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莫伸手

　　这些年国内影视行业的发展一直不怎么样，票房市场也一直被好莱坞和日韩占着大头，每年制作的影视剧不少，能上映播出的大概也能占五分之一，可要说能赚钱的就寥寥无几了。

　　当然，这里说的赚钱，指的是靠着票房，或者出售播放权收回成本。

　　像华艺兄弟那样，刚开机，靠赞助就能把投资成本收回大半，属于投机取巧。

　　为什么现在的国产影视剧，人们不喜欢看了？

　　生硬的广告植入，强迫的消费观念，一个电视直销能连着播上十几二十分钟，谁看了能不烦得慌。

　　不是还有这么个笑话嘛！

　　正常来说，都是电视剧里插播广告，芒果卫视呢？

　　人家是广告里面插播电视剧，十分钟的戏，二十分钟的广告，等广告看完了，前面演的是什么电视剧都给忘了。

　　现在这种大环境，王薇却突然提出来，想要成立一个影视制作公司。

　　怎么想的？

　　难道还以为能和德芸社一样，相声整体大环境不好，也要迎难而上，最后死中求生，直接将相声带火。

　　可是，当初相声就算是再怎么不景气，可真的干上了，最多也就是赔个场租，吃份炒饼的钱还是能挤出来的。

　　投资影视剧就不一样了。

　　一次失误，直接倾家荡产的也不是没有。

　　为什么前些年，有那么多煤老板为了捧自己喜欢的妞儿，投资影视剧，最近这些年全都不见踪影了？

　　原因很简单，要么就是赔的盆干碗净，钱没了，妞儿也跑了，要么就是头破血流之后，人间清醒，不敢再轻易涉足这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了。

　　现在一帮说相声的，不光要投资影视剧，还打算成立影视制作公司，往大了整。

　　这是最近几年太顺，忍不住要飘了吗？

　　以前郭德强玩玩也就算了，弄的都是小成本电视剧，虽说成绩不咋样，可实际上也没赔钱。

　　成功的案例在圈子里比比皆是，找个明白人来操作，多卖点儿广告，拉点儿赞助，怎么着都能回本。

　　就像融信达投的新版《红楼梦》，播出之后，都让人给骂成花瓜了，结果赔钱了吗？

　　不但没赔，还大赚了一笔。

　　郭德强和王薇难道是看着这行能赚钱，也想要掺上一手？

　　“婶子，您怎么突然有这么想法了？”

　　投资影视剧，只要操作得当，确实能赚钱，但是，赚钱的也是少数，极少数，绝大部分一部作品之后，就直接从这个圈子销声匿迹了。

　　之前郭德强拍的那几部操蛋电视剧为什么能保本，甚至小赚？

　　萧佳洁曾给萧飞分析过，一方面是因为郭德强和德芸社红了，那些合作方想要借助郭德强和德芸社的人气，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当时郭德强只是玩玩，人家也愿意带着他一起玩，多个朋友多条路，没准哪天就能用得上郭德强了呢。

　　可一旦郭德强想要正式下场抢食，人家对他还能是这个态度吗？

　　想要玩玩没关系，我们带着你，顺便也让你吃上两口过过瘾，但是，你捧着个饭碗，跟我们坐一桌，还拿着筷子从盆里捞干的……

　　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薇似乎是没听出萧飞语气里带着的意思，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原先我和你师叔也没这个念头，说心里话，你师叔也不是拍戏的那块料，他演的戏，我都不爱看，可昨天钰秦找我来了。”

　　王钰秦？

　　说到这里，王薇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刚刚还在说，公司的管理，都交给萧飞来负责，谁要是不服就来找她说话。

　　结果，这才多大一会儿，口风就变了。

　　“小飞，钰秦的事，让你挺为难的，你把他给拿下来，我也没意见，谁让这孩子不争气，事情没办好，差点儿让你们……”

　　萧飞连忙打断了王薇的话：“婶子，我把……王叔从之前的位置上拿下来，可不是为了报复他，他确实不具备这个能力，如果婶子您想要重用的话，我建议还是先在下面摔打摔打。”

