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走个过场
白玲手下留情，没把自己家的厨房给炸了，等叔侄两个跑进厨房，就看见油锅里大火苗子腾腾的，把抽油烟机都给燎了。
眼看着白玲手足无措的，萧飞赶紧上前，一把抓起锅盖给闷上了，这才避免了麻烦人家本来就已经很累的消防员。
惊魂未定的白玲被请了出去，萧飞主动请缨收拾残局，他这位三婶的手艺，当初也尝试过，一直觉得那个不听话的堂哥，之所以能乖乖的去国外留学，完全就是为了躲家里这位黑暗料理界的奇才。
还能用的东西不多，萧飞凑合着做了四个家常菜，萧佳远吃过之后，差点儿要求离家出走，搬去萧飞家里，跟着哥嫂过日子。
太特么香了！
吃过午饭，萧飞从家里出来，随后就开车去了天桥剧场，之前已经打过电话，下午场的演出不能上了，好在德芸社这边也早就有了安排。
当初在决定要办传统相声专场的时候，就已经把往后三个星期的所有活都计划好了，萧飞不能上的话，从节目单里面挑一个段子补上就行。
到了天桥剧场，下午的演出已经进行到了倒三曹芸伟和刘芸毅这一场，俩人今天说的是《铃铛谱》。
“师父，师叔！”
于清没去前面，一直在休息室里陪着郭德强，上面虽然还没做出最终的结果，可俩人的心里都不踏实。
看到萧飞进来，于清抬头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烟，只点了点头，没说话。
“小飞，来啦！”
萧飞没过来演出，要是放在平时，郭德强肯定得问问，可现在，他是真没有那个心思。
突然接到通知，要把德芸社昨天演出的录像给送过去，接着电话之后，他这心里一直都是惴惴不安。
早先经历过一次了，虽说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下达了停业三天，内部整顿的处罚，但是，那个时候的德芸社比现在要弱小的多。
三天过去，观众直接少了一大半，人家都以为德芸社黄了，郭德强不干了呢。
再来一次的话……
饶是郭德强再怎么坚定，怕是也要心灰意冷了。
“师父，师叔！您二位这是……”
于清叹了口气，把烟熄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明知故问，电话里不是都和你说了嘛。”
“录像送过去了吗？”
于清和郭德强都点了点头。
“人家要，能不给吗？要是不给，人家还真以为咱们有问题了，故意瞒着呢！”
郭德强用力搓了搓脸，一副沮丧的模样：“我这是命里犯小人，每回稍微好点儿了，肯定得有人过来找事。”
郭德强也想过了，其实就算是没有萧飞那200个老段子的台本，这一遭也少不了，有些人早就瞄着他了。
别看他在公众面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是偏偏在某些同行看来，就是个心腹大患，谁都憋着要把他给弄死。
萧飞给的那些老段子，充其量只是让这件事提早发生而已。
“师叔，您啊！也就别抱怨了，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事，早点儿遇见也好，要不然，真等到咱们德芸社壮大起来，哪天去大剧场演出了，再给咱们来这一出的话更麻烦。”
呵呵！倒是挺会安慰人的。
去大剧场演出？
郭德强想过，可是没敢再接着往下想，实在是太不现实了。
也不瞧瞧现在相声都什么样了。
“我知道，少爷，你也不用安慰我，我都明白，早晚的事，那么多人盯着我，今天张三不找麻烦，明天李四也得找上门来，可我就是不明白了，都是说相声的，我要是躺下了，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
好处大了去了。
郭德强真要是倒了，也就没人知道，相声到底应该是怎么回事，他们所说的也就成了行业标准。
这样一来，就能继续顶着艺术家的名号，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难道这不算好处吗？
更何况，就算是没有好处，把郭德强这个异类清除出去，心里也痛快，晚上都能多吃两碗卤煮。
“小飞，说说，你都干什么去了？”
于清突然开口了，他知道，萧飞下午的演出都没赶过来，肯定是去想辙了，虽然不知道萧飞能想出来什么办法，可现在他待着实在心焦，就想找人说说话。
“找了个认识的人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飞没说出他三婶白玲的身份，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顾虑，究其原因，那是因为他早就看出来了，郭德强是个惹祸的体质。
别看现在是一脸委屈的模样，那是因为德芸社还很弱小，郭德强这三个字在相声圈子里的分量还远远不够。
真让他火起来试试！
就像侯三爷曾对郭德强做出的评价：他一路坎坷走过来，将来势必嫉恶如仇。
一个人被欺负的狠了，一旦得志的话，要说不报复的话，怕是连鬼都不信。
依着郭德强那性子，不跳起来怼人都算他有城府了。
要是再让郭德强知道萧飞有这么一个亲戚，可以当靠山的话，怕是会更加肆无忌惮。
不管是为了自家三婶好，还是为了郭德强好，萧飞都不能把白玲的身份给露了。
“那边怎么说？”
郭德强现在着急的就是这个了，录像送过去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信，也不知道会不会处罚，这种等待的滋味最难受。
“师叔！您别着急啊，人家也得了解了解，看看咱们德芸社说的相声，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您说说，咱们有问题吗？”
郭德强还没说话，于清就抢着说道：“有什么问题？能有什么问题？张嘴闭嘴的就三俗，我看他们才是三俗呢，说咱们的相声脏，我看说这话的人，心里才是真正的脏。”
这小暴脾气，一直保持的老好人人设，这下直接破防了。
