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摆正位置
一场相声大会，开场小唱加上六段正活，再加上后面的返场，等所有演员上台一起唱完《大实话》，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半了。
得亏今天萧飞开场挺顺，没拖时间，再加上其他人的节目也都严格按照时间演，否则的话，等演完了，怕是得后半夜。
用班主郭德强的话来说，德芸社的节目，别的没有，就是给的多。
往常的演出，不光是作为班主的郭德强如此，其他演员也是如此，兴头上来，半个小时的节目，能给照着一个小时演。
观众们是听得过瘾了，可演员们实在受罪，在台上活蹦乱跳，滔滔不绝，等下了台，人人都得灌进去一大缸子水，才能缓过来。
但是今天不行，演出开始之前，郭德强就跟着今天晚上所有要上台的演员说了，京城广播电台的编导在下面坐着，为的就是来看看德芸社的活地道不地道。
所以，节目的时常绝对不能拖，得给攒底的郭于组合留出足够的时间。
说白了，人家康大鹏来园子，看的是谁啊？
当然就是作为台柱子的郭德强了。
萧飞如今确实小有名气了，可是照比郭德强还嫩的多呢！
跟着京城广播电台的合作，真要是能达成，对德芸社的推广，可是有着极大的好处。
整个后台，有一个算一个的，谁都盼着德芸社的名气能打出去，德芸社扬名了，作为演员也能落着实惠。
别看最近这些天，晚上场的生意不错，不光座能买光了，有的时候，二楼雅间还能开两个包，可是整体来说，德芸社还是不赚钱。
下午场因为时间的缘故，每场能坐一半都算是烧高香了，一天下来，刨去房租，演员的份儿钱，还有各项开支，再加上交税，郭德强手里基本上落不下什么钱。
完全就是赔本赚吆喝！
当初王薇的车是怎么卖的？
还不就是因为不赚钱，为了贴补班社给搭进去了。
这一年多算是渐渐缓上了，不至于经常往里面搭钱，可也赚不到多少。
大家伙都明白，德芸社好了，他们才能跟着好，不然的话，就得像现在这么熬着。
“师父！待会儿是直接送您回家，还是吃点儿夜宵再走？”
萧飞换好了衣服回来，刚刚已经给佟筱娅发过信息了，外面太冷，让她先去车里等着。
“得吃点儿啊！说了两场活，这肚子里没食，睡觉都不踏实！”
您怕是肚子里没酒，睡觉才不踏实吧？
今天是相声大会，作为台柱子，郭德强得连上两场，头三和攒底，尤其是攒底，加上返场，郭德强和于清俩人在台上足足演了一个多小时，确实够累的。
别看说相声就是动嘴，这也是个体力活，一般人就算是什么都不干，原地站一个多小时试试，两条腿都能木了，腿肚子都得转筋。
马三爷上了年纪之后，为什么偶尔登台也是说小段，就是因为体力跟不上了，让马三爷年过古稀再在台上站一多小时，也确实难为老爷子了。
“听您的，要不待会儿咱们去吃烧羊肉，这个点，街口老孙家的店应该还开着。”
“得嘞！就吃这个了！”
想到又能喝点儿，于清格外的高兴，猛嘬了两口烟，起身去了更衣室。
正这时候，康大鹏也进来了。
他先见着了萧飞：“小萧！今天的活真地道。”
萧飞笑着拱了拱手：“您捧了！”
“我这可不是捧着说，是真的好！”
今天整场演出，给康大鹏印象最深刻的除了郭于组合之外，就是萧飞的单口《九头案》，虽然听得没头没尾，但那是真过瘾。
相比较之下，曹芸伟和何芸金的相声虽然也不错，但是照比萧飞，还差了点儿火候，整体演出效果也略有不如。
“小萧，那个……咱们待会儿再说！”
康大鹏想要跟着萧飞说点儿什么，可这时候，郭德强进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郭老师！”
“哎呦，您甭客气，我可担不起‘老师’的称呼！”
“担得起，担得起！”
康大鹏这会儿心情大好，看到了让他的栏目起死回生的希望，心情能不好吗？
“您今天听着觉得怎么样？”
“没说的，太棒了！”
康大鹏说着，或许还觉得这样口头上夸还不过瘾，直接对着郭德强伸出了两根大拇指。
他也就是听一些老人儿说起过，当年相声红火的时候，在茶园子里的盛况，之前也曾去过小剧场听，但是感觉真不怎么样。
甚至有的时候，他在下面听着，都替台上的演员尴尬，那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嘴里拌蒜的，忘词的，明明气氛不到还硬顶着尬聊的，总之，什么样的都有。
像德芸社这样，气氛这么好的场子，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要不然怎么刚开始的时候，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台底下的观众跟着搭个茬儿都觉得新鲜呢。
“郭老师！您看要是方便的话，我明天就让人过来。”
