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他眉间微蹙，指腹轻抚了下划痕，细小的漆渣从边缘掉落。
驻足几秒，他心中似乎已经朗然，没有多言，直接上了车。
怕骆简尾随，袁浚轩在小路里绕了半小时，才敢开往目的地。
二十分钟后，车驶入内环一个联排别墅区的地下车库。
袁浚轩从储物槽中拿出控制器，启动车库门。
车停入后，两人直接从与别墅相通的大门进入房间。
“这套房子平时没人住，生活用品不是很全，你看还缺什么，一会儿我陪你去买。”他把周韵斐带到二楼主卧，“你暂时先用带来的干净床品，明天我让人多给你备几套。”
放下东西后，他又带着她熟悉环境，“二楼有个大露台，晒太阳，喝下午茶都可以……厨房和餐厅都在地下半层。这个小区私密性很好，很安全。”
袁浚轩对她粗线条的生活不放心，“有什么东西找不到、不会用，或者……迷路了，就赶快给我打电话。”
“你当我是小学生吗？这才多大地方，怎么可能迷路。”周韵斐噘嘴不悦道。
他贴近她的额头，满眼宠溺，“不重要……我只是想有个机会
——你需要我的时候，就可以来见你。”
周韵斐背靠着透明楼梯挡板，被袁浚轩撑着的双臂环住。
他垂下手臂，轻握起她的细指，“把手养好，在家除了弹琴，你什么活都不用干，我让秦阿姨过来照顾你。”
“不行。”周韵斐为难，“秦阿姨来我这儿，你怎么办？”
“那我也来。”袁浚轩露出一丝玩味的坏笑，“秦阿姨可以一起照顾，省时省力。”
周韵斐自知已掉入他亲手建的迷宫，局促地将他推开，往楼下跑去。
童丹彤那句“表面说不要，内心很诚实”实在是太过精准。
虽然她心中存疑，但不能否认，内心渴望见到他的感觉愈发强烈。
像是一种依恋。
周韵斐走在空旷的客厅里，出于职业习惯，开始找寻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老朋友，“有钢琴吗？”
袁浚轩指着一楼花园旁，“那边有台智能的。”
周韵斐饶有兴趣过去，连了电，又把谱台上的平板电脑打开。
“这个智能钢琴品牌名叫discovery，是s大一位博士创立。”袁浚轩把产品说明册递给她，“三年前，他的首款产品刚出世时，我就很看好，为他私募了一些资金。他本人虽是个学霸，懂技术，但不太懂艺术，经营管理经验也欠缺，公司成立一年后就濒临破产。”
“他急着来找我，研究产品的市场定位和发展方向，最终决定把智能钢琴应用于教育领域，而不单纯是件电子乐器。”
周韵斐按照说明册的指示，下载了app，玩儿起了里面的小游戏，又打开app里提供的乐谱跟弹。
这台钢琴的音色和古典钢琴几乎无差，链接蓝牙后，上面的指示灯可以提醒演奏者是否弹错音。
非常适合初学的小朋友。
有了这件神器，预计未来家长因为催促孩子练琴而得高血压的概率也会减少。
袁浚轩见周韵斐玩儿得不亦乐乎，歪头问：“怎么，周老师感兴趣？”
“上线出售了吗？我也买一台来研究。”周韵斐道。
“还没有。”袁浚轩说，“还在进一步筹备，正打算全线推广。”
他趴在钢琴上，问她：“想不想加入这个项目？”
周韵斐怔了下，抬头笑道：“可以考虑呦！”
袁浚轩微微一笑，直接退出了app，提醒她：“时间不早了，赶快去超市，这台琴你可以慢慢研究。”
“哦。”周韵斐一秒从虚拟世界跳回现实。
走到客厅，大理石地板被造型独特的吊灯，映出奢华的光亮。
她望了望周围价格不菲的装修，那种隐隐的不安，就像沉在汤底的茶叶，一经搅动，又开始浮上表面。
她停下脚步，转身认真对袁浚轩说：“我也只是暂时住这里，等骆简的事过去，就搬回原来的公寓。我会算好时间，按照价格付你租金。”