“师父！您也别着急，就像您刚才说的那样，有没有问题，咱们自己最清楚，上面的领导既然要查，那就让人家好好的查，咱们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上面的领导也不能听他们的一面之词，都明白着呢！”
其实，在萧飞看来，这次的事到最后也就是走个形式而已，上面的领导不过是碍于情面，再加上确实有人举报，人家也得按照规定进行调查。
真要是跟着某些同行沆瀣一气，想要整郭德强和德芸社的话，还能容忍德芸社一直存在？
恐怕还是和上次一样，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但甭管轻重，这板子萧飞都不想挨。
凭什么啊？
我又没犯错，凭什么就得挨打，难道就为了让某些同行心里痛快一下？
姥姥！
所以，萧飞这才去请了三婶白玲帮忙，既然都已经被举报了，那就好好查查，看看德芸社究竟有没有违规的地方。
如果有，拿得出能让人信服的理由，该打打，该罚罚，萧飞保准一句话不说。
可要是没有问题呢？
谁想为了面子的问题，朝着德芸社伸手，萧飞也绝不答应。
于清和郭德强都知道萧飞说的在理，可就是气不顺，换成是谁平白无故的摊上这种事，心里能不别扭？
萧飞眼见老哥俩情绪上也稳定下来了，又开口说道：“不过，师叔！这件事也给咱们提了个醒，德芸社这边确实也得注意一下，在台上使活的时候，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尽量少说。”
郭德强微微皱眉：“少爷！有什么话你也明着说，咱们爷们儿不用遮遮掩掩的。”
萧飞笑了：“师叔！我觉得吧，在台上，咱们还是尽可能少说脏口，尤其是一些不必要的脏口，您可能觉得没什么，觉得相声本身就是门市井艺术，带上个一句两句的无伤大雅，可是，现在有人盯着咱们呢，都觉得无所谓的事，有可能就会成了咱们的罪证。”
这话说的可不是危言耸听，净化舞台从七八十年代就开始，一直到现在，因为这些事被封杀的艺人还少吗？
萧飞也只是给提了个醒，德芸社确实存在这些问题，比如去年从天津来过一位搭班演出的刘姓文字辈老先生，号称双簧一绝。
在台上演出的时候，效果确实不错，这位老先生也确实有着不俗的能耐，但就是有一个毛病，爱在台上说脏话。
可能也不是成心的，就是口头语往外带，但是，一场演出下来，光“泥马”就能连着喷三四十句，观众能爱听？
后来这位刘先生因为份儿钱的问题，跟着郭德强闹掰了，转身回了天津。
郭德强听着，也是不住的点头，要是搁以往，他听了也是左耳进右耳冒，根本不放在心上，但是现在，德芸社正被上头盯着呢，再加上一帮同行捣乱，稍稍一个小错就有可能散了班子，他就不能不在意了。
“少爷，你说对，确实得跟着大家伙叮嘱叮嘱了，真要是因为这个倒了霉，确实不值得。”
郭德强话音刚落，他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连忙掏出来看了一眼。
“剧场经理！”
天桥茶园的剧场经理基本上就是个摆设，当初德芸社搬过来的时候，跟着这边的业主商量好了，德芸社在这里演出期间，所有的一切管理、经营，全都由德芸社自己负责，剧场经理也就是挂个名，平时要是有过来检查的应付一下。
这次京城文化部门要检查德芸社的节目内容，就是联系的这位剧场经理。
“好！好！好！我知道了，王经理，这次真是给您添麻烦了，好！我知道了，您放心，保准出不了错。”
说了几句挂断电话，郭德强的表情疑惑之中带着些许欣喜，看着于清师徒两个，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于清等的心焦，催问道：“王经理那边什么情况，都说什么了？你倒是说啊！”
嘿嘿！
郭德强开口笑了：“师哥！这事奇了啊！”
“怎么呢？”
“刚才王经理在电话里，都跟我说什么了，您猜猜。”
“我哪有功夫跟你猜闷儿啊，赶紧说，怎么样了！”
郭德强买了个关子，这才说道：“王经理和我说，晚场有人过来检查，让咱们提前做好准备，把活给砸瓷实了，千万别出纰漏。”
呃……
于清闻言，表情立刻变得跟郭德强一样了，高兴，还……疑惑。
“嘿！这我可就不明白了，检查还带提前通风报信的，这明摆着是让咱们提前准备好了，把这回的检查应付过去啊！”
“谁说不是呢，我这心里也纳闷呢，当初德芸社在三庆园演出的时候，遇见检查可不这样，都是突然袭击，都不知道台下坐着的哪一位是上命钦差，这回怎么了？”
郭德强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萧飞看了过去。
“少爷！这……该不会你找的那个人帮着给使了劲吧？”
这还用说吗？
就在刚才，郭德强和剧场王经理打电话的时候，萧飞接到了一条三婶白玲发过来的短信，就三个字——没事了。
连带标点符号才四个，也是个不会过日子的人。
“师叔，我找那人可没这么大的能耐，人家只是说帮着问问，估计是领导看了咱们的节目录像，也觉得没问题。”
“这样吗？”
郭德强和于清面带疑惑，也没再问，总归是好事。
显然，白玲已经了解过这件事了，处在她那个位置上，找省市一级的下属单位，特意询问这件事，下面办事的只要不是个死脑筋，都知道该怎么办。
就算白玲特意交代，要仔细检查，不能糊弄，下面的人也明白这事要怎么处理。
德芸社的节目本身就没什么大问题，就算是其中有那么一两句脏口，也都是为了节目效果，这有什么啊？
本来就没事，只是有人递话过来，想要让他们帮忙整治一下德芸社，碍于情面，敲打一下罢了。
既然领导都过问了，显然德芸社那边也在运作，而且找的人，比那些个主流相声演员可硬多了。
那要怎么办？
这不，电话都打过来了。
有人举报了，他们要是连查都不查，也说不过去，那就走走过场，到时候那边要是问起来，就直接回过去——人家没问题，你特么举报个得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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