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团结
荒唐的想想,纠结这些事情的意义是什么呢?好像找不出什么理由来解释所做的这一切。知道了人类被运输过来的背后原因然后呢?找出了那些隐藏在未知时空中的神秘组织然后呢?所有事在某一天都真相大白后然后呢?
……
阳光逃过窗外密集树林也要眷顾的幽静客间里,在细细索索的谈论后只剩下咀嚼食物的声音。千幼发着呆空想着,手中的筷子一下一下的敲过白瓷碗边沿,像有节奏的风铃,和着林木间悦耳的鸟音,风摇树影。
清风不识人间愁,人亦是不知所为何愁。突然想歇一歇了,世间纷扰皆与我无关,真的没有什么救世心,别吵我。他一只手撑着头,侧看向窗外,有时候就活在虚幻中似乎也挺好的,但用事实来讲,虚幻到底是什么?真实又到底是什么?
虚幻一定是不存在的吗?真实一定是存在的吗?唯物主义也可能是唯心主义后的产物,所唯之物是真的存在的吗?眼前的游戏世界,可以算是第三重世界,眼前的游戏世界,真的仅仅只是第三重世界吗?它的存在在常桦之辈的眼里,也是第二重。
一闪而过的白光在玻璃窗的倒影里再次晃过,千幼有些烦,已经忍了一早上了。恰逢寒岁停下饮食的动作看向他:“怎么了?”
他转过头凝视着寒岁,思绪运转了半秒后又转头向常桦问道:“我有个疑问,住院部和我原本所在的病房或者说监狱为什么差异极大?”
吃饱喝足的常台长眯起眼睛享受着穿过枝叶而来的阳光,喝完最后一口汤后回答到:“这我真不知道,虽然我也说着21619病房,但却没有去过,我们平时所去的就是普通的住院部。”
白光又闪了一次。
“哥?”千幼搁下筷子,目光往门那边瞥了一眼:“刚刚为什么不能走电梯?”
“因为。寒岁也将视线转向门外,“第一个嫌疑人出现了。”
“啊?”常桦刚刚迷惑,就看见寒岁和千幼两人默契的打个对视后迅速的走出了客间。
外面立马想起了桌椅倒地的声音,随后一声怒吼传来:“放开我!”
寒岁擒住一个穿着军绿色外套的刺头,将那人放倒后把头压在椅子上。路过一个服务员机器人,头顶着盘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挥动两个悬浮在空中的圆手手鼓掌:“哎呀哎呀,打架了,打架了。”
千幼看了那机器人一眼就见它秒怂的拜手:“切莫伤及无辜,麻烦让个道,谢谢!”
“拍了什么?”寒岁看着被夹在两个板凳间的人问。
却见那人瞪视着他,发出连续两句自答口气的追问:“你是听汵?”
“你真的是同性恋!”
千幼将他手上的表带取下来,转动表盘最上方的一环,随即在空中投出了一个照片集。他一张张的划过,这些全都是他和寒岁两人在一起的相片,被这人故意找角度拍出来的暗味场景。从前往后翻,一直到最后一张照片,昏暗的病房里他被寒岁抱着欲放在病床上的画面。
他声音暗沉的质问这人:“你是谁?”
刺头破口大骂去:“你都抓我了,我是谁你还不知道?”
寒岁将板凳又压重了一些,千幼反问:“不抓你等着被你继续窥探下去?”
刺头继续喷薄着口水:“你都说了窥探,是承认你俩有见不得人的隐私了吧?”
这是什么逻辑?千幼弯下腰慢慢道:“九年义务教育没告诉你偷拍是侵犯隐私权的事?”
他从挤压中伸出手指向寒岁,理直气壮的说:“谁让他是明星的?明星哪儿来的隐私权?不拍他我拍谁?”
“明星?”两人一齐相视了一眼,脑海里都闪过了一个疑问——双重身份?
刺头瞥视着上面那人,暗讽道:“你现在拿到我手上的东西又怎样,反正你的所有黑料已经被编造好了。“
“连带着你。”他看着千幼:“伟大的科学家,从明日开始,你们将在这个社会永远沉沦下去。”
明日?21号凌晨,舆论风暴?一切问题的指向者原来是自己?
寒岁终于歪头看了他一眼,目色始终严寒:“所以你到底是谁?”
被抓住的人恼羞成怒又痛心疾首的冲他吼过去:“你还看不出来吗?我脑袋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几个字‘我!是!狗!仔!’”
