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灯许愿
辛棠荞懵了,只顾着喊了,喊了干什么呢?她呆呆地看着他好半天,心乱如麻,终究还是找了个搪塞的借口。
她指了指挂在天上的烈阳,说:“最近好像越来越热了呢,夏天到了吧。”
宿倾并未去深究她叫住自己的真正目的,只顺着她的话道:“是啊,你若觉得热,便走快些。”
“好啊。”辛棠荞乐呵呵地追上宿倾,与他并肩走着,心中浮想联翩。
走到花榭门口时,辛棠荞远远见得齐浔站在门外,一动不动,便心知这位不省心的二师父又招惹冰山师父了。
“二师父,你这又干什么坏事了啊?”辛棠荞无奈地问。
齐浔啊啊呜呜地发出乱语,道不清一个清晰的字眼。辛棠荞叹了口气,出手将他的定身术解开了。
“二师父,你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齐浔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摩拳擦掌道:“此仇不报非君子!”
辛棠荞只得叹了口气,与宿倾一道进了院子。
今日的夜幕降得格外缓慢,也不知是不是那鬼老天知道辛棠荞期待着晚上与宿倾一道放花灯。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终于见得院外有人路过往村中心而去,辛棠荞几人这才出发。此时太阳敛去了最后一丝余晖,阵阵凉风吹来,好不舒适。
广场上人们围成圈席地而坐,最中间一堆篝火熊熊燃烧,不少人正围着那火堆跳起舞来,其中也有白日献舞者,场面十分热闹。
几人刚到,刘大夫就拿着几个天灯凑了上来,满脸堆着笑意地喊了一声:“齐神医!”
齐浔见他那副憨憨的模样忍俊不禁,便道:“刘大夫早啊。”
刘大夫乐呵呵地将手中的天灯分给四人,说:“天灯数量有限,我特意赶早替几位准备的,还请笑纳。”
齐浔道:“刘大夫破费了,多少钱?我给你。”
“怎能让齐神医掏钱?您给我的医书可是无价的,这点买天灯的小钱算什么?”
齐浔笑了笑,便没再推辞。
师陌无意凑这份热闹,兀自走到一边看月亮去了。其他三人来到篝火旁,依旧有人热情地为他们让开了位置,甚至有人见他们衣不沾尘还拿来了小凳子,这热情程度以及几人的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
齐浔指着那些载歌载舞的人们,说:“徒弟,我们也去玩玩呗。”
“好啊!”辛棠荞欣然答应下来,末了又问宿倾:“要去吗?”
她满怀期待地等着宿倾的回答,不料他却说:“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辛棠荞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便被她强挤的笑容掩盖了下去。
齐浔拿过她手中的孔明灯,合着自己的一并交给了宿倾,并说:“有劳宿兄。”
辛齐二人很快便融入到欢快的气氛当中,围着火堆转着圈,只是辛棠荞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宿倾身上挪。
一次无意间的眼神碰撞,宿倾朝她微微一笑。这笑虽迷人,但她突然觉得这像是他的一张面具,她从来看不懂他的内心。
白天那些爱慕者此刻见宿倾落了单,胆子大些的便跑到他身边坐下,寻机搭讪。
对于这些人,宿倾依旧能保持很好的风度相迎,礼貌回答她们提出的问题。辛棠荞似乎很难想象宿倾生气的样子,他一直温润如玉,愤怒这种词汇似乎永远也无法用来形容他。
可他越是这样,便代表他心中藏得越深,辛棠荞看不透。
心中想得多了,这欢闹的气氛便成了嘈杂不堪,使得她生了逃离的想法。好在这时候,村长叫停了舞蹈。
“各位乡亲,是时候放天灯了,准备一下吧。”
辛棠荞从宿倾手中接过天灯,与齐浔一道去借毛笔写愿望去了。
“你写了什么愿望?”齐浔探头去偷看辛棠荞写的字,还没看清楚内容,就嚷嚷着:“徒弟,你这字写得也太丑了吧?”
辛棠荞一阵无语,若是知道人生中有穿越一事,当年老爸叫她练毛笔字的时候,她绝对不含糊。
“能看就行,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你写了什么愿望?”她岔开了话题。
齐浔毫不吝啬地将愿望展示给辛棠荞看,但见上面写了两行字:风花雪月叹逍遥,沂水弦歌度此生。
“是你的风格。”其实辛棠荞也挺羡慕齐浔的处世之道,至少活得痛快。倘若她还在现代,她亦能如此,但现在不同了,有一件大事始终压在她心头,无法摒弃。
齐浔还未看辛棠荞的愿望,便拿着毛笔,提着自己的天灯往师陌所在跑去了。
宿倾在一旁也写下了自己的愿望,毫不遮掩,那简单的四个字辛棠荞看得真切:天下安定。
“你怎么不为自己许一个愿望?”辛棠荞问。
宿倾却道:“天下安定了,人们安居乐业,我也能过得自在,不也是为自己许愿吗?”
