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结石
28,
高冷盯着电子表看了一天, 一丝丝亮光都没看到。
完了, 这个计划又凉了。
白白找了一晚上的土味视频！
她把小黑板上的“土”字也划掉了，垂头丧气的窝回了沙发里。
也许是圣诞节时和朋友庆祝的太嗨了, 沈冬临不幸病倒, 气管炎发烧, 打电话给高冷请假, 一边说一边咳嗽, 总共两句话, 活活说了半个小时。
高冷听他快把肺咳出来了, 十分心疼, 一口气给他批了半个月的假。
现在这世道，小郭这样童叟无欺，物美价廉的副总监可不多见了。
还好蛇夫座的外观策划案已经通过了，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带领设计部糊弄严效。
可没过两天，设计部突然接到通知，蛇夫座的宣传海报需要加急修改，原因是和另一公司同时期发行的显示屏广告撞车了。
高冷不停收着下面递上来的修改方案, 完全看不懂，整个人都懵了。
眼看着规定时间要到了，她实在挑不出哪个可以用, 没办法, 只能一咬牙一跺脚, 把修改方案全发给了严效, 自己抱着一沓文件，上了十三楼。
部门里的员工们都下班了，深夜无人的大楼，神秘的十三楼，还是有点慎人的。
不过不好意思，她可是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照过镜子的。
严效正好打开了她发来的策划案打包文件，一看这数量，眉间不由一跳。
他抬起头看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对严效这个不笑的装逼犯有意见，但毕竟现在工作要紧。
高冷将这一沓策划案往桌上一摊，道：“严总，是这样的，这些策划案都是我们部门的大家加急赶出来的，每一个都是新创意，是大家的心血。”
“所以你想都采用么？”严效冷笑一声，“那严氏干脆改成海报设计公司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难得严肃，认真的解释:“这次的事情是突发事件，大家都非常辛苦，都是真心实意的在为公司贡献自己的力量。我觉得不应该由我来粗暴的弃用或者采纳，而是应该把全部都交给您来亲自决定。一来，被采纳者知道是您亲自选择了他的方案，会有多高兴？二来，也是侧面鼓励大家多为公司做贡献呀！”
严效揉着额角：“还有呢？”
“还有……没了。”高冷咽下了最主要的理由。
三来，就是我真的不知道哪个更好啊！
你让一个说相声的做创意海报，你这公司还要不要了？？？
严效沉默不语，快速扫了一遍设计理念和海报图，眼睛没有离开屏幕，声音有些低哑的问：“你觉得哪个好——用消费者的眼光看。”
高冷看了看他的表情，确定他不是为了骂人做铺垫，便从文件中抽出了一张。
“这个。”
严效随意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那就这个。”
“啊？？？”她愣了一下，这是不是太随便了？她只是找了一个最好看的啊！
他“嗯”了一声：“这一份的设计理念确实合适。”
说罢，严效站起来，将办公桌腾出来，对她说：“时间不多了，在我这儿把文案写出来，直接发给宣发。”
高冷又愣了：“什么？”
不好意思，用总裁的电脑赶文案？
严效有些不耐烦的皱了下眉：“抓紧时间。”
……啊，的确是，跑上跑下再回办公室，是挺浪费时间的。
于是高冷听话的坐下了。
她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视线一直落在屏幕上，没有注意到一向敬业的严总裁，自己悄悄的窝在沙发上躺下了。
终于，她在截止时间前完成了文案。
“严总！我搞定了！你看——嗯？人呢？”
高冷站起来，只见沙发上的严效蜷着身体，双手按在自己侧腹部，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诶？他这是怎么了？
她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拖着坐麻了的脚，来到了沙发前，困难的蹲下/身。
“严总？”高冷想戳他，但抬起手又收回来，“严总？你没事吧？”
听见她的声音，严效从沙发里抬起头。
他一露出脸来，高冷当时就吓了一跳。
只见严效脸色惨白，在黑衬衫的衬托下，俨然一只企鹅。
他的头发被冷汗浸湿，有几缕贴在额角和脸上，俨然一直刚从水里上岸的企鹅。
“……写完了？”严效有气无力的问。
高冷惊呆了，连连点头：“写完了写完了！”