千幼像是突然被戳中了笑点,忍不住笑了一声出来:“你这样子还真像。”
好像被骂了,狗仔直瞪着他。
“221119房病人?”常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千幼抱手站到寒岁身边,给常桦留出了能站的位置:“你认识?”
常桦点头:“每一个进入病房的人都要经过我的过目。”
千幼质疑:“你说你的工作就是检查病人的身体?”
“对啊,我并没有说错啊!”常桦简直无辜,“每一个人进去之前都要由我来检查一遍身体,看看心理上符不符合精神病医院招人的标准。”
千幼扶额:“我原本以为这个病房是按照当日时间来命名的,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不,多数情况下是这样的。”常桦走过去蹲下身打量着案板间挣扎的鱼肉,后又站起身继续道:“但只有221119号病房是例外,它一开始就存在,需要被住进这里面的人也是他们一出现档案上就写着的。”
千幼将旁边饭桌下的椅子拖到寒岁后面,边示意他坐下边问:“这间病房有多少人?”
“三百万。”
这确定是一间病房而不是一座城市?更有甚者一些国家的人口都没有这么多。那谁……周然的记忆力也不可能这么好吧?千幼质问:“三百万人你都记得?”
常桦也顺手拉了一把身后的椅子坐下,“当然不,我只是会翻翻他们的简历。一间病房就是一个无限延伸空间的盒子,他们在这密闭空间里被分了等级,住在了不同的区里。b等级是条件最差的,住了百分之零点三的人,c等级其次,有大约百分之二点五的人,最后是d等级,就是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七点二的人口。这人右肩上佩戴着c字母的徽章,所以我知道。”
b,c,d……“没有a等级?”
“有,它位于最偏僻的位置,内里只有一间单人房。”
“为什么分等级?”千幼顺势倚靠着寒岁椅子的扶手坐下。
常桦表示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震惊和惊喜,摸摸下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寒岁开口:“其他病房也会有这样的分级吗?”
“不,都只是正常的房间。”常桦否认。
又是千幼的提问:“像21619那样?”全程似乎无人在意那个狂翻白眼默默竖中指的小狗仔。
“不是,据说21619是条件很差的一间,当然我也只是听说是这样安排,并没有见过。”
千幼在琢磨着这座医院要怎么个烧法。
“用他们自己的道具。”寒岁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就这样冷不防添了一句。
一道清脆的响指声划过:“好主意。”
常桦看看这个又看看另外一个,呵……又开始打谜语了。
“为什么有单独设的这个病房?”
“原因不清楚,估计是为了好惩罚吧。”
“惩罚?”伪人文主义的精神病院连私刑都能如此光明正大。
“听说别的病房都是按照精神病医院的招人标准招进来的,也就是平常做些不正常的事比如喜欢拉踩引战搞社会对立的人。只有进入221119的不是,他们甚至都没有原因就被抓进来了。”要不说怎么是精神病医院呢?除了特殊病房,正常人想进也进不来,不过每天头破血流挤进来的人却是犹如过江之鲫,毕竟泱泱网海,作死的人多了去了。
“没有原因?”
翻白眼真的翻累了,狗仔非常不满的表达道:“喂!我说,我一个大活人在这里没人看见吗?”
千幼冷笑:“原来你是人?”
气疯了气疯了,“我一个221119的原著居民,你凭什么不问我?”
“那你就来好好和我们说说你的被抓经历。”他特意加重了后几个字。
狗仔突然阴阴沉沉的道:“让我告诉你有条件?”
千幼弓下腰朝他凑近,目光变得危险:“什么条件?”
狗仔邪笑:“你给我出比那边更多的钱,我不贪得无厌,只多一倍就好。”
千幼低笑,活像一个危险分子,拉长语气问:“那边?”
寒岁椅子又压得更重了一些,狗仔闷哼了一声,吃痛道:“我不是说了吗,编造他黑料的那些人。”
此时的常台长真是无比的正直,正气凛然的问道:“你们做这些勾当的,都不讲个诚信可言?”
“哪里来的诚信,要是有诚信他们还会编假料,我用得着辛辛苦苦的守着这个人蹲热点吗?”
千幼继续靠着椅子,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将一个小东西塞给了寒岁:“原来你还清楚这个?”
