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萤火黄(二)
告白的晚上总是温柔的，其中的眷恋是令人无法忘怀的，没有照片，没有录像，这些画面就在他和他的脑海中沉淀了经年
这是公历的9月11日，他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天，这一天，没有太过于燥热，也没有太过于清冷。比平常更舒适，比平常更令人安心。
早晨的小村，灰白的房屋隐约着秋日的寒意，夜晚的孤寂因黎明的到来繁忙归序。早餐店新鲜热气的白嫩豆浆混着当地方言的吆喝凸显它的味道更为美味；丢三落四的孩子被父母的唠叨声不停追逐；蹲坐在门口台阶上的阿婆阿公同周围来往的人寒暄交互；自行车来往穿梭，车铃声随风追逐
温热的哇哈哈触碰到崇柳的脸庞，顾意的气息缱绻靠近，言语又至：“分开之后，我一晚上没睡，不过，还是精力充沛，你猜猜，是为什么，小至男朋友。”
他的话流淌至崇柳耳中，他的手相扣，抑制不住的晃动，温热的哇哈哈好似把他的脸烫透。
崇柳忍不住想要抢过他手上的哇哈哈，却不料对方将他的一只手死死扣住，他们坐的很近，肩靠着肩，无人看见他们相扣的左右手。崇柳的耳朵更透红，嘴还是不饶人的说着“我就说你中枢神经系统的兴奋抑制功能不佳，身体免疫力不好吧”,后又压低了声音，再次说道“男朋友，看来你的身体不太行啊。”
顾意没有丝毫生气的痕迹，反而压低了声线，带着更深的笑意“我身体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新同学。”
崇柳咬着透明吸管，脑子里循环播放着男朋友的话。
“顾哥，小至，快来，快来，老张喊了。”彭俞的话触了崇柳的神经，发汗粘腻的手抽离另一只，另一只的主人带着愠色回复:“彭俞，你丫的是不作不会死是不。”
“我又怎么了？你最近真的是动不动就发神经，不知道为啥，莫名奇妙的。”
顾意已经走到了彭俞的身边：“你以后就离我远点，离新同学也远点。”
“小至我们走。”
两人走后，彭俞又一个人怔怔，挠着头，极为不解，后又想到什么，嘴里哎呦呦，手上直打头，“我怎么早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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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我说两点：第一，千万别走远，找个合适一点的位置画就行，别跟上次某些人一样，跑的没影儿，还把某些乖的同学给我拐走。”
彭俞贱兮兮的说“老张，你别老某些人，某些人的，你就连名带姓的给我们说出来，让我们好好监督一下这个人，顺便哈，也让我们好好鄙夷一下，让您省省心，你说多好。”
“就是就是”
“张老师，你就把他名字给说出来”
“+1”
“彭俞就你的话多，等你跟谢宁跑的我找不到，看我不好好罚你。”说着又扭头看向顾意：“你觉得呢，顾意？”
彼时的顾意正在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的新同学，全然与外界断了联系。
新同学眼睛眯着，带着明显的笑意看着正在发生的搞笑剧情，一听到顾意的名字，不自觉的就扭了头，与顾意的眼睛撞了个满怀。
顾意只觉得新同学的脸皮真薄，只一次对视，他的脸皮便有染上了红晕，后又慌忙的转头。
而因为避嫌地缘故，他们距离并不是很近，中间隔着沈晓和周子意，他们侃侃而谈，处于两端的两人，却一直只关注彼此。
“老张，这关我什莫事，我就一看戏的，怎么就忽然战火转移了。我觉得吧，我觉得，老张你说的对，我们可不能做一些危险行为，千万不要诱拐小朋友，爱护老张，人人有责。”
“你给我少嘴贫，这么多人，谁有你会给我惹事。你今儿再给我干糟心事，素描翻倍，别给我嘻嘻哈哈的。素描两字特地加重，后又气急败坏地嚷嚷：“别打断我说话，第二点:你们午饭随意，五点半之前一人给我交5张速写。第三点”
“欸，老张，不是只有两点吗？”
“你管我。彭俞你歇歇，留着画画时再输出。”
彭俞变的乖巧，露着标志的小虎牙“好的。”
“微信定位，群里共享。然后，你们可以撒疯了。”
“好耶，老张万岁”
“走喽”
“耶耶耶耶耶”
“老张，五点半见。”
“亲爱的们，我们去哪儿？”彭俞领着谢宁找到了其他五人。
周子意不知何时触到了他的文学神经，一本正经说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矫情”
“药没吃？”
顾意和崇柳不顾及他们，他们两个死死盯着手机。
summerbreeze：“一会儿，就死死跟着我就行，其他人不用管。”
mywillow:为什么？
summerbreeze:“我想和你单独在一起。”
“我想”“和你”“单独”“在一起”一句话被分成四个支节，每一个于他来说都有具体意义。
他心里的感觉不像是有粉红色的粘腻泡泡，反而是萤火虫的缠密，扑扑闪闪，打在他的心里。
恋爱的气息沾染在他的嘴角发梢，少年嘴角的笑意咧开的越来越大。
mywillow:看你本事了。
谢宁看着他的嘴角发笑，忍不住发问:“小至，什么好事，笑得这么春风如沐，说出来我也乐乐。”
一阵的发问令他猝不及防“啊，没呀”