突然生分的话语，让袁浚轩心头一震。
他伸手贴上周韵斐的后背揽过，手掌握住窈窕的腰线，紧紧箍着纤曼的躯体。
周韵斐用力推着他的肩膀挣脱，却是徒劳，她的抗拒，只会让身后的双臂越来越紧。
“为什么要分的这么清楚？”他眼中炽热的光直射她的眸心，深沉似海的双瞳中划过一丝不悦，“我之前说过，你可以一直欠着。”
周韵斐敛神，躲开他的双眸，“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身份接受这些。以我的理解，这不应该仅仅是一场暧昧。”
她的态度很明确，只想真心谈一场纯粹的恋爱。
彼此专情。
袁浚轩极为不解，“什么暧昧？不存在的。”
他的女孩，一直很难对别人产生信任。她似乎在他面前卸下了防备，但又时刻维护着自己那座厚厚的围墙。
袁浚轩难以抑制激荡的情潮，呼吸都像要瞬间停止。
他终于开口：“以我女朋友的身份呢？”
虽然，这不是他一直酝酿的浪漫告白，但他知道，是她期望的答案。
他可以每天面对血腥的资本博弈，也不惧试探鬼蜮人心。
但对感情，他仍是个单纯的理想主义者。
就像站在舞台上的表演者，倾尽全力将绚烂与美好赋予对方。
“这句话，我很早就想说出口，但我不愿把某些主观意志强加于你，给你压力。我愿意多付出一些时间，等你选择。但现在……请你多给我一些时间，让我能成为你可以信赖的人。”
他好听的磁性嗓音，重新熨平了周韵斐心里的褶皱。
她意识到看见那枚唇印后，自己因为缺乏安全感，而带来偏执的勉强。
紧握在她腰间的手松开，捧上她的脸颊，他沉稳的呼吸逐渐靠近。
额头落下一点湿润。
爱怜，无丝毫逾越。
治愈的轻吻，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周韵斐的心锁。
此时，她也许不会那么快答应做他女朋友，但接受与面对，代替了怀疑与否定。
她愿意等待那份绝对的安全感。
……
夜幕已沉，超市即将停止营业，还有些必需品没有买。
两人步行至街口一家大型超市，周韵斐在前面挑东西，袁浚轩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
这样一对装扮时尚，颜值顶配的年轻男女，无疑创造了极高的回头率。
周韵斐刚从货架上拿了包抽纸，面前忽然闪出一个穿校服的高中模样女生，胆怯地问：“您……是周韵斐老师吗？”
周韵斐大脑节奏慢了半拍，回答：“是……的。”
女生激动地伸出小拳头，手里拿着一张音乐会节目单和笔，恳求道：“周老师，您能给我签个名吗？您是我的偶像，有您演出的音乐会我几乎每场都看。”
周韵斐接过那张节目单
——是她毕业独奏音乐会的导引册，里面包含她个人、导师的艺术履历，和演奏曲目的简介。
已经过去半年，这份小册子无一丝折痕，崭新如初。
女生难掩兴奋，声音颤抖到沙哑：“我从小学钢琴，打算明年艺考，目标就是星云音乐学院。前年，我参加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的研学项目，在拉赫玛尼诺夫音乐厅欣赏过您的独奏，我听哭了……”
周韵斐被她崇拜的小表情逗笑了。
许多音乐爱好者，都有收藏音乐会节目单的癖好，因为个别名家的音乐会都是一票难求，而且节目单设计精美，外加印有音乐偶像的艺术照，令人不忍丢掉。
周韵斐从她手中拿过金色的签字笔，在印有自己艺术履历的那一页，签下了中文名和外文名：carlachou
“谢谢周老师！”女生把签过字的节目单抱在怀里，“您再开音乐会或举办大师课的时候，我一定提早买票占位！”