“我什么都清楚,他的结果如何与我无关,我只是需要钱。”
千幼抱手:“你先说说你是怎么被抓进去的。”
狗仔回忆着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有个特别红的大明星,具体叫什么想不起来,没人记得起也搜不到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信息。他火到什么程度,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狂热的粉丝自携嫁妆九十九华抬去追随,所到之处需要出动当地政府去管理城市秩序,他甚至成为了国家对外交际的一张明信片,曾多次随外交部出席各种国际会议,粉丝遍布着全世界,他最大的成就可以说就是维护了世界的友好与和平,是真正的和平大使。”
“然而物极必反,有很多人喜欢自然就会导致更多人的反感。再加上他的火热程度已经过度影响到了娱乐圈其他人的发展,或者说不只是娱乐圈,很多圈子的对外繁荣全被他一人包揽。资源有限,他一人却能占据百分之九十九,完全属于资源的垄断行为,这让同行业的人如何在百分之一中生存?于是整个圈子每时每刻都在紧盯着他一人,稍微有些许风吹草动就可以添油加醋通过各类营销号职黑等造谣生事将他送上黑热搜。各家公司再培养一大堆批皮粉的账号,从不同的圈子出发去败坏他的路人缘,通过层层溃败和瓦解,由此造成他人人闻之皆厌恶的场面。”
“不过,虚假的黑料总归是撑不起多大的火候,如果到最后发现这人根本找不出半点能黑的地方,那他或许就又能浴火重生再次平步青云甚至达到以前都达不到的高度,毕竟一个经过数亿人检验过都没有问题的人怎么可能不被主流所喜爱所接受。而好巧不巧的是什么,有一天终于让人找出了他真正的黑料,原来这位被大众所喜爱的明星,居然是一位同性恋!你知道同性恋在这个社会算什么吗?那可是违背社会自然发展规律的一件事,往往是大众听了皆感到不齿的。一位超级大明星被爆出是同性恋,这当然是让所有人听了都为之兴奋的事情,于是这个消息传出后,百家下场,不竭余力,肆意猖獗,扼杀一人。”
“那也是整个圈子或者说不同圈子之间最团结友爱的一次,纷纷放下了过往不同的纠纷和争吵、偏见与诋毁,在所有佩戴好虚幻面具的共同冲锋以及奋力抵抗之下,终于击败了所有人的目标靶子,唯一一个实名制被迫参与战争的人,大获全胜。”
“后来呢?”常桦问。
“后来那个明星跳楼自杀了,从城市的最高楼跳下去。”
常桦不理解:“所以他们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就为了把人逼到绝境无路可退?”
“因为红是原罪。”寒岁在沉默中发声:“比一切非自然物体更可怕的是,人心可畏。”
依旧是常桦的质疑:“三百万人去网暴一个人?”
狗仔点头:“是的,你们刚刚不都说了房间分级吗?那百分之零点三的人就基本上是属于那个圈子或者与那个圈子有关的人,包括资本家、导演、编剧、演员、平台、娱乐公司、媒体、作者等等,他们基本上属于黑料的发散源头。百分之二点五的属于各类营销号、职黑、披皮黑,以及像我这种通过特定角度偷拍制造假料的人,我们属于传播以及扩散并大肆添煽风点火,对社会群众做出有意引导挑起争执的的群体。而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七点二,则是网暴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环,构成本次网络暴力事件的主力军——社会大众,被大方向牵引着往指定好的路途撒网泼脏水引起强烈争纷的群体。”
常桦暗自庆幸,幸好自己的电视台不是那些为了博流量而使用下三滥手段吃人血馒头的不道德无良媒体。他在细细体会这段话后又注意到了另一个地方:“我有个疑问,网暴源头的a等级群体跟作者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现在是一个ip盛行的时代,由ip演变而来的产物多种多样,而由作者创造的第一文化产物若是热度高,就能很容易被其他产业来为其进行第二、第三等的文化衍生物,其中就不乏演艺圈的参与。而后来的衍生品若是热度也高或者说极高,自然就会为原创作者带来更多的利益,二者之间可相互成就。但若是有一天,一位创作者发现自己的热度被另一个作者的衍生新兴产品完全超过,为了让自己能继续拿到高的利益,她就得想办法将那件事物拉下圣坛。一种很好的做法就是去诋毁,现在水军营销号各种披马甲的号这么好买,而且大众又分不清事实听风就是雨容易跟着别人的观点走,更多的人只知道煽风点火,听到一点消息就以为抓住了把柄去肆意的站在制高点,以一位道德高尚者的身份去无情指责别人,想要编造一件事去拉踩抹黑简直太容易了。”
狗仔嘲讽着笑出了声:“别觉得作者什么的不可能,这类文艺创作者中的一部分群体虽然听起来遗世独立自命清高,但实际上就是一个格局狭隘见不得百花齐放或者见不得有人跃于己之上的平凡人。不同利益遭受不同程度损失的人团结友爱起来,想要做成功一件事情的几率很大,娱乐是个圈,社会是个圈,圈层之间又不是相互独立的,能扯上的联系可多了。别把人心想得太坏,也别把人心想得太好。人之于世,凡不利己的事物都可以看做是敌方,而自己永远是正派。就像所谓的惩奸除恶,惩的是何方奸,除的又是何方恶?到底是正道扬善驱邪,还是邪道涂灵驱正,谁又说的准呢?这个世界信奉大多数,大多数人所在的立场就是对的,往往是把握话语权的一方更有理去做一切自己认为对的事。”
安静了好一会的千幼看向他:“你一个有罪者在这里讲大道理,不觉得讽刺吗?”