顾意自然而然地接到话茬，转而换了话题“走啦，走啦，就我们几个跟个大傻子一样待在这儿。”
林舒扶了扶眼睛“听顾哥的，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行，走走”
一堆人准备就绪，就要出发。顾意又出了幺蛾子“哎呦呦，东西忘拿了，你们先走，等会儿给我发定位，我去找你们。”
后面又附加了一句“对了，小至你陪我一起，我自己无聊。”
谢宁，彭俞，周子意三脸无奈，三个人插科打诨，一人一句“腻歪”“无语”“矫情”。
“又要拐卖儿童”
“人贩子当上瘾了？”
“你说发消息举报，老张会给我减速写不？”
崇柳的小心思没有外露，帮助对方打圆场：“那我就陪顾哥回去一趟。”
顾意双手一摊，一切无所谓样“随便你，我们走了。”他拉着呆呆立着的崇柳，扭头就走，朝剩下几人挥手示意“孩子们，再见。”
手腕没松，崇柳用只能用两人听到的声音说：“所以，男朋友要带我去哪儿？”
“私奔”
说着还自以为有氛围感的拽着他疯跑，风恰如其分的吹拂，他又说到“我喜欢风，因为风很自由”。
崇柳被他拉着，一段话就猝不及防的涌入脑子之中。
“不羁的风吹向他们，他牵起他的手，不顾的往前奔，他们在爱意无限的风中告白相拥”。风停人定，他对他说：“风是自由的象征，他愿随着风奔向自由。这清清白白的年岁，我希望你能活成风，也希望我能成为你的风。”
崇柳被顾意拉到了临溪而靠的小亭，人迹罕至，极为幽静。
他们坐的很近，顾意忽然说了一句“我好像有点冲动”
崇柳显得很是焦急“你，你你，是不是后悔了？”
“嗯，有点儿”
眼神尖利了些许，声音还是有些许抖动“为什么？”
他的脑中胡思乱想，这种小心翼翼的感觉，是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该归还了，却又有舍不得归还的奢望。
“觉得你那么好，我好像配不上你”
崇柳：“这不是我的台词吗？你干嘛抢。”
他觉得对方有些丧丧的，不由得就想用他不发达的幽默细胞来活跃气氛。
顾意低头沉默了许久，崇柳目不转睛的注视他，他们就这么静静的呆着。
崇柳很有分寸感，这是他从小到大的经历锻炼出来的。他经常性的扮演者倾听者的角色，争做各个场合的那个配角，是衬托红花的那朵绿叶。
顾意忽地抬头，笑着与他对视：“你猜我刚才在想什么？”
“嗯，什么？”
崇柳像是即将被执行凌迟的死刑犯，内心翻滚，热浪涌动。
“我觉得你真的是一棵秋天的柳树，枯黄又枯黄，很难有人能走进你的心，可一旦走进，那便是枯木逢春般的摧枯拉朽。”
“不管怎样，你不是成功了吗？”
“我还没想好怎么夸我自己，你就给我带了那么一顶高帽。我们新同学真懂事。”
“你刚才低头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什么时候可以亲你或者换个说法“puis-jet’embrasserq''z？”崇柳见对方眼波流转，他觉得对方的言语中有了令他沉迷的第四支蛊。
崇柳抬着头，发红的耳尖充溢着他的紧张，手更是不自觉地摇摆，但嘴角还是靠近他的耳蜗“什么意思？puis-jevousembrasser”
顾意反客为主，又压制着他的耳蜗：“跟我读，puis-je”
“puis-je”
“vous”崇柳的耳朵被致命的音节挠骚难耐。
嘴里结结巴巴的“vvovous”
“做的棒，最后一个-embrasser”
“embrasser”
等到他读完最后一个字母，蛰伏猎手的猎杀时刻开始了。
耳蜗的热气转至嘴角，唇与唇的相接流转，暧昧信息充斥弥漫。
崇柳顾意都是第一次接吻，纯情的不能再过纯情。
顾意细细用唇勾勒崇柳的唇形，崇柳无力抗拒，甘心沉沦。
“willow,张嘴”
崇柳听着他的温热吐气，不自觉地张嘴。
顾意趁机攻城略地，唇与唇的交锋演变成了舌尖与舌尖的交叠缠绵。
他们沉溺在对方的亲吻之中，不舍分离，不愿放手。
蛊毒难消，他的唇更是沉沦
亲吻是表达爱意最直接的方式，我喜欢你，所以puis-jevousembrasser
时间经转，他们摩挲了半个小时。
“我不喜欢和人贩子接吻。”崇柳的蛊消解了，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
“怎么，长成我这样也不行”
崇柳伸了伸手，妥协“行”
他们脸上暧昧的潮红还没有消褪，顾意转了话题“我还有事问你？”
“什么？”
“哥哥的吻技怎么样？”
崇柳觉得对方脸皮厚重的程度堪比城墙，一脸无奈“一般般”
“没事，以后哥哥多练练，小至哥哥多多教我。”顾意一如既往那样的没脸没皮，干脆就把对方的出路堵死。
“我画画，不理你了。”崇柳转头开始画眼见的风景。
顾意知道专注如他，绝对不轻易打扰他认真的时刻。慢慢悠悠的自己也开始了记录。
顾意画了柳树，杨柳扬波，秋潮涌动，黄绿色的柳叶在风的桎梏下与秋日的水抵死缠绵，不肯松手。
白墙灰瓦，桥水人家，主体物被他隐隐淡化，一切都变成了杨柳与秋水的映衬与配角。
这一刻，它成了主角，他也成了主角。
他的人生的主角和他的人生的主角。
他们变成了他们彼此的主角。
“而你，是我人生中独一无二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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