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简泽出门后看自己破损且有血迹的衣衫,有些犯难,简辞道:
“先去我那里换身衣裳?”
“你六嫂要问我怎么换了身衣裳,我怎么答?”
简辞沉默了一下,是的,如果是陆茉幽也会这么问。
简瑄嗤的笑了,他两个去看简瑄,你一个没人关怀的凭什么去笑话两个有人关怀的?简瑄脸色就沉下去了。
简泽拍了拍简瑄肩膀就上了马车,等回到王府就迫切的往曦和居赶,颜若璃听见消息忙出来,走到门槛儿就绊了一下,青穗青禾忙去扶她,她就已栽进一个怀抱。
还没抬头就嗅到血腥味,顿时变了脸色。
“你,你……”
“没事,没事,就是破了点皮,是我不好,该早些和你说,你别慌。”
颜若璃不住点头,深吸气,紧绷的肚皮才慢慢放松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十弟派人来送信,说他和十一弟都跟着你,让我安心,我很安心……”
但苍白的脸色不是这么说的,她扯着简泽进屋就去解他衣衫,简泽倒顺从。善眉倒了热水进来,颜若璃抬着手给他清理伤口,眼见着血就掉泪,等看清伤口就一边涂抹药膏一边愤愤:
“什么皮外伤!就知道不能听你的!还是叫杜先生来看看吧。”
简泽听她的话就躺下了,等杜浔的功夫拉着她手慢慢同她说今日发生的事。
“原没想会这样,以为他总要选个背人的地方,谁知在城中就动手了。”
“他疯了!”
简泽嗤的笑了,太子是疯了。眼看储君之位越发动摇,哪能不疯。颜若璃担忧:
“这事儿算是办成了?”
“成了一半吧,他且要半信半疑,要寻法子去印证。这么多年我被辖制的苦,他总也得尝个一二才是。”
兴帝逼着简泽磨炼太子,却又护着太子,只看去岁因六王府几次反击东宫,兴帝就格外多赏一次毒茶警醒简泽,夹缝求生格外艰难。
如今太子面临同样局面,简泽暗示他想到的,是兴帝要用简泽,就不会让简泽出事,而简泽就在这空挡里,慢慢改变兴帝的心思。说不准兴帝最终就会废太子了。毕竟如今兴帝对他已大为不满,且不说如今有兴帝护着杀不了简泽,即便杀了,兴帝只要觉着他还不行,就还会再扶持出第二个简泽,第三个简泽……
太子势必是绝望的。
而改变这一切的根源,是兴帝。
颜若璃心里这才好受些,片刻后杜浔过来,给简泽处置伤口时,简泽同颜若璃道:
“上官回家了。”
“难怪这几日不见人了。”
颜若璃冷嗤,简泽又道:
“他去取当年与沈氏定亲的庚帖和聘礼彩礼了。我听阿辞说,预备要来求亲了。”
颜若璃怔了怔,恍然大怒:
“他要青穗以沈清欢的身份嫁给他?”
杜浔神色如常,转头看颜若璃气的眉眼都变了,劝了一句:
“娘娘,不要太激动。”
颜若璃又觉着肚皮一阵阵发紧,忙坐下来深吸气吐气,简泽慌过来:
“不该和你说这些。”
“不和我说,等他来求亲的时候,我怕是要直接气生了!这是个什么混人?从前就说对沈清欢无心才逃婚,结果人死了,因为愧疚就偏执成这样了?谁劝都没用?”
杜浔整理过后出去,简泽抚着颜若璃背脊,颜若璃想着,就把青禾叫进来了。
“青穗近来如何?”