周韵斐温然一笑，“谢谢！”
好不容易见到偶像，女生明显想与她多聊，但见身后跟着位帅哥，红着脸不好意思摆手，“那就不打扰您了，周老师再见！”
女生欣喜若狂跑到同学身边，一阵尖叫：“啊啊啊！我见到女神了！她真人比照片还好看……”
她的同学不停往这边张望，“……好高好瘦哦……后面是她男朋友，还是老公啊，帅爆了！现实版的俊男靓女，真是磕到了……”
周韵斐：“……”
转过身，一抹明媚的笑扬在她唇角。
还有乐迷记得她，喜欢她。
她的心气儿确实不该就此失掉。
把手里的抽纸放在购物车里，她扭头瞥了袁浚轩一眼，某人正在若无其事地看手机。
接下来，她去哪儿，袁浚轩都默默跟在后面，好像极度享受“小跟班”的状态。
走到女士卫生用品区，她忽然想起每月的特殊日子即将到来，但是必备品忘了拿。
袁浚轩仍跟在身后。
她挑了很多自己常用的b牌，有液体有裤式。
“买这么多？”一直沉默的某人终于开口。
“备着嘛……”
涉及个人私密的生活习惯，周韵斐不便说太多。
袁浚轩指着货架上的a牌道：“这个品牌有几项技术刚获得实用新型专利，用户体验调查结果不错，你可以试试。”
周韵斐转头看他，抛出犹疑的目光，像在询问“你还研究女性卫生用品？怎么知道这么多？”
袁浚轩对上她的双眸，察觉到对方神情的异常，促狭地赶紧解释：“……我只是接触过这个品牌的负责人，看过数据而已……当然，要以你个人的真实体验感为准。”
极富职业特性的客观陈述。
回国后几乎深入不到生活细节的袁董事长，在购置生活用品方面，确实提供不了更多建议。
在迈入超市的那一刻，他只能选择沉默。
他想找机会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因为女性卫生用品的选择，关乎女孩生理期的舒适程度。
“真的……好用吗？”周韵斐嘟囔着拿了一包放车里。
袁浚轩呼了口气，“我没给别人推荐过。”又特意强调了个别信息，“从未获得过身边，用户，的真实反馈……”
满满的求生欲。
他忽然想起一句应景的话——
沉默是一种处世哲学，用得好时，又是一种艺术。
……
从超市回来已经是晚上10点。
周韵斐大致整理了下房间，对倚在沙发上的袁浚轩说：“你快回去休息吧，太晚了。”
袁浚轩扫了眼时间，“不晚，才10点，江州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周韵斐别扭道：“……我要洗澡了。”
袁浚轩的眼神，在她胸口的裸露处停驻了几秒，唇角微勾，“怕我偷看吗？”
周韵斐眉头一皱，把大衣塞在他怀里，“你在这儿不方便嘛。”
他赖在沙发上不走，认真道：“水电这些很久没用，怕你一个人洗澡不安全。”
两人对视了数秒。
袁浚轩无奈拿起大衣，笑着走向地下半层的吧台，“那我躲远一点，你安心上去洗，等听到你出来我就走，可以吗？”
他的温柔总是令人无法抗拒。
周韵斐默许，转身上了楼。
洗完澡，穿好衣服再出来时，她特意看了眼楼下，某人已经离开，吧台上只有半杯没喝完的水。
她走过去，手指触碰到水晶杯身，还留有他手心的温热。
周围的佛手柑香气若隐若现。
人刚走没多久。
指腹轻划过杯口边缘，仿佛还能感受到他嘴唇的润泽，就像落在她额头上的那点湿意。
周韵斐拿出一瓶红酒，慵懒地坐在吧台边，睡裙的吊带从肩头滑下。
仿佛整个人都在迷醉的佛手柑香气中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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