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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安两无事


  早晨才一踏进办公室,地区检察官沈磊已经在等他了。 

  “庄。” 

  “早。”他坐进圈椅,“我要喝杯咖啡,你呢?” 

  沈磊摆摆手。“我不是来喝咖啡的。” 

  “那你来干什么?”他很悠闲地问,“上次的案子结了,我不想惹麻烦!” 

  “庄,詹森真是个魔鬼,把他放了无异是自讨苦吃。他还会杀人,一天不抓他,这个城市就一天不得安宁!”沈磊被他惹毛,拍案而起。 

  “抓他又怎么样?拘留四十八小时后,再无罪释放?我不想浪费时间,除非有足够的证据,否则我无能为力。” 

  “好吧,不过庄,希望他别连你也杀了。”沈磊火大地指住他,“你有时顽固透顶!” 

  “因为我代表法律!”他笑。“沈磊,算了,别太计较,总有一天,詹森会得到报应,这你明白。” 

  “我只怕等不来那一天!” 

  庄信渲哈哈大笑,毫不介意沈磊懊恼的眼神。 

  寒烈轻吁一口气,她确定庄信渲已经离开,才起身。 

  她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一身衣服,是氞纶纤维特制的工作衣。凯文曾告诉她,这种衣料不会留下纤维,很难切下或剪下,除非用火烧。她把一头长发绾起来,然后用头巾扎紧,这能保证在她工作时,不留下长长的头发成为对她不利的证据。全都准备妥当后,她戴上纤薄的手套,很悠闲地走进庄信渲的书房。拿出她自己的手提电脑,把线接在他的电脑上,打开电脑,十指飞舞,输入指令、密码。接着从衣袋中拿出一张空白磁盘,调出案件材料,复制,然后结束。一切在十分钟内完成。 

  回自己房间,她褪去工作衣,换上日常服,把工作衣折成巴掌大的方块夹进手提箱的夹层。 

  放下长发,她捧一本书坐在客厅里。她不能躁进,许多该做的事都该慢慢来。 

  傍晚时,庄信渲头大地踏进客厅,Jo.Jo气鼓鼓地跟在他后面。 

  “庄信渲,你给我站住!你昨天和那女人一起晚餐,她是谁?我表姐说你们在一起很亲热。” 

  “Jo.Jo,拜托你清醒些好不好?你表姐那五千度大近视的话你也信?何况,我和谁晚餐也用不到向你汇报吧?”他眯住眼看Jo.Jo。订婚一年多,他唯一无法忍受的就是她的无理取闹。 

  “你还没说明白!”Jo.Jo咬咬唇,不放松地追问。 

  “我妈咪!OK?”他不耐地挥手,“Jo.Jo,除了你之外,我生命中还有其他女性朋友,这你知道。我没办法营造一个纯男性的环境。” 

  Jo.Jo大怒。“庄信渲!咱们一刀两断。”然后奔了出去。 

  他没有追上去,坐进沙发,点了支烟。 

  寒烈听到他们的争吵,看见Jo.Jo奔出去,有些啼笑皆非,再好的男人也会被她这么闹而逼跑。顿了许久,她下楼,从他手中抽走香烟。 

  “心情不好?为什么不解释一下?” 

  他看寒烈一眼,摇摇头。“她不是那种讲得通的女人,所以,让她去吧。” 

  “大多数女孩在恋爱后都是不讲道理的。”她笑一下,“将就一下,以后还有一辈子,去解释一下。” 

  “为什么?”他不解。 

  “因为我也是女孩子。”她淡淡地应,“去跟她讲清楚。” 

  “你有很好的逻辑思维和口才。”他深思地说。 

  她转身上楼,丢下一句话:“我并非合格的律师人材,所以回国来。” 

  几天后,庄信渲接到卷宗,警方再次逮捕了詹森,沈磊再次提起诉讼。法院接受了这个案子,他几乎忙得焦头烂额。 

  寒烈看出来了。 

  “很棘手?” 

  他点点头,看看她。 

  “能帮忙吗?” 

  他沉思一会儿,笑。“可以。”递过卷宗。 

  她接过诉状,仔细看了一遍,摇摇头,放下。 

  “胜的机率微乎其微,除非警方能拿出更有利的证据证明詹森不但在场,而且那柄无指纹的枪是他的。确切些说,即便那支枪是他的,也该有证据证明他在场使用过那支枪。但一切仍不足以说明问题,他的律师可以说那柄枪已经报失,很大可能它的确是报失的,那警方很有可能陷入栽赃的尴尬境遇,那么——”寒烈耸耸肩没有再说下去。 

  他点点头。她说得一点儿也不错,除非有更新更有利的证据,否则警方又会败诉。而被释放的詹森会更加变本加厉,杀更多无辜的人用来报复和嘲笑检控方的无能。 

  寒烈笑一下。“放心,恶有恶报,他不会逃过天的惩罚。有一天,他会发现,他活着是一种多余。” 

  庄信渲抖了一下,寒烈的话并不激烈,却有种森寒的感觉。 

  “我今晚有个约会,不介意我晚归吧?”她问。 

  他白她一眼,很自然地。“早些回来,一个女孩子晚归很不安全。” 

  寒烈一笑。“庄信渲,湘湘说你从不关心别人。” 

  他很懊丧地撸了撸头发。“她从没认真体会过我。” 

  她哈哈大笑着离开,她从不知道他介意她七岁时说的话。 

  走进“弄天”餐厅,寒烈一眼看见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的凯文。 

  “小姐——”侍者走过来。 

  她挥挥手。“我找人。”走到角落里,坐在凯文对面。 

  凯文从一开始就注视着寒烈,她就是在他的注视下长大成一个女人的。她从不知道自她七岁时起,他已经把她看成他的女人了。 

  “凯文,你为什么来?”寒烈侧头支腮问。 

  “我不放心。”他直言不讳,“十三年来你不曾走出过我的视线。” 

  寒烈轻笑。“凯文,我已经二十岁了呀,何况,这次回国是十年前就决定了的。” 

  他抽出一支烟。 

  寒烈皱眉。“你抽烟?” 

  他怜惜地摇头。她还是那么单纯,几乎象个娃娃,让他想呵护。 

  “说吧,还有什么事,我不想回去太晚引起同住者的反感。”她笑。 

  “如果完成了任务,会回纽约吗?” 

  “凯文,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一定回纽约,因为我无处可去呀!”寒烈知道他的担忧,“放心,我的父母早忘记了我,我也不会去找他们。一切就如十三年他们送走我时所说的,湖湘湘从没有出生过,湖湘湘从没有存在过,湖湘湘只是一抹记忆。活着的是寒烈,是一个代表‘杀器’的孩子。” 

  “你记得?”他吃惊。 

  寒烈淡淡地一笑。“我有无于伦比的超人记忆和观察力。所以,才有现在的我坐在你面前。” 

  凯文心头一绞,她才二十岁,却已有太多的责任压在她肩上,她却只淡淡地笑着,不带感情地讲述。一切是否太残酷?!他不知道。 

  “凯文,我得走了,如果需要,我会用老办法和你联络。”寒烈站起来。 

  “不和我道别吗?”他笑眯眯。 

  寒烈白他一眼,隔着桌子在他颊上吻了一下。“晚安,下次见。” 

  “晚安。”他望着她娉婷的、摇曳生姿的身形走出餐厅,对自己笑一下。她还是个孩子,他可以等,再过十年,她将成熟得足以明了他。他能等!他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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