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门被锁了?殷染心下疑惑,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既然现在能确定凶手,刚才我在监控室的朋友告诉我凶手应该就在急诊楼,加上我在大厅发现了窃听装置,那凶手大概率就在大厅附近。炸弹还是专业人员来拆除比较好,现在……”殷染看着迹部,微微一笑:“迹部,要和我演一场戏吗?”
演戏?迹部挑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殷染迅速向前走到墙角处,拿起一根铁棍就向着自己的额头狠狠敲去。
“喂!你这女人……”
不等迹部说完话殷染便将铁棍扔向迹部,然后踉跄的朝大厅跑去。
这女人是要演戏给凶手看吧?就算这样也应该和本大爷商量一下。真是太不华丽了!被赶鸭子上架的迹部捡起铁棍,配合的追着殷染跑过去。
两人一路跑到大厅,看着奔向众人的殷染,迹部拿着铁棍慢慢靠近。铁棍垂在地上,随着走动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小染,你没事吧?”小兰抱着跑向自己的殷染焦急的问道。
幸村本能地觉得不对,因此看向迹部:“迹部,你这是……”
“幸村,同为家族继承人,你应该明白我们身上的责任。一年前的事本大爷可以容忍你们知道,是因为家族之间彼此墨守的潜规则,但这个女人不一样。东京综合医院作为迹部家入股的重要企业,本大爷决不允许有人损害到迹部家的利益!这女人猜出了一年前一些事的内幕,但你们不知情,把这女人交给本大爷,其他事情我保证迹部家不会追究。”迹部打断幸村的话,语气狠厉。
在场之人除了切原、小兰和园子,其他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更了解迹部的为人。迹部显然不会作出这种事,那现在这两个人是在演戏吗?他们需不需要也配合一下?
“迹部景吾!我真是看错你了!”切原赤也愤怒的吼道,刚想冲过去却被仁王和柳生拉住:“放开我!仁王前辈!柳生前辈!你们怎么能这样!”切原挣脱不开,转头看向真田弦一郎,却发现真田避开了他的视线,拉了拉帽檐视而不见。“怎么会!真田副部长,你——”
话音未落,便被仁王一掌打晕。
“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迹部的笑容越发肆意,抬步走向殷染几人。
“迹部!你身为迹部家的继承人,这么做不会让迹部家蒙羞吗!”铃木园子朝着迹部喊道,张开双臂拦在殷染和小兰身前。
“你和本大爷同为家族继承人,就应该早早明白事理,放弃你那些天真愚蠢的幻想!真田,交给你了。”迹部没有丝毫停顿的向前走,同时对着一旁的真田说道。
园子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旁的真田同样打晕。真田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女生,整张脸黑的不行:竟然向毫无防备的女性出手,自己真的是太松懈了!
迹部大步上前,避开朝自己攻击的小兰,直冲跌坐在地上的殷染而去。就在他手中的铁棍高高举起时,众人身后传来了急速的脚步声。
“住手!快住手!你再不住手,我就引爆炸弹!”只见一个瘦弱苍白的男人朝着背对着他的迹部直直跑来,迹部转身躲开攻击,男人也顺势转身,挡在殷染和他中间。
“你要对这个女生做什么?什么叫发现了一年前事件的内幕?这是什么意思?一年前到底有什么内——”来人愤怒又焦急地大喊,苍白的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让人担心他的血会因为太过愤怒而挤爆血管喷涌出来。但正因太过震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迹部身上,因此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殷染悄悄起身,迅速打向他的脖颈。
接住失去意识倒下的男人,殷染从他身上搜出引爆器,这才起身,看向众人:“抱歉大家,刚才是我和迹部一起想要通过这种手段逼出凶手,小兰,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没事,”小兰松了一口气:“小染没事就行,那个伤口——”
“不华丽的女人,还不快点擦一擦血!”迹部拿出手帕直接走到殷染面前,语气不善:“本来就难看,现在简直脏了我的眼!”
嘶,连本大爷都不说了,看来是气极了。殷染自知理亏,乖乖的接过手帕擦拭脸上的血迹。接着众人就一起走出医院,想要通知警方。
“啊嗯,就是这样。这个不华丽的女人擅自行动,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迹部仍旧垮着一张脸,对于自己今天的行为非常不满意。
“是的,从殷桑受伤之后,我们所见的也是如此。出于了解,我们猜到两人应该在演戏,于是便配合着一块表演。迫不得已打晕了切原和另外一位小姐,非常抱歉。”柳莲二肯定了殷染和迹部的话。
“请问几位提到的一年前的内幕是怎么回事?那件事难道是指那次恐怖分子袭击的事件吗?”