康大鹏已经迫不及待了，恨不能现在就把德芸社的相声给搬到他的《开心茶馆》去。
“行啊！”
郭德强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刚刚却紧张的一笔。
开场前都交代过了，今天每个人演出的时候，都收着点儿，千万别放得太开了。
相声是市井艺术，一些俚俗的东西肯定少不了，演员在台上要是兴奋劲儿上来，根本就把控不住。
且不说别人，刚才最后一个节目，郭德强在开始的时候，也露出来不少伦理哏，等说过之后，他就后悔了。
毕竟虽然没跟着广播电台合作过，可他和于清上过电视啊，参加相声大赛的时候，每一位选手都曾拿到过一份明文规定。
什么东西不能说，林林总总罗列了几十条，民族问题，政策问题，其中也包括伦理哏，这些都是被明令禁止的。
刚刚郭德强还真担心，因为这些东西，坏了这次合作的好机会。
现在见了康大鹏的态度，郭德强算是放心了。
“我们这边一天两场，下午场是两点开始，晚上场以前是六点半，现在给改成六点了！您随时带人过来，我们这边全力配合！”
关于德芸社的演出时间，康大鹏已经从刚才同桌的那位大哥处了解过了，也知道，德芸社晚上场演出改时间，就是为了给萧飞空出半个小时说单口。
“那可太好了，郭老师，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喝点，咱们再细聊。”
“行啊！待会儿于老师来了，问问他，再带上小飞，咱们一起怎么样？”
“那太行了啊！”
呃？
萧飞！
康大鹏猛回头，正好看见于清和萧飞师徒两个准备离开。
“于老师，小萧，您二位留步！”
咋了这是？
萧飞莫名其妙的看着情绪激动的康大鹏，这位到底什么毛病啊，一惊一乍的可受不了。
“郭老师，于老师，我这里呢，还有个不情之请！”
呵呵！
这话说的可是够客气的！
“甭客气啊！有什么您就说！”
“是这样的，我刚才听了小萧的《九头案》，觉得特别好，您看，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请小萧来我们电台，咱们录一个完整版的啊！？”
康大鹏说完之后，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冒昧了，连忙补充道。
“您放心，小萧过来录制的话，我们可以给劳务费！”
郭德强请了，这件事他可不能做主，萧飞只是德芸社搭班演出的演员，双方也没有劳务关系，愿不愿意去的，得看萧飞的意思。
“小飞！这事你看……”
于清同样也不能替徒弟做主，愿不愿意的还得萧飞自己拿主意。
萧飞见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笑了一下说道：“这是好事啊，康老师，您这是抬举我了，我这边没说的，只是最近不行，还有些事得忙，您看这样好不好，咱们留个联系方式，等我这边空出一段时间来，到时候和您联系！”
萧飞也没提劳务费的事，他本身不缺钱，而去电台录节目自然也给不了多少，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计较。
给多少？
接着就是了！
就当是为推广德芸社做点儿贡献。
不能立刻定下来，康大鹏有些失望，不过萧飞已经应了，倒也是个好消息，刚刚在听萧飞说《九头案》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件事了。
要是能把《九头案》给搬到电台来播出的话，绝对能吸引一大票的听众。
“师哥！您要是不急着回去，咱们一起出去坐坐？”
于清闻言，当即就要答应，突然想起佟筱娅还在外面等着呢，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我们爷俩就不跟着掺和，那谁，小佟还在外面等着呢！”
郭德强闻言忙道：“哎哟！瞧我这脑子，得嘞，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师哥！今个您辛苦！”
于清拱了拱手，笑呵呵的。
萧飞也对着郭德强道了声“辛苦”，师徒两个便离开了后台。
“少爷！知道师父刚才为什么没应吗？不光是因为小佟！”
萧飞笑道：“我知道，您这是在故意撇开关系，告诉师叔，咱们爷俩就是德芸社的演员，除了演出，别的咱们不掺和！”
于清也笑了，知道徒弟心思通透：“没错，咱们啊，得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就是演员，除了演出，其他的与咱们爷们儿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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