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青穗腿脚发软,她也根本没想到,沈娘子就是沈清欢。而且如此轻易就自认身份。她跌跌撞撞跑回曦和居,青禾扶着颜若璃,主仆站在院子里看向她,似乎就在等她。
“沈,沈娘子?”
青穗惊诧哽咽,颜若璃叹息一声:
“多谢她了。她原本可以不暴露的。”
“娘娘您?”
“你回来前,她已照料我一些时日,你同我说的那些沈清欢的喜好,在沈娘子身上都能一一验证,你的那枚指环……可是青穗,哪怕我知道揭穿沈娘子的身份是助你脱身的最好法子,可我不能拿别人的事擅作主张。”
青穗哭个不住:
“娘娘,他今日为我,受了很重的伤。”
但她不敢断定,上官是为她,还是为了沈清欢。
颜若璃抚着她肩头: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沈清欢还活着,他不会再把你当沈清欢。你们的事,你自己做主,你不管做怎样的决定,我都会帮你。”
仓廪在暗处看着,又看青禾,若有所思。
这厢事态才算告一段落,颜若璃疲惫的歪在矮榻上,简泽随手拾了本书,见是诗经,就坐在颜若璃身边念起来。颜若璃佐着美句佳言就昏昏欲睡,肚子里的孩子也静悄悄的。可才睡下没多久,吴成就来报,说宫里传召。
简泽瞧瞧起身,只才动颜若璃就睁开眼。原来她手攥着他衣袍下摆,简泽轻拍哄她继续睡,就更衣出去了。他才走,颜若璃就清醒了,想了想,也吩咐更衣,随后入宫。
她去给皇后请安,皇后看她大肚如罗,又高兴又担忧,喜的把手贴上去,孩子就滚了一下,皇后即刻瞪大眼:
“樊儿,你看!你看见了没?我孙儿动了呢!肯定是知道祖母来了!哎呦我的乖孩子,怎么就这么乖呢!”
樊姑姑也喜滋滋的,皇后已把脸贴过去,顿时瞪大了眼:
“哎呦,是手!是小手!哎呦贴着我的脸了……”
说着说着竟哽咽了,帕子擦泪,颜若璃与樊姑姑忙宽慰她,她又笑了:
“唉,我阿泽吃了多少苦啊,总算苦尽甘来了。本宫也是要做祖母的人了。”
她又高兴起来,只是还没说几句话,就有人匆匆来禀,说上清殿那头兴帝发了怒。人是颜若璃派去的,皇后诧异,颜若璃同皇后解释了几句,皇后得知是太子算计简泽,却反被简辞伤了脸,就明白了这几天太子为什么每日早朝都告假。
“活该。”
她嗤笑,却又蹙眉:
“阿泽没去告他的状,太子总不会自己去投案吧?那圣上发的是什么火?”
“他伤了脸,哪会与父皇说真相,只怕是要趁着伤陷害人。”
皇后思量着:
“本宫同你一道去看看。”
“母后,父皇未必希望您知道此事。何况殿下不习武,满朝皆知的事,哪是太子对手。这不是什么大事,您不必担忧。”
皇后点头,又交代樊姑姑:
“你同六王妃一齐去,仔细着她。”
樊姑姑随颜若璃往上清殿去,那头的架也吵的差不多了。兴帝只知道太子受伤,但看见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顿时就愤怒了。
这时候太子与简泽,还有简辞简瑄,甚至是本没参与此事的简烨,都跪在上清殿。简烨就是进宫给荣妃请安,顺带给兴帝请安,就被罚跪了。不过也是听说兴帝传召简泽,才特赶在这时候进宫的。太子知道他素来与简泽亲厚,所以那日连他和他的人也都被太子盯着,眼见没有异动,才敢放心施为。
“父皇,儿臣是犯了什么错儿,您倒是明示,儿臣也好反省不是?”
“闭嘴。”
兴帝看不得简烨,看见就想发怒。简烨撇撇嘴,扭头看太子:
“太子明示?”