她见严效要坐起来，连忙伸手去扶：“您，您没事吧？”
严效虚弱的摆了摆手，然后站——
没站起来。
因为他和高冷一起啪的摔在了地上。
“我去！你没事吧！”高冷一看他这个要死的样子，慌得不行，血液都要凝固了。
她费劲巴拉的拽起他的上半身，急道：“严总你等等啊，我去叫周哥！”
严效伸出冰凉的手，一把拉住了她。
“……请假了。”
这太突然了，他从小到大从没有这么疼过，如果不是记得还有人在，他或许真的要在地上打滚了。
高冷看着他这个熊样，一下子想起了去年隔壁孙阿姨生孩子的时候，那疼的大呼小叫的，简直恐怖。
但严效总不可能是要生了吧？
她感受到对方微微颤抖的手，更害怕了。
“严总，要不，去趟医院？”她想了想，一拍脑门，“你有私人医生吧？叫过来叫过来！”
严效疼的连皱眉的力气都没了：“这都几点了……？”
嗯？私人医生也下班的吗？
“那那那……”高冷又想出一个办法，“我去找几个秃——呃，同事抬您去医院吧？”
她说完，自己就觉得不靠谱了。
她从设计部上楼的时候，办公区就已经空了，严氏这么有原则的企业，准时上班准时下班，这个时间，怕是找不到人了。
麻蛋……
见她一副要哭的样子，严效忍住剧痛也忍不住吐槽：“疼的是我，你哭丧着脸做什么？”
废话！因为我要扛着你去医院啊！
但她并不能这样说。
高冷叹了口气：“您就当……病在你身，痛在我心吧。”
她艰难的扶着严效，来到了地下车库，在严效的指引下，上了他的兰博基尼。
严氏集团大楼坐落于市中心，距离最近的医院是老牌公立医院：市六院。
高冷一手拉着严效，一手掀开了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棉门帘。
夜晚的医院急诊楼，这边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那边倒着一个抽搐昏厥的。不知道是谁把验尿小**碰洒了，又有哪位肠胃不好呕吐了……
总之，一进来，严效的全身都在拒绝，用劲全身的力气拽了拽高冷。
“换，换个地方……”
“别啊！好不容易到了！”高冷急忙一把反手拽他，将他的手臂重新搭在自己肩上。
你要是死在路上，我怎么交待啊！
她不容他逃跑，几步来到了分诊台前。
“大妹子你好，他突然这里痛！”高冷戳了戳严效的肚子。
严效翻了个虚弱白眼：“不是！”
“啊？那是这里？”她又戳了戳肋叉子。
“也不是！”
“那……再往上就是咯吱窝了啊，不会痒吗怎么痛呢？”
分诊台的护士姐姐十分有经验，一看严效那惨白如纸的脸色，便猜出了个大概，忙道：“内科！内科！我看着像肾！”
……肾？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高冷突然觉得自己为何这么惨，严效一次都没笑呢，这就要得绝症了！他的生命里是不是缺少一个祁霖啊！
而严效……本身脸色就不好。
事实证明，也的确是肾的问题。
医生放下听诊器：“突发性剧痛，可能是肾结石，去拍个片子。”
他把单子递给高冷，好心建议：“出门左转租个轮椅吧，放射科挺远的，估计你们两个都吃不消。”
高冷大喜，连连点头：“太好了！谢谢大夫！不瞒您说！我都快变成举重运动员了！”
看着轮椅上的碎花坐垫，严效再次全身拒绝。
高冷见状，心里十分烦躁，心道我扛着你跑前跑后，现在好不容易有代步工具了，你竟然这幅德行？
她当即也不管什么总裁上司，不管什么任务目标，通通去他的！
“你给我老老实实坐上来！”高冷一瞪眼，大声道，“我不扶你！自己动！”
“……”
大夫、护士、和病人们纷纷神情诧异的看了过来。
严效本人的脸瞬间没那么白了。
虽然这样说，但她吼完，心情瞬间没那么憋屈了。
高冷挽起袖子，把轮椅转一圈，推到严效面前，伸手搀他。
“你就不觉得坐着更舒服吗？”这回轮到她白他一眼，“本来就疼的像要生了似的，还非得硬靠腿一步一步走，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严效不满的皱起眉：“什么叫要生了似的？你……嘶，说话注意一点！”
高冷装没听见，伺候他在轮椅上坐好，推着他走出急诊楼，
这里冬天的夜晚，虽说不上冷，但风吹过来，也有一丝凉意。
刚刚从严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忘记拿外套，他穿着单薄的衬衫，还出了一身冷汗，这风一吹……
我去，别治好了肾，再吹病了！
高冷赶紧解围巾披在他身上。
严效宛如一个傲娇的大小姐，撇过脸：“不要。”
说着，他还要将围巾拿下来。
高冷见状，内心的小火苗又要冒起：“……你信不信我现在大喊严氏总裁祖传老肾虚拒绝治疗？”
