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选择
“采购部，朝曦在吗？”
长假归来，每个人都显得格外忙碌，来回穿梭的，吵吵嚷嚷的，清理核算的，交头接耳的，相互指责的，比比皆是。唯独对门口那个皮肤黝黑，身材蛮横，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提不起半点兴趣。
无人搭理的尴尬让男子的脸色更加阴沉：“朝曦，在吗？”
高分贝因子从他力道十足的大嘴巴里如脱笼猛兽般，横冲直撞，震得所有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在。”
终于，有人回应了。
男子定睛一看，距门口最远的墙角，放着一张体积与面积都稍微突出的桌子，上面是堆积如山的文件，下面则是成箱成箱的物资，一个满头大汗，身形消瘦的女人十分疲惫的从里面冒了出来。
“你是朝曦？”
“是。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第一天上班吗？”男人指着朝曦空荡荡的胸口，十分不满的问道：“工作牌呢？”
“对不起……”
莫名其妙的男人，莫名其妙的被训，朝曦有点懵，转身准备回去拿，却被身后人制止了。
这个不知身份的男人，应该很不满意上层交给他的这个工作，等不及的语气里透着敷衍了事的马虎：“算了，赶紧跟我走，宋总找你有事。”
宋总……
乌泱泱乱糟糟的大格子一下子安静了，无暇关心其他事的冷漠脸们，就像磁石与铁般，纷纷带着不淡定的神经，侧目而视。
一百双眼睛，就有一百种猜疑，说的就是此刻。
“这不是保安部的王大队长吗？”
有人认出了他，开始恭维。
“王大队长亲自来采购部，不知是被委以了什么重任？”
有人借机询问，开始打探。
“也算不上重任，就是宋总想找你们部门的朝曦，了解一点情况。”
被人冠以王大队长，实际只是王副队长的男人一扫阴霾，这采购部里到底还是有识货的。
“宋总找她？天啦，我到集团八年，都还没被宋总点名接见过。”
“上次的事情还不明显吗？陈科长被削得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她呢，跟个没事人一样。”
“人比人，气死人。”
“这就是生存法则：智商不行，她有靠山呀；姿色不行，她有靠山呀；能力不行，她有靠山呀。”
“靠山，经典。”
“呵呵……”
王副队长随口一句话，让采购部是彻底炸了锅。
朝曦瞟了一眼，心里冷笑：这八卦的热度，简直比室外的天气还高涨三分。
“请问，真的是宋总找我吗？”
跟在这个不知真假的王大队长后面，朝曦总觉得有点蹊跷。
“你可真会说笑。”走在前面带路，不愿意和蔼可亲的胖子冷冷嘲讽：“不是宋总找你，我哪敢亮宋总的牌。你以为人人都是你？”
话里有话。
朝曦微微皱起眉，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保安部结下了梁子。
“我是不是无意冒犯了你？”
王队长不答，直接将朝曦送到三号电梯口，按了上行键。
电梯门打开的那瞬间，他厚厚的大掌一把按住左侧电梯门：“48层，知道怎么走吧？”
“知道。”
瞧出他的来者不善，朝曦不敢再多问。
“朝曦，我记住你的脸了。”
临到最后，这个彪悍的男人伸出两个手指，弯曲着比了比自己的眼睛，简直有点变态狂魔的影子，吓得朝曦后退了几步，好在此时，电梯门哐当一下关上了。
好恐怖的人。
站在八十坪的阳光大房里，朝曦仍心有余悸。
半月型大办公桌后的男人看了看她，又低下头闭口不言，继续埋头工作。
他等她先开口，她却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到底在搞什么？
“没话跟我说吗？”
宋祖再次抬起头，冷峻的声音穿过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傲慢极了。
朝曦不知所谓：“说什么？”
笔停了，一脸的不快：“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宋总。”
朝曦是真的不知道。
宋祖也是真的生气了，啪的一声，将笔摔在桌面上。
“总裁专用电梯是你能搭乘的吗？”
说到这个，朝曦有点不好意思。
今天真是背到家了。
先是睡过头，比平常晚了十分钟出门，然后是红绿灯路口，无一例外，十八个全是红灯。不但她觉得不可思议，连的哥都说邪乎。
