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恢复记忆的第十八天
姜家这边，中午的骚乱过后，众人草草地吃了一顿家宴，便各自整顿下人去了。
姜兰心的院子里，如意三人都是不必担心的，但是难保下面的小丫鬟小厮们听到什么风声。
如意把院门一关，所有的下人都聚集到院子里来，连守门的两个老妈子都被叫了过来。
姜兰心坐在中央，待人站齐了，脸一冷看向众人。
还差一天及笄的少女脸上的婴儿肥已褪去不少，秀丽的脸庞上此刻收起了全部的笑容，不见平时的好相处。
她的目光所及之处，下人们纷纷低下了头。
“明天，我就及笄了。”姜兰心慢悠悠说道。
“我不喜欢别人给我找事，无论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我的院子里，我只要听话的人，你们明白么？”
话音刚落，就有懂事的小丫鬟应道：“明白，该咱们做的事不能少做，该闭上的嘴要闭紧了。”她看了看如意：“这是如意姐姐平时就教导咱们的。”
其他的人也纷纷应和。
看了那打头的小丫鬟一眼，小丫鬟眼睛亮晶晶的，姜兰心认出是前阵子她娘亲说她要及笄了给她拨过来的新人里的。
“是夫人屋里刚过来的月歌。”如意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姜兰心点点头：“你再给他们强调一下，就散了吧。”
回屋里一会儿，姜兰心又让小梨去守着，二姑娘回来了就来禀报。
姜兰心躺在榻上，耳边是如意提点下人的声音，翠玉给她沏了杯茶她也没起来，望着房梁上的雕花想事情。
就算恢复了记忆，她还是束手束脚的，只希望她的提醒如花能放在心上吧。
晚饭前，姜兰蕙回来了。
除了眼睛肿得有些厉害，其他不像是糟了什么事情的模样，神色也还算是平静，姜兰心见状稍微放下心些。
林倩心疼地摸了把姜兰蕙的脸颊，只觉得半天不见二女儿都憔悴了许多：“好孩子，你饿了么，中午只吃了那么些点心能够吗？”
如花刚刚告诉她，马车里备下的吃食二姑娘一个都没用。
姜兰蕙摇头：“我没事，娘，我可以一个人待会儿吗？”
她看向林倩的神色中带着恳求。
林倩摸着她的头发，叹息着说：“那想吃了就着人跟娘亲讲，娘让他们给你烧好吃的。”
姜兰栀立在一旁，看着这母女情深的一幕只觉得讽刺，她视线落到姜兰蕙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有些凌乱的外衫上，眸中闪过一丝亮光。
“如花姐姐刚刚让我跟姑娘道谢。”小梨小声地在姜兰心耳边说道。
方才心一紧的姜兰心听了这话才算是放下心来，同姜兰栀一道跟着林倩离开。
回去路上，姜兰栀仿佛才想起来的样子：“娘亲，今天的事不会外传吧，家里人多眼杂的。”
林倩叹了口气：“只能以最坏的情况做打算了，苦了你们俩了，之后若是有人说些什么……”
“我不会放心上的。”姜兰栀亲亲热热地抱住娘亲的胳膊：“从知道身世起，我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我只是担心二姐姐……我不是故意回来跟她抢娘亲的……”
她的声音低下去，林倩听了心里一阵发酸，摸了摸她没有一般深闺女子嫩滑的双手：“好孩子，不要想太多，这个坎会过去的。”
姜兰栀的院子离得近些，目送姜兰栀进屋后，姜兰心看着林倩捏着眉心的疲惫模样，上去拉她的手。
“娘，去我那里歇歇吧。”
林倩摆手：“明天你就及笄了，还有一摊子事等着我去处理。”
“在我那儿也可以处理啊，我院子里也有小厨房，反正爹今晚去二祖父他们家吃去了，祖母那边也看过了，我及笄礼的事都提前多少天安排了，不会出差错的。”不死心地晃着娘亲的手，姜兰心装嫩撒娇道：“娘你就去我那儿吧……”
无奈地点点头，林倩还是应了。
“好好好，就依你。”
这一晚，姜兰心久违地躺在娘亲怀里和她聊天。
“幸好先前为了避嫌，大哥他们的同学搬出去了。”突然想到顾清，姜兰心算是松了口气。
当时说她要办及笄礼，顾清主动搬出去住了，那几天姜兰栀明显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如今看来，也算是少丢了个人。
林倩显然也是想到了，轻轻地顺着大女儿的背：“如今，也只能这般宽慰一下了。”
“爹和大哥他们今晚回来不？”
“回，明儿是你及笄，他们不可能耽搁的。”
“也不知道明儿会是怎样的情形……”
母女俩讲了一些零碎话，姜兰心忽地摸上了林倩的面庞：“娘，跟你说个秘密呗。”
林倩失笑：“什么秘密。”
姜兰心抬高了头凑到她娘亲耳边道：“其实上一世，我们也是母女哦，咱们的母女缘分续了两世呢！”
没忍住笑得大声了些，林倩板起个脸：“那我可得头疼了，一直要给你这个皮猴子擦屁股。”
姜兰心一怔，眼底涌上一阵湿意，她又躺回娘亲的怀里，脸埋进娘亲的胸上环抱住她不说话了。
这句话，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听过了。
