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摊牌
如来一句“尸魔云祈，当遭天谴”传遍天下，洪水泛滥淹死黎民是不争的事实，国都里，当今圣上下旨诏告天下，将尸魔罪行条条罗列，至少在人间，云祈已经没了立足的地方，真实做过的屠杀佛道，替人顶罪的横遭天谴，现下都落到了身上，想抹是抹不掉的。
妖界众人早有此预料，所以不感到意外，只是有些担忧麻烦会找上门来。
云祈反而是最踏心的，每日里悠闲自在，或是读书饮茶，或是照顾扶桑，或是看护蛇崽子们，看不出受到什么影响。
“老君，请，凡茶不如天宫仙水，怠慢了”云祈道。
这日，太上老君突然造访。
“云将军客气了”太上老君道，云祈是妖界将军的事情也被传播出去，老君也就这样称呼了，左右只是职位上的头衔，不涉及身份尊卑，他作为一代老牌神仙还是不在意的。
“不知老君今日到此所为何事啊？”云祈问道。
他与太上老君是打过交道的。严律未脱凡尘，深陷梦靥疯魔快要丧命的时候，云祈从老君手里得了救命的仙丹，才将严律的命拉了回来，即使同时也将严律彻底从生命里推了出去。他对太上老君的观感一般，既不讨厌，也不喜欢，当然也做不到亲近，有的只是合作的心思，其他的就没了。所以，他不相信太上老君是闲来无事下界闲逛，来此应该是有事相商的。
“将军痛快，我也就不遮遮掩掩打太极了”太上老君道“想来将军清楚曾经的严律就是现在的元始天尊。”
云祈点头。
“说来，老头我该向将军致歉，如果没有我那颗丹药，师兄也不会将你忘个干干净净，毁了一段姻缘”太上老君道。
“老君言重了，当初我为保律哥性命，是在明知丹药作用下喂食的，有此结果并不意外”云祈道，那时情况危急，不得已而为的。
“将军，老头今日前来是想跟你说几句实话”太上老君道“那颗丹药里我做些手脚，不但消掉了严律在世的记忆而且消掉了师兄轮回的记忆，所以师兄如今是不知道你这个人存在的，并非曾经不曾爱过你”
云祈故作惊讶，神色复杂，一些内情是听说了的，不过没料到太上老君会如此坦白，想来是有新的打算了。
“老君，为何如此？”云祈道，哀伤不已。
“将军，为了师兄，我不得不这么做。”太上老君道。
“还请老君言明吧，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尊，我是妖魔，已经没了可能，我也不会奢望，将前因后果尽数与我说说吧，也好心安”云祈道，难掩失落。
“将军明理”太上老君道，向云祈述说缘由。
元始天尊为开天辟地第一人，承接天道旨意，身负治世，定世之责，一生淡清寡性，公正无匹，不应也不该有凡间情丝，若是高高在上的神祇，沾染了凡间情爱的污浊，岂不是要毁掉了自身，为天道所不容吗？
“老君的意思是，天尊不该有情？”云祈问道。
太上老君摇头道“不是不该有情，师兄必须身怀天下，才可有治世之能，无论做什么都包含着对天下的怜悯之情。”
“那老君的意思是？”云祈再问道。
“师兄之情该为天下，应为博爱，不该心系一人，失了分寸”太上老君道。
“我懂了，天尊不该对我有特殊情丝，应该将我放入世间万物中一样看待。”云祈道。
“没错”太上老君道。
“老君，想让云祈怎么做？”云祈问道，道理已经说到了这儿，该说说打算了。
“将军通透，老头我就直说了”老君道“师兄修为高深，我怕那丹药只能压制他一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恢复记忆，到时候，师兄若能看开则是最好，若是不能，为情所困，便是天下不幸，所以，请将军做些打算，千万不要与师兄再见面。”
“老君还是没有直言，天尊法力无边，若是他想见我，天下间有谁拦得住呢？”云祈问道，心中已经明了老君来意。
太上老君状若苦笑，惭愧，接着道“将军果真聪慧，怪不得能有今日的成就。”
“老君，云祈非死不可吗？”云祈问道。
“不是非死不可，而是为了师兄前程，不得不死”太上老君道，不谈其他，只谈元始天尊。
“老君莫要担忧，律哥永远是我的律哥，云祈自有决断”云祈道。
“将军大义”太上老君道，与他所预想的结果不差分毫。
正在两人一段话说完，不知如何继续的时候，窝在云祈怀里睡觉的蛇崽子们醒来了，探头爬出。
“稚子懵懂，还请老君见谅”云祈道，幸亏孩子们出来的及时，否则一人要一人死的局面该如何打破。
“无妨，无妨”太上老君道，他顺着云祈的话就着蛇崽子们聊了几句，便告辞了。
“你们说，干爹是不是很伟大”云祈对蛇崽子们道“曾经我为了一城的人死，如今我要为了天下人死了。”
幼蛇无知，仍自在玩耍，缠在干爹的身上，嘶嘶作响。
云祈任他们随意，自斟自饮，清茶入口，真的没什么味道。
蟒蛇小九攀爬到干爹的头顶上，望着那处奇怪的扶桑树枝，金色的眼瞳里，闪着彩色光点。
天庭，三霄宫
云霄，碧霄，琼霄战栗跪拜，不明元始天尊所来为何？
“起来吧”元始天尊道。