她能怎么办？
赶到公司楼下，已经迟了三分钟，五部电梯就跟商量好了一样，停停走走，死活不下来。
她只好冲进最里面那部无人使用，又刚好停在一楼的一号电梯。
谁能想到那是总裁专用。
“……对不起。”
半月牙里的男人冷笑一声：对不起，你知道你哪里对不起我吗？
“……我用您的电梯。”
还是这么无知！
谁是真的跟你计较一部电梯？
他心里有着怨，脸上却露出笑，左手撑起下巴，漂亮的食指在自己的节凑中，拍击着脸颊，他决定让这个不把他当一回事的女人吃点苦头。
“……两个选择。”
半分钟后，他有了主意。
“哪两个？”
“第一个，去一号电梯口站一天，挂上我让宣传部给你做的牌子：我再也不坐总裁专用电梯……”
“我选第二个。”
朝曦吞了吞口水，一脸严肃，飞快的答道。
宋祖被她这紧张的小模样逗乐了。
“你确定……不听我说完再选？”
朝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还有比第一个更无底线、更缺德的选择吗？
宋祖透着坏笑的眼睛，看穿了朝曦的小心思，故作狡诈：“我建议你还是听完，万一第二个更无耻呢？”
那我认了！
朝曦撇着嘴：“有一件事，我觉得奇怪。”
“什么事？”
“上岗第一天，陈科长不是没教我规矩。我记得很清楚，总裁专用电梯是指纹按钮，除了您的指纹，任何人都没办法打开它。那么请问，为什么我一摁就开？”
“这个问题我也有考虑，所以，今天批评的第一个人不是你，而是保安部所有人。”
“保安部的人……也是两个选择？”
宋祖微微一笑。
让总裁不满意的下属，怎么可能有选择的权利？
“走吧。”
宋祖将纸笔一推，从椅子上站起来。
朝曦微微皱眉：“去哪？”
“去让我消气的地方。”宋祖恰好走进阳光里，俊美的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柔柔的光，使得此刻这个笑容朦朦胧胧，很容易让人产生“这个男人是从画中走出来”的错觉。
朝曦勾下头，这种错觉她可不敢随便说出来。
“这就是第二个选择？”
半个小时后，朝曦哭笑不得的望着身边这个花样男子。
闹了半天，原来他真正记恨的是这件事。
“阿祖，那天晚上，我不是……”
“嘘……”宋祖支起食指，一脸严肃：“看电影的时候，请勿喧哗。”
“你现在是包场，谁来在意喧哗？”
“……我。”
果然是不能得罪的霸道总裁。
朝曦无语以对。
宋祖得意一笑，将怀里的大桶爆米花和可乐推过去：“你点的东西，你吃完。”
一场电影看完，影院内仍不见几个人影，这个时间来看电影果然很奇怪。
朝曦瞟了宋祖一眼，想起自己还未道完的歉，打算接着解释：“我接了个电话，有一个朋友……”
“没关系。”宋祖不想听，大跨一步，挡在朝曦面前，眼神怪异：“你不用道歉，我已经解气了。”
“带着自己的职员翘班，这也算解气？”
“你错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心。”宋祖顽皮一笑。
“那我倒要听听，你是怎样一个人？”
“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谁亏欠我，我就会让谁加倍奉还。”
所以呢？
朝曦头一歪，不得要领。
蠢女人！
宋祖见了，笑意更深。
“举个例子，那天晚上你放了我鸽子，我很生气。所以第二个选择就是，你陪我补看电影，我扣掉保安部所有人员半个月的工资。”
朝曦的嘴巴越张越大，眼睛里的笑意已慢慢转化成愤怒。
“我相信，经此一事后，除了采购部对你有意见，保安部也会非常不待见你的。”
“宋祖！”
这，这还真比第一个选择更无耻！
朝曦气得狠狠跺了一下脚，宋祖翻了个白眼，继续警告眼前这个小女子：“要是不想让我对你使坏，你最好记住一点：别得罪我，特别是半道将我丢下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
朝曦推开露台的玻璃门，关了冷气的房子，还是有点闷。
她赤脚走入夜色，白天宋祖最后那个眼神，最后那句话，让她辗转难眠。
这件事，错的好像真的是她。
朝曦从衣袋里掏出那枚钥匙，眼神成冰：朝曦，你明明讨厌被人半道丢下，为什么还要将这种痛苦施加给别人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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