　　对王钰秦该怎么成呼？

　　要是从王薇这边论的话，萧飞应该管他喊一声“舅舅”，可俩人的岁数差的不多，又没有实在亲戚，萧飞确实叫不出口，干脆就称呼一声“王叔”。

　　谁让人家的辈分确实大呢。

　　萧飞现在也大概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王薇提出要弄一个影视制作公司，应该就是王钰秦的意思了。

　　原先身居高位，突然被萧飞给拿下了，让他回去重新给郭德强做助理，或者回郭家菜，他肯定不情愿，于是就找到了王薇，想要另谋个差事。

　　只是，这个人的心有点儿大啊！

　　怎么着？

　　我不让你在德芸社掺和，就打算另起炉灶自己玩？

　　王薇这时候也听出来，萧飞的语气不大对劲，知道刚才自己说错过话，连忙解释：“小飞，你可别误会，婶子没别的意思，就是钰秦他……”

　　萧飞笑了，他能理解，王钰秦是王薇的表弟，两家的关系一直近，王钰秦来京城投奔她，她要是不给安排好了的话，跟家里的亲戚交代不过去。

　　说起来，王薇虽然不像郭德强那样，时不时的就上头犯糊涂，可也是个心软的，王钰秦自己觉得受了委屈，跑到玫瑰园哭诉一通，王薇哪怕是知道萧飞做的没有错，可总归是耐不过亲戚的情面。

　　“婶子，我都明白，既然您有这个想法，好歹我也是您和师叔任命的德芸社副总，我怎么着也都得问问，您说的这个影视制作公司，算是在德芸社旗下，还是另立门户。”

　　这件事，萧飞必须得问清楚了，如果说，王钰秦要成立的影视制作公司，也在德芸社名下，算是德芸社的一个分公司的话，王钰秦想要做这个公司的一把手，在他这里就过不去。

　　萧飞做事一向对事不对人，如果说王钰秦真的有这个能力，那自然什么问题都没有。

　　可问题是，在萧飞看来，至少现在，王钰秦还不具备成为一家公司，甚至是一个主要部门一把领导的能力。

　　在他性子还没踏实下来之前，萧飞根本不打算用这个人。

　　可如果说，计划要成立的影视制作公司跟德芸社没有牵扯的话，萧飞自然也就不理会了。

　　郭德强和王薇愿意拿着钱给他们的表弟练手，跟萧飞没有关系。

　　王薇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和你师叔的意思是，新公司就不和德芸社放在一块儿了，两家应该是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

　　“以哪种方式合作？”

　　萧飞可不是咄咄逼人，既然还是有牵连，一些事情就必须问清楚了。

　　他现如今正操持着德芸社内部改革，可不想被任何人拖后腿。

　　“钰秦的意思是，希望能将德芸社所有演员的经纪合约放在新成立的影视制作公司，到时候，这边成立一个经济事务部。”

　　呵呵！

　　萧飞闻言，简直要气笑了。

　　将德芸社所有演员的经纪合约都放到王钰秦主管的公司，那么现在的德芸社还剩下什么了？

　　德芸社说是一家公司，可归根结底有价值的只是五个演出队伍的演员，除此之外，哪还有别的了？

　　五家小剧场加上德芸书馆都是长期租赁，要是连演员的合同都没有，这家所谓的公司，连一点儿价值都没有了。

　　王钰秦这手伸的可够长的啊，小算盘打的也挺精。

　　“婶子，这么干的话，是打算把我给架空了？”

　　萧飞这话说的已经非常不客气了，要是放在平时，他绝对不会这么做，王薇是长辈，更是佟筱娅的师父，妙妙的干娘。

　　可此时此刻，萧飞是真的有点儿压不住火了。

　　他这副总的位置刚坐上去，就因为处理了一个不称职的王钰秦，反过手就要把他给架空了。

　　德芸社的副总是他想要做的吗？

　　要不是于清都帮着郭德强说话，萧飞能看得上这个副总的位子？

　　说一千道一万，德芸社也是郭家的买卖，萧飞即便是再怎么位高权重，也是在给郭家打工。

　　他辛辛苦苦，操心费力的想要将德芸社带入正轨，结果，人家要把他给架空了。

　　这是什么道理？

　　王薇听着也懵了：“小飞，这……这话是怎么说的，婶子可从来都没有过这个意思啊！？”