这个世界要安定,谈何容易?
“你呢?许的什么愿?”宿倾问。
辛棠荞看了看手中的天灯,苦笑一声,将它展示给宿倾看。
“回家。”宿倾念道。
“于别人而言再简单不过的事,于我而言便成了一个祷告上苍还不一定能实现的愿望。”
“待愿望实现你当如何?”
“自然是带上特产开开心心回家啦!我就当出远门旅游了一次。”
“回去了可还回来?”
“回去了就……”她的话卡在了喉咙,再也说不出来。
是啊,回去了哪里还回得来呢?
她苦笑道:“回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一刻瞬息之间,她似乎想到许多东西,似乎也决定放下某些东西。
齐浔提着天灯和毛笔走到师陌面前时,后者正靠着一棵树仰望天上那轮明月。他的天灯静静躺在地上,其主人似乎没有要放飞它之意。
齐浔捡起地上的天灯递给师陌,并道:“该写愿望了,我把毛笔都给你带过来了,是不是很感动?”
师陌不接,沉声道:“幼稚。”
“好,你不写是吧?那我写!”
“你不是已经写好了吗?”
齐浔反问道:“我多写一个不行吗?”
“贪心。”
齐浔不予理会,将天灯铺在地上作势要写,不料那天灯忽然飘了起来,定在师陌面前,连齐浔手中的毛笔也不听使唤地跑到了师陌面前。
师陌执笔,正要往上写字,却被齐浔拦住。
“你不是觉得幼稚吗?怎么还写?”齐浔问。
“聊胜于无。”师陌冷冷道。
“你还我,你说了不写的,我还准备多许一个愿望呢!”说罢,齐浔作势就要抢。
师陌不慌不忙地伸手拦住齐浔,使得后者无法靠近那天灯。
“你已经许了一个吃喝玩乐的愿望了,还要许什么愿望?”师陌不经意地问。
“你今晚问题挺多啊?怎么?对我很有兴趣?”
师陌不言,目光依旧冷彻。
“我还要许个愿望,就是你以后不准再随意定我身,禁我言!”
不料师陌竟淡淡笑了起来,一边拦着齐浔,一边淡定地在那天灯上写下一个字:静。
齐浔哭丧着脸道:“你还我天灯,你还我愿望!”
“你若离我远些,不来招惹我,自然不会被惩罚。”
齐浔却挑衅道:“你夺去我的愿望,我自然也不会让你的愿望成真!你想安静是吧?偏不让你得逞!我告诉你师无言,今后你身边的聒噪由我承包了!”
师陌有些无语地看着他,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人们陆陆续续燃起天灯,放手让它飞向空中,祈祷上天能看到他们那小小的愿望,并且得以实现。
天灯脱离辛棠荞之手,与宿倾的一道往上升去。
“你说,上天真的能看见我的愿望吗?”她问宿倾。
“应该能吧。”
“看见了会帮我实现吗?”
“并非所有愿望都能实现的。”
辛棠荞望着那越飞越远的天灯,陷入了沉思。
愿望该不该实现?答案是肯定的。她的亲人,她的朋友,此刻正在另一个世界为她担心。她多想告诉他们她还活着,她害怕父母垂泪,精神或身体饱受折磨。
可是,如果愿望真的实现了,那么她就要放下这里的一切,此生或许再也不见。
此刻她才终于明白,原来她与宿倾注定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暂且不说宿倾是否对她有意,难道她当真能舍弃父母永远留在此地吗?答案可想而知。
她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机缘巧合来到了这里,终有离去之日。所以她更应该保持客观的态度与这里的人和事物相处,不可多生感情,以免将来离开时不舍。
宿倾,她喜欢不起。
想通这一切,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对于日后行事有了一个可做参照的准则。
宿倾将她脸上的神色变化收将眼底,从忧虑到释然,也不知经历怎样一番思想斗争。
较之辛棠荞的感慨伤情,齐浔这边便欢乐许多。
“师无言,我保证,你的愿望实现不了。”
“那我也保证,你的第二个愿望实现不了。”
“你……”齐浔指着师陌,一阵无语,最后只得放狠话道:“那咱们走着瞧,看谁先认输!”
师陌不语,转身往花榭方向而去。
在回花榭的路上,较之以往的意犹未尽,此刻辛棠荞显得安静了许多。她并肩与齐浔走在前方,有些刻意疏远宿倾的意思。
回到花榭后,她径直回房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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