他看见太子脸上那道伤就想笑,他嘴角就真挑上去了,兴帝一看勃然大怒,新换的纸镇又砸下去:
“成何体统!兄弟相斗!老十,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简瑄被点挺直背脊:
“儿臣与七哥一处吃茶,见六哥被人塞进马车,觉察不妥,这才叫七哥去叫人,儿臣跟了去。”
“呵,还有老七的事儿?”
“是。”
“你呢?”
兴帝又指简辞。
“儿臣跟着六哥。”
“你跟你六哥做什么?”
“时常有贼匪盯着六哥,闲来无事多跟跟六哥,总是没错。”
兴帝一阵气恼,太子策划刺杀简泽的次数实在不少,每次闹的阵仗不小,却没成过事。反倒简泽一心在朝堂上打压太子,有时甚至也不必特意打压,就等太子出手,顺势反击,太子就能被按下。他忽然就陷入怀疑中,他亲自教导的孩子真就这么不堪?
“所以你就伤了太子的脸?”
“没有,儿臣明明是伤了刺客。刺客险些刺死六哥,我搭救中伤了刺客,难道刺客是太子?不然就是太子陷害儿臣。”
太子心下冷笑,简辞这是也做开戏了,看着他下的手,如今就能眼睁睁说是刺客。兴帝看着太子的脸,越发生气,尤其现在越搅越没个结果,简辞这话对太子太不利了,他沉了沉气:
“好了,不管是什么误会,终究你们二哥伤了脸,不是小事。我听说老十一府上有位郎中,擅换皮治伤,先请来把你二哥的脸治好再说。”
“怕不行。”
兴帝不高兴:
“怎么不行?”
“上官先生不是我府上郎中,不过在军中结识,有些交情罢了。父皇早一日说还好,只是昨日有人绑了他,又去绑他喜欢的姑娘胁迫,他吓坏了,跑了。”
兴帝胡子抖了抖。
行吧,太子这是自己把路走绝了,来找他开新路了?可朝廷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这是两边极有默契的事,他若下旨把人传来,恐怕不妥。
“罢了,那就等着吧,等那位郎中回来了,即刻请进宫。”
简辞就应了,反正人回没回来他说了算。眼见兴帝含混过去了,偏太子盯着简泽朝兴帝道:
“父皇,盛京城内,就有人行刺于儿臣,此事还是彻查的好。只怕行此事之人狼子野心,会对父皇不利。”
兴帝就很生气,他替太子圆过去了,太子偏还要扭回来。但他哪里知道太子在想什么,他想过无数次这么与简泽跪在兴帝面前的场景,只是想看看兴帝的心到底会偏向哪边。
这会儿兴帝的神情在太子心中已被解毒为不耐烦,他觉着兴帝有心偏袒简泽,因他的纠缠而不喜。
正这时候,洪顺来通传,六王妃来给兴帝请安。
兴帝下意识去看简泽,简泽微有诧异和担忧,其余几个就面无表情了。他原本不想叫进来,但又怕颜若璃在殿外搞什么幺蛾子,她如今到底是怀着龙嗣的人,皇家正支凋零,她的胎尤为紧要。
“宣。”
颜若璃进殿来就要行礼,兴帝摆手:
“罢了罢了,你如今身子笨重,给皇家开枝散叶就是首要之事。”
颜若璃就没矫情,膝还没曲下去就又直起来了。
“谢父皇。”
“见过你母后了?”
“见过了。”
兴帝有些不高兴,到底小门户出身,没多大规矩,回话回的干脆却总缺了些恭敬似的,且不说在栖鸾宫等着,竟还寻到上清殿来了。
兴帝笃定颜若璃是来给简泽脱身的,但眼下这境况,似乎并不必。
“你先下去吧,阿泽尚还有事。”
颜若璃愣怔了一下,立刻眼眶就红了,却硬忍着应声,但往后退着出去时,几次抬头,最终忽然就跪下了。她大腹如罗,忽然这么一跪把兴帝给吓一跳。
“父皇,臣媳害怕。”
颜若璃就哭了。
前头跪着几位皇子,照理说颜若璃不该这么无礼,但也没法子。颜若璃就道:
“那日在茶楼,有人在楼梯上推臣媳,外头还有人射箭,乱成一团,殿下为护臣媳,才被不知哪来的刺客挟持走了。亏得十殿下和十一殿下把殿下救回来,殿下受了很重的伤,胸口很深的剑伤……”
简泽应景似的,咳嗽了两声。
颜若璃却仿佛被警醒,咬着嘴唇不敢再说话,豆大的泪珠子却不住往下掉。兴帝看着颜若璃的肚子,忽然就更生气了。
难道他辛辛苦苦坐稳的天下,将来还得过继旁支子弟?那他到底是给谁做了好事?
