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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怅然与幸福


  寒烈走了,屋子里一下子显得冷清许多,而外面的饭也难以下咽。庄信渲已经开始在计算她的归期了,而沈磊则万分想念她烧的饭菜。

  “欧克海死有余辜。”沈磊不以为然地说,在他得知欧克海的“死”讯后。

  “是——杀器?”庄信渲猜问。

  “正确,是杀器。手法如往常一样,找不到破绽。警方已经把他列为一级目标,能抓住他或提供可靠消息者赏一百万。”

  “有什么进度?”庄信渲越来越有兴趣见一下那神秘的杀器。

  “有。而且,可看性很强!”沈磊笑。

  “可——看——性?”

  “是呀,欧克海喜欢把他和女人风流的样子拍下来,所以在房间内装了全方位摄像机,杀手被录进镜头。”

  “看清杀手的样子了吗?”

  “没有,杀手戴了面罩。”沈磊笑问,“想看吗?我copy了一盘。”

  “自然。”庄信渲想也不想。

  沈磊拿出带子,指着屏幕上黑色的身影。

  “身高大约五英呎十英吋到六英呎之间,体重大约一百三十磅到一百五十磅,以男性看来,似乎瘦了点,但,技术人员分析了一下,有可能是一个女人。”

  “女人!”庄信渲有种厥倒的感觉,一个女人!天!

  “而且,国际刑警那边传来消息说这个‘猎豹’是在五个月前入境的,警方已经到海关登记处去查五个月之前入境的女性名单。”

  “大海捞针而已。”

  “总算有目标,女性,五个月前入境。”

  “一天入境几十万人,女性,且成年至少几万,找到何时!”庄信渲摇头。

  “聊胜于无。”

  “倒也是。”

  突然电话铃大作,庄信渲过去接电话。

  “是渲儿吗?”一个低沉的中音。

  “爹地。”他吃一惊。

  “怎么,听到我的声音不开心吗?”

  “不是,只是有些意外,有什么事吗?”

  “我和你妈咪要回去度假,明天到。”

  “你们在——飞机上?”

  “乖儿子,真聪明!”

  庄信渲头一大。“信澜还好吧?”

  “还好。”

  “你们订了旅馆没有?”

  “没有,你难道不希望我们住到你那里?”

  “随便啦。”

  “那好,儿子,明天见。”

  “回见。”他挂上电话,一脸苦恼。

  “怎么,伯父、伯母要回来?”沈磊问。

  “是啊。”

  沈磊侧头。“我一直忘记问,寒烈为什么叫Jo.Jo‘大嫂’?”

  庄信渲笑。“她怕Jo.Jo误会,你也知道Jo.Jo吃醋有多可怕。”

  “Jo.Jo不知道信澜的事?”

  “我只提过有个妹妹在美国,并没细谈。”

  “将来呢?这件事迟早要告诉她。”

  “我会在婚前告诉她。”

  沈磊扮个鬼脸。“但愿她能接受。”

  “也是。”

  “我走了。”沈磊想到什么似地要走。

  “明天来不来?”

  “鬼才来见你那对宝货父母!”沈磊扔下一句话,很快离开。

  庄信渲在客厅听了一会儿音乐,觉得无聊。寒烈在时,会和他一起辩论,会和他一起听音乐。寒烈一离开,房子一下子显得空旷,他发现他已经完全不知道寒烈不在的日子该怎么过。

  他拿起电话,拨给Jo.Jo。

  “喂,这么晚,谁呀?”

  “Jo.Jo,是我,信渲。”

  “什么事?”

  “聊天。”

  “你有没有热度,深更半夜找人聊天,我明天还要上班,睡眠不足会有眼袋的。有话明天聊好不好?”Jo.Jo不等庄信渲回话,“啪”一下挂上电话。

  庄信渲挂上电话摇摇头,Jo.Jo不是寒烈。

  寒烈一走进布鲁克林区,就有人和她打招呼。在那些人眼中,她是Francesca。

  “Francesca,回来了?”