“是的,我在离开大厅后和迹部君继续讨论,从对话中推理出来大概和这件事有关,因此才会选择这样。至于内幕,是在听过迹部君的说法后为了引凶手现身而临时编造的。”虽然,她不认为那件事真的没有内幕。殷染并不打算说出这个猜想。
“确实是这样。”迹部点头,同时瞟了殷染一眼,然后哼笑了一声。
“那件事情应当没有对大众公开吧?我也只是知道大概,几位是如何知道的?”高木有些疑惑。
“柳的姐姐在医院就职,迹部家在医院有股份,本大爷知道这件事不奇怪。就是不知道柳知不知道。”迹部把话题抛给柳莲二。
“确实如迹部所说,家姐在医院算得上高层,故而知道这件事,我也是碰巧听她提起过。”柳莲二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感谢三位的配合。”高木起身:“现在三位可以离开了,如果需要,我们可以派人送各位回家。”
“等等,高木警官,”殷染叫住高木:“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让我们旁听一下审讯的过程?”
“这……这是不行的。”高木有些为难:“如果殷桑好奇,我可以在之后电话告诉你大致的情况,但是旁听是不行的。”
“啊嗯,没关系,本大爷会让家里和警政厅知会一声,警官不用担心。”迹部对这件事也稍微有点感兴趣,毕竟自己也算被牵扯进去,还是弄清楚比较好。
无奈之下,高木警官在接到上级同意让三人旁观的通知后,便带三人来到审讯室,惊讶的发现毛利和工藤也在。
来不及多说什么,高木警官直接进入审讯室,几人也保持安静,将注意力集中在审讯室内。
“你的姓名?”“刘知。”
“年龄?”“……26岁。”
“你为什么会作出这种行为?”“……原因,你们不是都清楚吗?”
“请正面回答问题。”“因为一年前那件事。”
屋内审讯还在进行,毛利却有些疑惑:“一年前东京综合医院有发生什么事吗?”
殷染听后便说:“一年前曾有恐怖组织袭击医院,当时刘知和他的女朋友姜莹来日本旅游,那天恰好去医院看病,因此遭到袭击。他女朋友死于那场事故,自己也重伤,随后回国继续调养身体,看他的样子,应该刚刚出院不久才对。”
审讯室的刘知面色苍白,面部轮廓异常明显,整个人都呈现出不正常的瘦弱,面上无精打采,满脸疲倦,对外界的反应迟缓,说话声也有气无力。但他的日语竟意外的流利,起码和高木警官在沟通方面没有什么问题。
那他为何会选择使用华文呢?是为了纪念死去的爱人吗?
“刘知和姜莹在被警方发现时在急诊楼的地下室,”迹部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还是开口了:“当时两人被发现的时候,姜莹已经死亡,只有刘知还有一丝呼吸。根据法医的报告,姜莹身上,包括头部、身躯、四肢以及□□皆有遭受暴力的痕迹,严重程度不一,较轻的皮肤红肿,最重的甚至能见到骨头。而刘知……”迹部闭上眼,语气轻缓:“他身上的痕迹集中在四肢,有被捆绑的勒痕,同时手掌及脚部有被钉子贯穿的痕迹,看伤口,形成过程似乎不止有一次贯穿,所以按照当时的情况,恐怕……”
迹部没有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刘知被绑在一边,用钉子钉住四肢,徒劳的看着一群恶徒对自己爱人的欺凌,期间一次一次挣脱束缚,却只是徒劳,被那群人又重新钉在一旁。
死寂在空间里蔓延,一时之间,房间里安静无比,只有审讯室里高木和刘知的声音传出来,两人的声音通过设备传出,好像被铺上了一层冷淡和绝望,使人无端感到心酸。
审讯室里高木听着刘知慢慢地说着那件往事,眼眶泛红,他几乎要忍不住去制止眼前之人再次揭开自己的伤口,但看到刘知平静的神色,他明白了,现在,刘知只需要一个倾听者。一个,不需要有任何回应的倾听者。
当时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呢?刘知竟然回忆不起来那时的细节。明明是那么刻骨铭心的疼痛、那么歇斯底里的叫喊、那么孤注一掷的绝望……然而,现在他想要仔细回忆时,却只能看见无尽的黑暗和刺眼的鲜红。
他看着审讯室地面反射的灯光,恍然觉得那灯不是白色,竟是红的让人绝望。地面的灯光模糊了轮廓,如同当时溅落在姜莹身边的血迹一样,让他冷的想要发抖。失去了姜莹的那一天,他所有温暖的感情仿佛追随着这个带走了他一半生命的女人,一同被埋在了家乡的土壤里。
从此,他的世界只剩下了绝望和仇恨。
都说未知苦处,不信神佛。但他经历了生命的骤变,却还是不肯相信这一切都是命运,是命运注定让他和姜莹分开。认命和放弃逐渐被不甘和仇恨吞噬,他日复一日的挣扎在泥潭里,渴望能再次见到他的救赎。然而,他等来的不是救赎,而是崩溃。
那个医院、那间地下室,本应是存放药物的能挽救人类生命的希望之地,却处处充斥着刘知的绝望。
不论他怎么催眠自己,怎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要一放松,脑子里就会出现这个地下室,提醒着他:看啊,这就是你的不幸,这就是你的痛苦,这就是你这一生都无法善终的证明,只要它还存在着……只要它还存在着,那,如果,它不存在了呢?