她并没有说谎。
恢复记忆后，她能那么快接受穿越的事实，就是因为这一世的姜家两位家长和她上一世的父母长相如出一辙，并和记忆里一样疼她。
前世父母还在时，她妈一天到晚骂她皮猴子，却又不得不挽袖为她做各种好吃的，直到父母去世后，再没有人这样骂过她了。
只是这一世，他们不再只有她一个孩子，姜老爷身边甚至还多了个柳姨娘。
“傻孩子，怎么哭了？”林倩感受到胸前的衣裳湿了一片，有些不解。
姜兰心摇头，没有说话。
只当她是快及笄了多愁善感而已，林倩揉揉怀里的小脑袋叹了口气：“儿女都是债，娘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嫁个好人家，娘就心满意足了。”
姜兰心抬头望她：“那万一那人对我不好呢？”
“娘让你爹你哥哥们揍他。”
“我要是过得不好，你们还要我吗？”
“为什么不要？你是娘的女儿啊。”
“那我要是想和离呢？”
林倩捏住姜兰心的嘴巴：“呸呸呸，你这小嘴都瞎说什么，哪有望着自己不好的。”
往后仰头躲开娘亲的手，姜兰心认真瞧着她：“您就说给不给我回家嘛！”
“给！”林倩在姜兰心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你这小皮猴，就知道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你只需知道，姜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得到了安心后，母亲怀里特有的暖香让姜兰心渐渐泛起了困意。
林倩动了动身子，发现怀里的大女儿已经沉沉睡去，轻笑声淹没在她的唇角，对着走近的孙嬷嬷嘘了一下，她悄悄坐起来给女儿掖被角。
“守寡……我要守寡了……”姜兰心闭着眼睛，嘴里嘟囔着。
林倩和孙嬷嬷面面相觑，都笑了。
“那就回家。”摇了摇头，林倩起身下床，让孙嬷嬷帮她穿上外衫：“老爷回来了么？”
孙嬷嬷小声答道：“还没，已经差人去二老太爷家问了。”
林倩眉头蹙起：“明儿还有心儿的及笄礼，别误了时辰。”
孙嬷嬷正要说什么，床上的少女似是察觉到什么，突然哭了出来：“爸爸……妈妈……”
林倩没有听清楚，凑近了也只听到姜兰心嘴里含含糊糊地在呢喃着什么。
“我想回家……”
从孙嬷嬷手上接过了帕子，林倩小心地擦拭着姜兰心脸上的细汗，心都揪到一起去了。
“孙嬷嬷，我是不是一个失败的母亲？三个孩子都这般的没有安全感。”攥着帕子，林倩冷不丁地问。
孙嬷嬷忙上前搀起夫人，安慰道：“这哪家都没见过这般复杂的情形啊，夫人不用太过自责，姑娘们这是成年前愁绪涌上来了，等成年了见多了就好了。”
想到失魂落魄的姜兰蕙和愁容满面的姜兰栀，林倩叹息道：“但愿吧。”
第二天一早，果然如姜兰心所想，祖母那边传话说身体有些不适，免了晨间的请安。
“没什么事儿吧？”她净完面有些担忧，虽然她知道剧情，但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是怪叫人担心的。
小梨摇头，把听到的消息告诉姑娘：“应当没什么大碍，说是及笄礼还会正常参加的，毕竟是姑娘的大日子嘛！”
“当真？”姜兰心这下有些吃惊了。
这倒是和书里的剧情不一样了。
反倒是如意她们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是姑娘的祖母，当然是念着姑娘好了。”
姜兰心也有些雀跃，未等她说什么，如意她们便催着她用餐，早些做准备。
用完早饭没多久，家里的几个姐妹都来了。
姜兰蕙经过一晚上的调整，还是像从前一般扬着下巴进来的，看不出一丝阴霾。
不过才一天，两个小堂妹居然就和姜兰栀迅速热络起来，她们三人是一道来的，有说有笑地进了姜兰心的院子。
兴许是被提点过，两个堂妹并没有对姜兰蕙表现出什么，只是在热热闹闹的三人旁，姜兰蕙显得有些受冷落。
姜兰心才让如意她们上些茶点，隋家姐姐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了。
“兰心——”
“哎呦，隋姐姐你慢些跑！”姜兰心忙扶住一个磕绊的隋圆嗔道。
隋圆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把自己的大发现告诉好姐妹：“哎呦我这不是有事要告诉你吗！我娘今儿来的路上碰到了蔺侯夫人。”
“碰到了有什么稀奇的。”姜兰心不以为意。
屋内的其他人却竖起了耳朵，果不其然，隋圆的下一句话惊到了姜兰心。
“蔺侯夫人也是来参加你的及笄礼的！”
这可跟书里大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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