  “回来看看,Bob在吗?”

  “Bob不在,他去接Susan了。”街头小鬼笑眯眯,“有事?”

  “没事。”她丢给小鬼两包东西,“日本硬太妃。”

  “正点!”小鬼笑。

  寒烈看了几个朋友才离开,面对他们她几无矫饰,一如其他布鲁克林区的住户。

  出了布鲁克林区,叫了出租车,正午的阳光炙热如火。

  “BBC大厦。”她报地址。

  车子停在大厦前,她付了帐后走向大厦边上另一幢五十层大楼,按铃。

  通话器响:“这里是二十七层。”

  “我是Francesca。”

  过了一会儿,大门开了,她走进去,上电梯,按二十七。电梯上升,停在二十七层。走出电梯,望见那扇门,她笑一下,走过去。

  门适时开了,寒烈走进去,门在身后合拢。

  “Francesca,欢迎回来。”Lukas拥住寒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你好,Lukas。”她回吻他。

  “路上累了吧?”

  “没有,挺兴奋的。”她倚在Lukas胸前,那里是她十三年之中唯一可感安全的依靠。在十三年前她第一眼见到他时就知道,他们之间有无法割断的联系。

  Lukas微黑而光滑的皮肤,因混血而异常漂亮的脸。但是,他们拥有相同的眼眸和笑容,当年一见到他,她就很确定的说:“我们是亲戚。”

  而那时已经二十岁的Lukas露出一个并不吃惊的笑容,抱住她,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说:“没错,你的外祖父和我的祖父是双生兄弟,不过你只有四分之一的非洲原始黑人血统,我有二分之一罢了。”

  那一刹那,寒烈明白为什么她只七岁却有着十四岁女孩的身高了,而且也明白父母为什么不介意她被陌生人带走了,她根本不是他们生的。

  “Francesca,想什么?”Lukas问。他心疼,真的心疼,她在他的手下长大,象他的妹妹,他看得到她的无助、寂寞、悲哀,整个“杀器”美国总部里只有他了解她真正的喜怒哀乐,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展露一线脆弱和孩子气。

  “我在想咱们的关系。”寒烈闭眼,把全身的重量放在他身上。

  “十三年前你应该已经想通了。”他把她抱进他的卧室,轻放在床上。

  “Niki呢?”她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埋进松软的被褥内。

  “她被派到伦敦去了。”

  “你舍得?”寒烈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闷闷的笑声。

  “没人能不服从命令,包括我在内。”他说得不留情,但寒烈没听见,她已经很不合作地入睡了。

  Lukas笑一下,坐在床边,撩起她的一缕秀发,在手中把玩。她只在他面前才如此不设防,过去十三年中,凯文给他的报告中,他看得出,她不易深眠,很容易惊醒,那代表——不安。

  “谁?”他突然低声问,卧室外有人。

  “e知道Francesca回来了,今晚要见她。”

  “这——好,什么地方?”

  “议员的宴会。”

  “我知道了,都吩咐下去,没我的话,不许上来的打扰。”

  “是。”门外的人退了出去。

  掉回头,他望着已经翻了个身、鼻息均匀的寒烈,展了一个真纯的微笑,只给她的微笑。

  寒烈睡了许久,直到夜幕低垂,Lukas叫她起身时,她才醒来。

  “Francesca,醒醒。”他拍她的脸。

  “唔,”她伸个懒腰,“我睡着了?”

  “嗯。”

  “很久吗?”

  “还好,七小时不到。”他吻她一下,“起来吧,去参加议员的宴会。”

  寒烈眨眨眼,一下子清醒。“是去见Ferre?”