年纪大了,就觉着孙子的可贵。兴帝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吓得颜若璃一个哆嗦,兴帝又蹙眉:
“去,叫钱太医来给六王妃瞧瞧。”
钱太医是兴帝心腹,也是当初颜若璃从东宫出来兴帝特叫给颜若璃诊脉,瞧瞧到底中毒没的那位。颜若璃跪着抖抖索索,兴帝斥洪顺:
“还不叫人把六王妃扶起来!”
洪顺忙唤了两个宫婢进来把颜若璃扶起来,兴帝又赐座,颜若璃看跪着的几人,心虚的坐下了。她如今母凭子贵。
钱太医急匆匆就来了,仿佛见多了,对跪在地上的人视若无睹,兴帝叫他给颜若璃诊脉,他便认认真真给颜若璃诊脉,然后诧异的挑了挑眉。
“怎么了?”
东宫与三王府要添的终究是庶出,这却是嫡出,兴帝看钱太医神情追问一句,钱太医忙回道:
“六王妃娘娘怀中是双生胎。”
“呀!”
简烨咧嘴:
“祥瑞啊!咱们大炎还只太祖皇帝诞下双生胎,两位皇祖文成武就,镇国□□,这之后两百多年皇室再没双生胎,没曾想六嫂如此大福运!可见是咱们大炎气运大盛!”
都默契的忽略了东宫梁侧妃的所谓双生胎。
兴帝就觉着简烨这么大了,头一回说让他心里高兴的话,又问钱太医:
“如何?”
“六王妃娘娘近来多思,怕是饮食休息都不善,脉象有些虚浮。”
兴帝蹙眉,多少有些埋怨的瞥了太子一眼。终究还是东宫的错,如果他孙子多,如今也不必看着六王府这一胎就觉着金贵。而且这回的事,他们闹就闹,不该做要推颜若璃下楼梯的事。颜若璃死不死他不在乎,但他的孙子还没生下来。
颜若璃这时候晃了晃,简泽膝行几步上前,颜若璃就软软倒下了,恰好倒在简泽肩头。
“阿璃?”
简泽一慌,兴帝就御案站起来了:
“怎么回事?快去瞧瞧!”
钱太医才诊过脉,这会儿忙又搭上,轻声道:
“娘娘您宽心,您宽心……”
可见那回是吓坏了,兴帝就斥道:
“都起来!”
简泽起来仍躬身扶着颜若璃,好半晌颜若璃才缓过来,怯怯的同兴帝告罪。兴帝摆手:
“都下去吧,阿泽,叫你王妃好生安胎。”
双生胎,皇室祥瑞,怎么都得小心些。
出了宫门简烨就笑:
“要不是六嫂,还不知要跪到什么时候呢。”
简泽也没心思和他多说,护着颜若璃就回王府了。樊姑姑一直远远瞧着,见颜若璃进去没多久就把人都带出来了,抿嘴轻笑,回去与皇后禀报了,皇后笑着又问太子的脸到底怎么回事,樊姑姑念了句佛:
“好大的伤,从耳朵到下巴,还深,奴婢瞧着这都几日了,还没结痂呢,怕是不好。”
皇后冷笑:
“活该。”
又吩咐樊姑姑:
“把小库房开开,仔细看看挑些滋养的东西送去六王府,双胎啊,产子时越发艰难了,得好生保养才是。要做皇室祥瑞,就得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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