都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那些言官,被自家婆娘逼着,时不时在君上面前含沙射影地说她其风不正,祸害同僚。
“阿桐你放心,这次我们不去流花街。”见夏刺桐的心不在焉,阮嵇忽然站定。
夏刺桐闻言,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看见阮嵇突然转身朝她暧昧一笑,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笑容,夏刺桐头皮一麻,更觉惊惧了。
“不去流花街还能去哪?”庾山最喜欢的便是跟着阮嵇这个大财主去流花街,不但可以蹭吃蹭喝,还能叫姑娘服侍,在城皇司待久了,也只有上流花街的日子才最快乐,然而不知为何,自老大告职回乡后,那阮吝啬便不喜欢带兄弟们上流花街了,为此,城皇司的兄弟们都嗷叫了许久,憋着一股劲无处发泄,如今阮嵇突然说不去流花街,庾山还真有点失望。
“去到便知。”阮嵇微笑着。
夏刺桐猛地一甩手,“那好,可别忘了吃喝都是你的。”只要不上流花街,去哪儿,她都可以奉陪。
“这是自然。”阮嵇笑道。
庾山抓抓耳腮,也只得跟随了。
阮嵇果然言出必行,出了军府便不往流花街的方向走,而是走城东的方向,与城西三教九流混杂的流花街不同,穿过闹市,越往东便越人烟稀少,这里大多是达官贵人的府邸。
这下连庾山都感到纳闷了,他挠挠头发,“喂,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儿啊?”
若说要吃饭,这位阮吝啬嘴刁得很,是非醉香楼不吃的,如今眼看已经过了醉香楼的地界,还要往东,他到底要带他们去哪儿啊?
夏刺桐同样疑惑地看着阮嵇,阮嵇回头,还是那句:“去到便知。”
手里一边摇着小金扇,一边赏玩沿途的风景,此时街上的枫叶渐渐变红,另一边又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河水潺潺而流,时而有几片不知从那家府邸飘出来的花骨朵,看着也颇为赏心悦目。
但庾山却不这么想,日日巡城,这一带已被他走了不下千遍,如今饥肠辘辘,正是午饭的时候,谁耐烦这么优哉游哉地走着。
正烦躁的时候,忽听阮嵇道:“到了。”
庾山抬头一看,只见前方立着一栋古意盎然的建筑,看见那熟悉的楼宇,庾山满脸复杂,回头看了眼夏刺桐,想说点什么,但见阮嵇突然似笑非笑地捏了下指诀,那是数银票的手势,庾山顿时住了口。
反正他是来蹭吃的,别人怎么样关他屁事呀!
夏刺桐今早下山没吃过任何东西,又经早上那么一吓,如今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好不容易听到东主说到了,便惊喜地抬头看了看——
咦,这是什么时候建造的?
归去来兮馆?
三年前,她离开皇城的时候,可不曾记得有过这么一栋别致的建筑。
只见整栋楼宇依山而建,面朝小河,秋风飒爽,枫叶飘飘,若真是个茶楼,却不失为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好去处。
但见门庭疏落,前不着街,后不着店的,真不像个可以吃饭的地方呀。
夏刺桐压下心中的疑惑,期待地看着阮嵇,阮嵇却笑了笑,很是淡定地道:“我们进去吧,管你吃个饱。”
“哦。”不知为何,看见阮嵇这种故弄玄虚的脸孔,夏刺桐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摇了摇头,甩掉心中的不安,便跟随二人迈了进去。
一入楼内,顿觉一阵清香扑鼻,那是茶的清香,绕过屏风后,便是一块古朴的石碑,石碑隐于一丛不知名的花木当中,里面赤色的字隐约可见,不但苍劲有力,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的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
整句话似蕴含了无数思绪,却千言万语徒留心中,只发出一声无奈的感叹——
归去来兮,吾归何处?
夏刺桐默念着石碑中的句子,像触动了心中的某根琴弦,久久都不能抬步。
阮嵇不由回头,“怎么不走了?”
夏刺桐回神,见二人已经走远,便忙跟上去。
走过石碑,是一楼大堂,堂内采用中空布局,条条纱幔垂坠在地,与时下流行的竹帘分割不同,这里分割的全是采用昂贵的绢纱,微风一吹,纱幔憧憧,让人遐想连篇。
特别纱幔里面时不时传来暧昧的低笑声,越是这样的氛围,夏刺桐的心便越不能安静。
正此时,忽然一阵琴音传来,夏刺桐循声一看,只见二楼高台上,有个青衣男人跪坐在竹席上泡茶,看见他们也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无过多的表情,仿佛在伺候着什么人。
而琴音正是那个被帐幔萦绕的高台里传出的。
原本这只是一曲极为普通的《渭城曲》,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但听着那精妙的琴音,夏刺桐的心脏突然砰砰直跳,脑海闪过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画面:在一个珠光宝翠的宫廷宴会上,有个身份极为高贵的男子被一贵女推举,称他琴艺卓绝,让他当着众人的面,为君上弹奏一曲,然而那人却透过憧憧人影,忽然朝她盯来,说,他的琴只为一人弹。
画面到这里即止,而夏刺桐的心脏却突然漏跳了一拍,她终于明白,为何她到这里会如此不安,不单是为了阮嵇那种暧昧的笑,还为了阁楼上,那道似有若无的盯视,自她进入馆子后,便有一道极为熟悉的视线在落在她身上,要不是那人刻意让她知晓,她是极难察觉的。
不要问她为何这般笃定,这纯粹是同行间的直觉。
感觉到夏刺桐的沉凝,阮嵇回头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问:“怎么了?”
“没什么。”夏刺桐猛地摇头,觉得一时之间解释不清,便干脆按捺不说,反正待会有个什么,她立刻走人便是。
如此,三人随小厮很快便上了二楼,夏刺桐再次朝那座高台看去,可是层层帘幕的遮掩下,她什么也看不见,转过楼栏,便到了阮嵇所订的那个雅间。
雅间看上去还算比较正常,采用雕花实木打造,中规中矩的,并无别的可疑的东西,譬如那些个姹紫嫣红的裙衫,以及芬香扑鼻的脂粉味,然而,夏刺桐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雅间的房门便‘吱呀’一声开了,看见里面正四仰八叉地歪躺着个人,夏刺桐的脸色一变,猛地转身——
却被阮嵇拦住了去路,“慌什么,进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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