狗仔怒了:“我说过,利益。既然我做这件事可以对我带来好处,我为什么不去做?谁管他一个明星的声誉如何人是死是活?再说他一个明星,连一点讨伐声都受不了还做什么公众人物?”
“三百万人,你管这叫一点?”千幼声音骤然放大,没人理解他此刻突如其来的怒意。
狗仔也遇强则强的叫嚣:“这跟我没关系,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们了,快给我钱,二十万!”
“多出一倍的钱就这么些,十万块钱就值得你去做这件事?”
狗仔呸了一声,语气尖锐道:“少站在你们有钱人的角度来看待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十万块,很多人打工一年都存不到。别用金钱去衡量人性,为了钱我可以做一切事,只要不违法犯罪。不单是我,下到普通大众,上到公职人员,就连那些日入斗金的人也没多少能用金钱考验得住的。人都是贪心不足的,没有一样东西可以永远被满足,他们有的连违法犯罪的事也做的下去。我什么都明白,但不代表我愿意做你们认为对的事,只要它对我有利就可以。”
空气就这样凝固了一会儿,只听得见外面的风声。谁也说不明白气氛何时降到如此低,只希望屋外的热带气流能稍稍匀一些进入这屋子,在快要接近四十度的夏天里,这里特别需要升温。
寒岁用空出来的手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千幼垂下来靠近他身侧的那只手,像是在哄一个刚刚突然暴躁起来的小狮子。过了好一会儿千幼的声音才又响起:“钱待会儿这位副主任会亲自送到病房给你。”
“我?!”常桦只希望自己是听错了。
却没想到千幼平静的看向他:“我们全身上下就二十枚硬币。”
常桦痛心疾首,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幸好只是在游戏里,在现实中这算是台长本人私相授赂吧?不对,在现实中就别再遇到这俩人了。不对呀,“等等,没钱你们吃什么饭?”
对啊,千幼一下子就被问住了,只能看向寒岁。
“员工卡。”寒岁从包里掏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
狗仔不想再待下去了,连眼神都开始变得可怜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到:“我可以走了吗?”
千幼终于又恢复他的清冷姿态,站起身道:“话还没说完,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狗仔迷惑了一下后随即反应过来:“没人清楚是谁,不过据说是一切传播黑料的最源头,最关键的同性恋这一消息以及所给出的证据就是他卖给娱乐公司的。”
“所以你口中的听汵也是一位即将被网暴的明星?”
“不是即将被网暴,是危机已经在蔓延了,路人风评现在很不好。”狗仔看向寒岁:“他就和我刚刚说的那位明星一样,并且都达到了一样红的高度,完全就是复制了当年那位相同的路线与人生起势,只看他经过最后重磅一击后要如何走下去。不过这些还需要问我?你们自己会不清楚?”
千幼好笑:“我们为什么会清楚?”
狗仔无语的看着他:“你作为他男朋友你问我?”
男,朋,友?
他些许震惊的目光停留在寒岁身上,寒岁也正好看向他。
关于我异父异母的哥哥在游戏里突然变成我男朋友这件事……游戏制造商,不会做游戏就别做,省得弄一堆bug出来,你完了。
这是千幼第一次切切实实的想打人。
空气似乎静止了几秒,只留下常桦一个人在细细揣摩,男朋友……看吧,我就说。然后就被千幼“轻轻地”敲了一下肩膀。
“我错了。”台长本人当得实在是很没有气势啊!
“你来说说听汵是谁。”
“这次真的是不知道了。”常桦投降。
千幼就拿他先前的话慢慢的说出来哽咽人:“所知道的几乎为零……”
“等我出去了请你吃饭。”常桦掩饰性的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该去上班了,无事退朝有事烧纸,告辞!”然后火速又不失礼节的走出了大厅。
在走到饭店门外时像是想起来什么的转身对着里面大声喊:“对了,钱我已经付过了,不用谢!”再然后就见不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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