一闪而过的念头,成了刘知疯狂的引子。
那之后,他整天都在想着怎么毁了那个地方。仇恨、懦弱和焦急的情绪在他心里发酵,让他无法保持理智,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出院,去到那间医院,然后毁掉那间地下室,此后,你就可以重新开始,忘了一切,你还是那个刘知,那个幸福快乐的刘知,你只是,没了姜莹而已。
刘知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这种逃避的情绪来的突然,却无比激烈,竟盖过了他对姜莹的思念和爱意。不知从何时起,他亲手将自己和姜莹之间的爱,变成了扭曲的怨恨,沉沦在肮脏的泥沼里,为了摆脱带给自己幸福的情感,朝着一个可笑的方向前进。
多么讽刺。他能为了想要救姜莹一次又一次挣脱被钉子束缚的四肢,不顾钻心的疼痛,却在她死后无法忍受一个人的孤独,从而选择舍弃对姜莹的爱情。
刘知突然笑了,他边笑边趴着,不断捶打身前的桌子,整个人开始剧烈的抽搐,泪水混杂着口水不断溅在桌子上,那张脸此刻竟隐隐泛着青色。
窗外的几人别过脸,不忍再继续看下去。只有殷染死死盯着疯狂的刘知,内心的情绪开始翻滚,越来越浓、越来越烈。
此刻她仿佛被生生分成了两半:一半在为刘知心酸、愤怒,一半在为自己久违的情感兴奋、激动。两种情绪不断在胸膛撕扯,最终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殷染嘴角挑起疯狂的笑容,她张开五指和脸一起贴着玻璃,盯着刘知,眼里透出令人心惊的兴奋,从瞳孔边缘渗出,渐渐地让左眼瞳孔边缘凝出一圈红色。
她想,即使是出于感谢刘知让自己产生如此起伏的心绪,她似乎也要帮他杀掉让他痛苦的根源。更何况,要想重新做一个普通人,“惩恶扬善”不是每一个守法公民应该做的吗?
“那你所说的的暗号应该是指最后一个人离开医院才会引爆炸弹对吗?”“是的。”
“那为什么你会藏在急诊楼内部呢?按你所说你在急诊楼的话,炸弹应该不会引爆不是吗?”
刘知沉默后,问了高木一个问题:“那位先生所说的‘内幕’是在骗我吧?两人是在演戏给我看,然后想借此引我出来对吗?”
“……”高木沉默。
“其实,”刘知笑了一下:“等之后冷静下来我就发现了。那位迹部君当时所说看似有道理,但细究下来还是有点问题的。比如他仅仅只是针对殷染,对于他的行为明显不赞同的其他人却没有伤害之意。只是我当时被那几个字冲昏了头脑,才没有发现而已。”
刘知叹了口气:“我从来,都是一个懦弱的人。不管是和莹莹在一起之前还是后来,逃避一直是我的选择。当我作出决定来到这家医院时,我甚至还有着放弃的念头。然而我却看见了在一年前明明听见我拍门也看见了我们却仍旧选择自顾自逃离的人。他和自己的妻子女儿一起,看上去幸福极了。”刘知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所以在那一刻,嫉妒令我失去了理智,满脑子都是不忿和不甘,才会不顾一切的作出这个决定。”
“我明白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所以……”
“大概在我被仇恨扭曲之时,我就已经明白了,自己似乎,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人了……”
殷染垂在身侧的手猛的攥紧:不能称得上是人?这算什么?即使再痛苦也愿意去救自己的爱人,即使被恶意冲昏头脑仍潜意识认为自己是错的、即使看到了那样不公的场景仍没有选择对那人的妻儿下手。这样的人,这样善良到只愿意对自己露出尖锐的人,这样温柔到懦弱的人,竟然会觉得自己不配做人?那算什么?魔鬼吗?
如果魔鬼都如刘知这般,殷染想,那么比起做人,她更愿意做鬼。
那间急诊室被上了锁,怎么看都不是个巧合。只有两人的急诊室、恐怖组织的反常行为、没有一人伸出援手……不管怎么看,这些事一起发生完全是巧合的概率都太低了,殷染相信一定是有什么人促成了这一结果。
她会找出这个人的,殷染第一次如此坚定地做出承诺。
血债,就要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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