“瞧着如常,也带笑,就是那眼神儿越来越飘忽,有时候看着我说话,对着脸都觉着她看的不是我。”
青禾叹气,但青穗一直避讳此事,颜若璃即便问了也只说拖着。可拖着拖着,她以为的丢开手没有,反倒是变本加厉。
颜若璃让简泽歇着,与青禾往下人房去。简泽不放心,让善眉跟着,半路又被撵回来。颜若璃一路走的慢,都在想如何措辞,但当青穗开门,看她嘴角那抿虚晃的笑,颜若璃就开门见山了。
“你要预备嫁过去,我就给你备嫁妆。要不肯,咱们现在就想法子。”
青穗笑容凝固了一下:
“娘娘,奴婢不嫁。”
颜若璃这才松口气,进门坐了:
“那就好说了,我同他把话说开,拒了他此事。”
但相处这么久,青穗却了解上官为人,他看似是个好相与的,实则脾气古怪,不然也不能得个鬼医的名号。何况他还对自己的主子有恩,殿下危急时是上官把命给救回来的。她怕上官行事不妥语言尖利,娘娘到底怀着胎,两个孩子格外须得保养主意。
“娘娘,奴婢自己来。”
颜若璃还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再说。青穗也是个固执的姑娘。
这晚上,颜若璃睡的不安稳,时常梦到刀光剑影,简泽受伤。简泽在小床上听她梦中呓语,唤他名字,又看她额头冒汗,叹了口气,深深后悔。孕中多思,今日还是吓到她了。他上了大床把她揽进怀里,用软垫给她垫了肚子,让她侧身躺的舒服些,便轻声在她耳边宽慰:
“我没事,在你身边,好好睡吧。”
哄孩子似的拍着肩,她身子总算软下来,伏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太子却夜不能寐。
从他回来就陷入自己的猜疑无法自拔,他再三劝慰自己简泽的话不可信,或许就是陷阱,但事实上这样多年所有他无法理解的事,在简泽的话中都合理化了。于是他不得不承认,简泽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范太医现在还在东宫,太子脸上的伤触目惊心,简辞的剑从他右耳根下直划到了嘴角边,甚至延伸到下巴,且道口深,皮肉翻开。
“殿下,这伤……”
瞒不住,伤好后势必会留下疤痕,尤其是在脸上。
太子披头散发衣襟散开,阴郁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历来没有哪个君王面容有瑕,还是这样骇人的伤。
“呵,老十一也是这么想断了孤的储君路啊……”
他喃喃的:
“范太医,此事不可外传,你先下去吧。”
范太医满头是汗退下,太子又唤心腹:
“父皇起身后,你去禀报他,孤昨日遇袭受伤,需告假早朝。”
他迫切的想知道兴帝的态度。
但让他失望的事,兴帝并没有回话,甚至下朝后连派个人来看看他都没有。
京中发生的事,兴帝哪会不知道。他是遇袭还是设局,兴帝一清二楚,失望于太子的沉不住气,更失望他的做局不精密。转头竟还以受害者的身份试图让他代为出头,如今还有他,将来太子继位若遭遇不臣之心,又该与谁求助?
但他有心叫太子长点记性的行为,却被太子解读成了放弃。他派人联络了玉贵人,玉选侍接连晋封,如今已是贵人。玉贵人带回的话,兴帝得知太子遇袭受伤后,微有薄怒,洪顺进言是否派人去探望太子,兴帝斥责,不必管他。
太子冷嗤了一声。
果然,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父皇的心思已经改变了。他毒杀简泽时,简泽告病在府,兴帝可是数次派遣太医去探望。
他垂下眼,遮住了一闪而过的凶光。
颜若璃在算着上官什么时候回来,她怕青穗一人无法应对,遂叫任妈妈这几日格外留意青穗。只可惜,上官来的时候,是深夜。
自从得知沈清欢的事后,青穗再没有睡沉过。所以半夜有人敲窗,她很快就醒了。算着时间,她穿戴整齐出来,就看见上官满脸是笑等在门口,见了她拉起就走。
青穗没反抗,直到后花园的池塘边。上官掏出庚帖:
“清欢,你看,我把咱们合过的庚帖拿来了,聘礼单子也拿来了,你看看,有什么不喜欢的,还缺什么,我再换,理好了我就去求王妃娘娘。”
青穗看着庚帖上触目惊心的沈清欢三个字,笑了一下:
“我不愿意。”
上官笑容凝固了一下:
“清欢,别闹。我知道我从前做的不好,我都改了,你别生气。”
青穗将他按在自己肩头的手拂掉:
“我不是沈清欢,沈清欢死了。”
上官看着她:
“你不喜欢我吗?”
青穗眼泪猝不及防就下来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生的俊俏的郎君,出身江湖名门,一身医术不俗,武艺卓绝。他是天之骄子,而她只是一个不知来路卖身为奴的下女。
“喜欢。”
不喜欢,又为什么这么难熬还要熬着呢。
上官又笑开:
“既然喜欢,咱们就在一起。”
青穗却摇头,上官沉下脸:
“清欢,你若还有什么顾虑,同我讲,我都会改。”
“好啊。”
青穗指他的庚帖:
“我要这庚帖上,是我的名字,我的生辰,你只要改了,唤我一声青穗,我即刻就嫁给你,不要聘礼。”
上官渐渐失去耐心:
“罢了,你不知事,我与王妃商议和你的亲事。”
“不许去。”
“你以为你有王妃做靠山,我就无可奈何?”
“你不许去!”
青穗扯住要走的上官,上官站住:
“那我们的亲事,是你同王妃讲,还是我去讲?”
“我只有那一个要求,你改了,我就愿意。”
上官脸色渐渐难看,拂袖而去。但还没走多远,就听身后咚的落水声响,他回头,就不见池塘边还有青穗的身影,顿时大惊,一个纵跃回到池塘边,只看见水波涟漪,她跳下去了!
上官纵身也跳下去,这湖虽不深,却也有一人多高,青穗跳下搅起塘泥,一片污浊。上官只往最浓处去摸,很快便找到青穗,但用力往上拖拽竟极为吃力。他只得往下,摸到青穗的脸,将她抱进怀里,才发觉她身上竟捆着一块大石头,还是死结。
上官气急败坏,可随身又没带刀剑之类尖锐之物,用力撕扯可在水下又力道减半,只得将那绳子在石头上用力磋磨。没多久窒闷难当,他冒上头喘了口气又下来,如此往复三四次,绳子总算绷断,他抱着青穗即刻上岸,但青穗已毫无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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