“是”三霄应道，恭敬站立在旁，最后由大姐云霄出来应对。
“天尊，今日前来找我等姐妹，不知所为何事？”云霄道，他们姐妹三人自从重归仙位一直安分守己，从未有过越矩之事，怎会引来天尊呢？
“莫要惊慌，我此行前来有事相询？”元始天尊道，心中疑虑消了不少。
“天尊请讲？”云霄道，心下稍安。
“尔等可还存有九曲黄河阵的布阵之物？”元始天尊问道。
“回天尊，我等轮回重生，当年的东西只有卷轴法则，实物是不具备的了，九曲黄河阵在当今天下也没有用武之地”云霄道。
“近年来，可有他人借看过九曲黄河阵的布阵之法吗？”元始天尊问道。
“之前弟子一直闭关修炼，近日才出关，有些事情不知，待我问过姐妹，再回天尊”云霄道，心中暗惊。
“求天尊饶命”碧霄急急跪地道，未等云霄询问。
“小妹，你做什么了？”琼霄问道，心中也是惊骇的。
“碧霄小儿，可是还憎恨当年封神一事，才有此作为吗？”元始天尊问道。
封神之时，为破九曲黄河阵，是他取了碧霄的性命。
“天尊，小妹做什么了？”云霄问道，封神早过，日子安稳，怎会出此等枝节？
“碧霄小儿，还不速速道来，为我等解惑。”元始天尊道。
原来，云霄、琼霄闭关，碧霄守宫之时，太上老君曾经来访，询问仙草用途一事。
三霄死后封神为感应随世仙姑，对天下生灵的出生之事多有了解，太上老君不知仙草为何所生，当为所用，找她们闻讯是正好合适的。
“我观那仙草至尊至极，更生于昆仑，感应与天尊有所瓜葛，所以，所以，了解老君意图后就与他合作，借出了卷轴，传了消神的法子。”碧霄道。
“小妹糊涂”云霄指责道。
她早就告知过两位妹妹，当年封神之时，各方有变，说不清谁对谁错，断不得谁是谁非，她们三个乃是受到奸人蛊惑，才有此身死一劫，千年轮回之苦，他这妹妹怎就看不开呢。
“求天尊饶命”碧霄道，没想到东窗事发之时，元始天尊安然无恙，仙体无损。
“起来吧”元始天尊道“此回我不追究你就是，就当是了结当年破阵夺命的因果。”
“谢天尊开恩”三霄同道。
“云霄，好好看管姐妹，我来这的事情莫要传出。”元始天尊道，就此离去。
事态明了，该有所为了。
兜率宫
太上老君正开炉炼制丹药，门外小童急急来报，元始天尊来了。
“师兄，玄都玉京闭门谢客多时，怎来此处了？”太上老君问道。
“师弟，有些事情莫要插手，天道有时，强求不得”元始天尊道，开门见山。
太上老君了然，师兄果然是知道了，想来玄都玉京闭门谢客，便是去调查了。
“师兄，既然知道了个中之事，师弟我悉听尊便就是”太上老君道。
“师弟，世间道理你也明晰，为何多此一举呢？”元始天尊问道，过错他是不追究的。太上老君为三尊之一，且在天庭举足轻重，不管他所为何事，只要不韪天道，他是不会出手惩治的。
“师兄，我毕竟是道家上者，怎能忍受佛家侵蚀呢？”太上老君道。
佛家昌盛，道家式微，若元始天尊落入红尘劫数，能将他道家撑起来的还能有谁呢？本来他是想把目标放在灵宝身上的，可是灵宝归期不定，当下形势严峻，只能铤而走险从他大师兄身上下手。
“你知我从来不参与势力之争的，我乃旁观者，除非异数出，事态陡变，出手导正一二而已，能在你的势力之争中，起多大的作用？”元始天尊问道。
“我当然知道师兄作为，我如此下作，不过让师兄永远保持中立身份，只当个高高在上的尊者就是了。原因皆在于那尸魔，那尸魔乃是个应劫的天地异数，只要有他在，妖魔两族的发展就不可推测，所以我必须让他死。”太上老君道。
云祈身为妖道，却能同时借助魔气修炼，这样的人物太过不同寻常。四方之争，本就混乱，他这样的人存在对哪一方都是威胁，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么唯有除去，方能心安。
“我若出手阻止，你该如何？”元始天尊问道。
“师兄记忆恢复了？”太上老君惊讶问道，否则怎么会对云祈如此爱护？
“回答我的问题，我若出手阻止，将云祈护下，甚至照顾在玄都玉京，你该如何？”元始天尊问道。
他自然是没有恢复记忆的，不过虚晃威胁罢了，他这师弟被争名夺利侵了心，怕是轻易走不出去了，然而，这是天庭建立发展的必然，他阻止不得。
“师兄，如果你能将他一直留在玄都玉京，闭门不出，不参与各方争斗，师弟我也不会为难，否则只要他有碍我道家兴盛，哪怕我明知能力不如师兄，也要狠下几手，将他命丧。”太上老君道。
“今日之言，可能保证？”元始天尊道。
“师兄能保证尸魔隐世，我就能保证不与他纠缠”太上老君道。
“好，记住你今日之言”元始天尊道，挥袖离去。
太上老君望着元始天尊离去的背影，心中骇然，他这无情无欲的师兄竟然动了真心，不知是福是祸啊，不成，还是要与玉皇通个气，多多打算。遂，赶赴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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