“？！”严效回过头，很努力的摆了个苍白的愤怒脸，“你敢！”
“我当然敢！大不了辞职摆地摊说相声，但您老人家肾虚的事情，怕是明天要见报。”
“………………”
她扬起下巴：“所以披好了，别冻着！”
放射科坐落在医院最南方的角落里。
不仅是一栋独立楼，楼门口还有一段斜坡。
“我要不把你从车上卸下来吧？”她观察了一下斜坡，又看了看严效。
只见严效的脸色更加不好，刚刚还能和她斗嘴，而现在，彻底痛到灵魂出窍。
……还是算了。
不过是个小斜坡，一用力将轮椅推上去就好了。
高冷紧握住轮椅扶手，拿出柳青柳红劫法场的架势，大喝一声，冲上斜坡——
卧槽怎么这么沉！好难推！！！
轮椅倒是推上去了。
但强大的惯性，让轮椅上的严总裁直挺挺的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严效上一次摔倒在地，还是小学——不对，是刚刚在办公室。
他觉得高冷可能和他八字相克。
高冷吓坏了，连忙搀他起来，重新坐上轮椅。
“大佬！你没事吧！啊！摔倒哪没有？”她摸摸他的胳膊腿。
严效摇了摇头，想瞪她一眼，却力气不足。
“啊，还能用这种迷离的眼神看我，那应该是没事。”高冷自言自语，松了口气，推着他去了放射室。
拿着x光片，高冷推着轮椅火急火燎的离开放射楼，回急诊楼。
但是问题又来了。
刚刚走进来时没注意，为什么急诊楼前……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斜坡？
严效握住扶手：“我站起来……”
“别！”高冷一把将他按下，信誓旦旦的道，“刚刚是意外！我这次有了经验，绝对不会再把你扔出去了！相信我！”
话音刚落，不等严效拒绝，她便推着轮椅冲了上去。
轮椅依然上来了，
严总裁也再次扑倒在地。
“…………”
高冷默默的将他扶了起来。
严效抬起头看她，很认真的问了一个问题：“你是竞争对手公司派来的卧底么？”
“……怎么会呢？”她尴尬的笑了笑，“总裁您真幽默，呵呵，呵呵，呵呵呵。”
***
医生看了看x光片：“没错，是肾结石，这个位置……得去做声波碎石。”
严效淡定的仿佛肾不是自己的：“需要做多久？”
“很快就好了，这样，你们先去缴费，我给你开单子。”
看着医生写单子，严效又想起了什么，问：“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药物或者其他？必须现在做么”
医生抬起头：“也可以下个月啊，但我看你疼成这——嗯？”
见医生突然刹闸，患者严效和苦力高冷都愣了一下，异口同声的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不疼了？”
严效皱了皱眉，仔细一感受，好像还真是。
两个人留在诊室又观察了一会儿，整整二十分钟，都没有再疼过。
医生听了这症状，也挺纳闷，思考片刻后问：“你们刚刚干嘛了？”
一听这话，高冷不乐意了：“能干嘛？他都疼成那个熊样了！能干嘛？”
医生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有没有做什么剧烈运动？”
“…………”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严效突然开口：“我刚刚摔了两下。”
“嗯？怎么摔的？是整个人摔地上那种吗？”医生抓住重点。
“…………”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严总还是点了点头。
谁能想到肾里的结石，会被两个狗吃/屎摔碎了呢？
但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
两个人从医院出来，高冷把车钥匙塞进严效手里：“你现在痊愈了，自己开车回去吧，你这车太高档了我开不惯，我老找脚蹬子……”
严效接过车钥匙，刚要开门，却转过身。
“这件事——”
“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她摆摆手，“太狼狈了，说出去丢人。”
她刚走了一步，严效的声音又响起。
“你的围巾。”
啊，忘了。
高冷退回去，转身从他手里接过围巾，再一次准备走人，身后的严总裁却第三次叫住了她。
“站住。”
“你到底——”
“天太晚了，上车。”
严效打开车门坐进去，头也不抬的补充。
“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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