  “是。”

  “我知道了。”她爬下我床,“我去洗澡。”

  Lukas笑。“去吧,衣柜里有你的衣服。”

  卫康吃惊到嘴都合不拢,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但他确实看到了寒烈。她今夜一点也不似那日的清丽,而是冷艳。她穿着一件透明黑纱长衣,只在重要部位束了一条宽皮,下面是一条开高衩的黑丝长裙,一双僧侣鞋,挽住一个混血男人的手臂,而那混血男人非别,竟然是纽约最高法院的法官n。

  寒烈和Lukas走向参议员。

  “议员先生。”

  “啊,Alex,又换女友了,这一位可是标致。”

  “笑话哦!Francesca,这位是参议员。”

  “去吧,好好玩。”议员笑。

  寒烈笑。她的任务已完成,在Lukas颊上吻了一下,转身混入来宾中。

  “她是美女。”Lukas盯住她的身影。

  “你爱她?”议员问。

  “我爱她。”

  “为什么不娶她?”

  “她不属于我,你知道的,她从不属于我。”

  “也许到她该退出这一行的日子了。”

  “你肯吗?”

  “我会考虑。”

  卫康迎向寒烈。

  “寒烈。”

  “是你?”寒烈从侍者的托盘中拿了一杯苏打水。

  “你也来美国?”

  寒烈点点头。“你呢?”

  “我是随时装团来的。”

  寒烈不语,与她无关。

  “你男朋友与你很配。”卫康满心不是滋味儿地说。

  “谢了。”寒烈喝口苏打水。

  “Francesca,走吧,咱们还有其他节目。”Lukas走过来拥住寒烈。

  寒烈笑一下,与他一起离开,留下卫康独自咀嚼失落。

  此时此地的庄信渲在候机厅里。他真是不明白,干什么这么贱,巴巴地赶来机场接机,但他还是来了。

  没一会儿,飞机在跑道降落,签证、边检,取行李,一行人从出口涌了出来。

  他在人群中找寻那两张他熟悉但不知又会翻什么新花样的脸。

  “儿子!”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

  “爹地。”

  “怎么,不开心?脸色不太好哦。”

  “拜托你们不要这么恩爱好不好?”庄信渲头大地看了一眼他结婚已二十九年仍恩爱不减的父母。

  “恩爱不好吗?不恩爱能生下你吗?笨蛋!”庄夫人白儿子一眼。

  “无关的呀!”庄信渲颇感无助,他的口才已经算得上犀利,但面对他的父母,他仍是大感无力。

  “好了,好了。”庄父搂住妻子,“爱丽,别和儿子斗嘴,咱们走吧。”

  庄信渲马上住口,一语不发,摆明了是他们和他斗嘴,说起来倒好象是他的不是!

  回到家,庄夫人环视了一下房子,问:“渲儿,Jo.Jo搬进来住了么?”

  “没有。”

  “浩衡,你不觉得渲儿这里有女人气吗?”

  庄父搂紧妻子的肩,点点头。“不错呀,收拾得井井有条,纤尘不染,是有女性的气息。”

  “喂,你们想说什么?”

  “儿子,是不是养女人了?”

  “妈!”庄信渲啼笑皆非,“你想到哪儿去了?”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他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就不是吧。我们也累了,找个房间给你老爹老妈休息吧。”

  “二楼最东的客房,双人床,大浴室,采光好,够偏僻。”他笑。

  休息了一下午,傍晚时庄夫人起身,从小冰箱里取出一盘菜,上面贴了标签,很龙飞凤舞。

  “二个懒猪,尚有一顿晚餐,不过看样子沈磊是没耐心看冰箱的。寒烈留。”

  庄夫人笑一下,把盘子放进微波炉。

  “妈咪,休息好了?”

  “差不多,寒烈怎么不在?”庄夫人笑问。

  “你知道了?”

  “自然,你是我儿子。你还没回答。”

  “她回美国度假了。”

  “很喜欢她?”

  “怎会?她只是暂时住这儿,何况,是湘湘介绍她来的。”

  “漂亮吗?”

  “妈咪!她又不是我女朋友!”

  “哈!还是养了女人!”庄夫人关了微波炉,“傻儿子,她给你留了最后的晚餐。”

  “妈——”庄信渲差点儿没吐血。“你诓我!”

  “不然怎能当你的妈?儿子,你还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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