　　萧飞看着王薇，感觉她的反应也不像是装出来。

　　唉……

　　原先以为王薇是个明白人，可现在才发现，遇见事同样容易犯糊涂。

　　这次算什么？

　　关心则乱。

　　她想要对得起自己的表弟，一时上头，根本就没把这里面的关系给理清楚，就贸然跟萧飞提了这件事。

　　“婶子，您要是没想过把我给架空，那您就琢磨琢磨，德芸社要是连演员都没有了，还剩下什么吗？”

　　呃……

　　“这怎么就没演员了啊？演员还是咱们德芸社的啊？”

　　“可是经纪合约都被放在新公司了，到时候，安排演出，演员们是听德芸社演出部的，还是听新公司经纪事务部的呢？”

　　王薇听得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知道自己是被忽悠了。

　　“小飞，婶子是真的……没想那么多，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当婶子什么都没说过。”

　　王薇赶紧先把萧飞给安抚住。

　　她这会儿彻底想明白了，德芸社要是离了这些演员的话，狗屁都不是。

　　而现有的这些人当中，以于清和萧飞为首的于家门，在德芸社的分量，说实话，真不比郭家门低。

　　萧飞要是恼了，甩手离开德芸社，到时候，于清肯定也得跟着走。

　　前天，于清听说王钰秦跟萧飞拍了桌子，当天就到了玫瑰园，直接跟他们两口子放了话，如果萧飞受了委屈，那就一拍两瞪眼。

　　真要是有那么一天，恐怕走的不光是于家门的人，别忘了，郭家门的芸字科、贺字科，多少人都是萧飞一手带出来的。

　　像潘芸亮、孔芸鹏、岳芸龙，张贺伦，这么一算，德芸社的半壁江山都跟萧飞牵连甚深，更别说，还有李芸东和李贺杰这样的，要不是萧飞的话，他们俩的母亲怕是早就不在了。

　　想到这些，王薇都恨不能在脑袋上来一拳。

　　往常总说郭德强糊涂，怎么事情轮到了她的头上，她也犯起了糊涂啊！

　　那天王钰秦跟她说的那些话，怎么当时就觉得那么有道理呢。

　　萧飞也看出来了，王薇确实没有要架空他的想法，这也让他的心里舒服了一点儿。

　　“婶子，我刚才态度不好，您多原谅，不过，我还是想跟您说一句，既然您和我师叔信得过我，让我负责德芸社的运营，我肯定竭尽全力，但是，也希望您能给我绝对的支持。”

　　他在帮着郭家打江山，可要是连郭家人都信不过他的话，那就没意思了。

　　王薇听着，她现在心里也觉得后怕，要不是及时反应过来，真的和萧飞闹僵了，到时候，人家甩手走了，还直接拉走德芸社的一大帮人，那可就真完蛋了。

　　“小飞，你放心，再也没有下次了，这次确实是婶子糊涂了，嗐，我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以前还总说你师叔，结果……小飞，婶子今天也给你立刻保证，从今往后，甭管你要干什么，婶子都支持！”

　　萧飞闻言，也暗暗松了口气，他也不想把关系闹僵，真到了那一步的话，除了分道扬镳就没别的选择了。

　　但德芸社毕竟是大家伙的心血，真让他离开的话，他也舍不得。

　　好在王薇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关节。

　　“婶子，也用不着这样，好些事，还得靠您来把关。”

　　“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真要是让我把关的话，怕是迟早得把德芸社给折腾散架了，钰秦那边，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回郭家菜，要不然就回天津。”

　　萧飞连连摆手：“这倒不用，王叔还是有能力的。”

　　这话倒也不是虚妄客套，王钰秦这个人其实也有他的长处，只可惜性子不踏实，又是骤然坐了高位，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只要能好好摔打摔打，以后未必不能成长起来。

　　“婶子，您要是把王叔赶走的话，往后我们再见着了也是尴尬，这样吧，还是让王叔跟在师叔身边当个助理吧，等什么时候，他把这里面的事理顺了，性子也踏实了，到时候，咱们在商量该往哪个位置上放。”

　　王薇听了，愣了好半晌，最后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小飞，婶子果然没看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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