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苗千户回家

宴无好宴，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柳筝甩袖子走人后，直接回家。
  她起个大早，精心打扮一番，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心中自然有些不悦。
  青翠跟在柳筝身旁，一路碎碎念，“夫人，苗家实在太过分了！邀请咱们过去，却弄出这么一档子事，真是太不把人放在眼里！”
  柳筝坐在椅子上，轻抿了一口茶，神色淡然，“苗家的事情有意思得很，你们以后在外面多留意他们家的消息。”
  “是，夫人。”青翠和汀芷齐声应道。
  柳筝心里有些好奇，单手倚靠在一侧，“你们说，苗家弄得哪一出？”
  汀芷思索片刻，试探着问道：“夫人是发现什么问题吗？”
  “毕老夫人那样不给苗千户娘子面子，你们说她为什么还会成全毕老夫人的面子？”柳筝缓缓道出心中的疑惑，“而且看样子，她这样操作的次数已经不少。我不相信什么以德报怨的说法，这背后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青翠犹豫着道：“也许陈夫人太过愚孝，毕竟毕老夫人是她的婆婆。”
  她这样说着，这个理由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柳筝轻轻摇摇头，“愚孝？不，我不这么认为。陈夫人看上去是个聪明人，她不会为了愚孝而牺牲自己的利益。更何况，她和毕老夫人的关系并不和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汀芷点头附和，“夫人说得没错。从我们知道的消息来看，陈夫人和毕老夫人的矛盾确实很深。但是在关键时刻，陈夫人却没有落井下石，反而选择了成全毕老夫人的面子。这说明她一定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柳筝微微颔首，“没错，这个理由才是关键。所以我有些好奇，为什么陈夫人会如此忌惮毕老夫人。”
  当时若是陈氏说出实情，当着驻马卫家眷的面揭穿毕老夫人的所作所为，柳筝觉得自己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可陈氏却闭口不言。
  三人正说着，忽然有下人来报，“夫人，外面有位自称是苗家丫鬟的人求见。”
  柳筝眉头一挑，“哦？苗家的丫鬟？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苗家丫鬟服饰的女子走进来，她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见过柳夫人。奴婢小桂。”丫鬟行礼道。
  柳筝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陈氏的丫鬟才才见过，淡淡地问道：“你是苗家的丫鬟？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桂抬头看了柳筝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回夫人，我家夫人让奴婢来向夫人赔罪。今日之事，都是我家夫人的不是，还请夫人海涵。”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这是我家夫人的一点心意，还请夫人笑纳。”
  柳筝没有伸手去接锦盒，只是冷冷地说道：“赔罪？你们苗家何时变得如此客气了？今日在宴会上，你们可是给足了我面子啊。”
  小桂头低得更低了，“夫人息怒，今日之事确实是我家夫人的错。我家夫人说了，她以后会亲自向夫人赔罪。”
  柳筝轻哼一声，“不必了。你们苗家的赔罪，我可受不起。”
  小桂身子一颤，显然是被柳筝的话吓到。
  汀芷上前一步，“我送小桂姑娘离开，请。”
  小桂不敢再多说什么，匆匆行了礼便随汀芷退下去。
  看着小桂离去的背影，青翠愤愤不平，“夫人，您就应该收下那个锦盒，然后狠狠砸在她脸上！”
  柳筝轻轻一笑，那又何必呢，她不过是个丫鬟罢了。咱们啊，就安心坐在这儿，等着看苗家的后续吧！”
  柳筝虽然好奇苗家的事情，却不想深涉其中，背地里和丫鬟八卦一番，满足一下好奇心罢了。
  夜间，张玉听柳筝说完苗家的八卦坐直身体，将毕家的情况说了一番。
  “这次苗千户能够调过来，其实是毕将军拖着病体找到王爷求来的。这位老将军，他的身体可能已经时日不多。”
  张玉语气中带着些许惋惜。
  他曾经与毕将军有过一些交集，深知这位将军的为人和能力，只可惜他太过容易为家人妥协，不懂得如何拒绝家人的要求，以至于现在晚年还要为家里的儿子和外甥奔波劳碌。
  这位将军被王爷舍弃，不得不说有家人的原因。
  张玉自信的勾起嘴角，“阿筝，你按照自己的心意去交往便是。毕家，如今已经不足为虑。”
  他不可能为了毕家去委屈柳筝迁就苗家婆媳。
  “那苗千户能力怎么样？”柳筝好奇，若调过来的是一位庸才，柳筝都担心他会拖累张玉他们。
  战场一不留神便会失去性命，柳筝不希望张玉身边有猪队友。
  张玉微微蹙起了眉心，“他的能力嘛，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吧。没有太大的亮点，但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短板。”
  他有上一世记忆，但他去世时年纪也不大，很多事情都还没有经历过，不够老练。
  回来后，他被身体影响，恢复了不少少年的本性。
  加之他身边都是年轻人，驻马卫的将士们总体来说年龄都不太大，卫烈这个上级更和他一样是个少年，导致驻马卫和别的卫所比较起来，多了些阳光朝气。

  而苗立新，从一开始便是千户，这么多年下来，他的表现一直都很稳定。
  既没有什么突出的功绩，也没有什么过错。
  他的一番做派和驻马卫的整体氛围有些不太搭调。
  “也许这就是晋王同意他调过来的原因吧。”柳筝若有所思道。
  显然苗千户的理念和张玉他们不一样。
  张玉不适应，卫烈应也不适应。
  也许晋王想要的便就是这样的效果。
  平衡驻马卫的气氛，让驻马卫这群年轻人不至于热血上头。
  苗立新，显然就是这样一个人选。
  他很稳。
  “嗯，我会和他相处好的。”
  张玉陡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心态有些问题。
  回来后太过顺利让他失去了一些警惕之心。
  若是以前的他一定不会对同僚性格指手画脚，而是从自己身上出发，努力磨合适应对方。
  现在，他们以后便相互适应去寻找一个合适的度。
  毕竟在官场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和性格特点，他以后要和形形色色的人共事。
  苗家。
  陈氏面带愠色，坐在雕花的红木桌旁，手中的帕子被拧得皱巴巴的。
  她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显然是刚刚哭过一场。
  苗千户推门而入，带进一股寒风。
  看到陈氏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沉，每当陈氏露出这样的神情，家里一定又有事等着他。
  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疲惫和疼痛。
  这才安生了几天？
  他当初就是为了躲着这两个人，才让舅舅将他调离。
  若不然  ，他才不想离开。
  从前的千户所是他一直呆的地方。
  他也没有更进一步的野心，只想着保住千户职位，以后好传给儿子。
  刚安生几天，这两人又过来，到底何时才能离开？
  一个是娘子，一个是老娘，他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刚回来的苗千户遭遇迎头一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陈氏身边，轻声道：“怎么了？又和娘闹不愉快了？”
  陈氏闻言，抬头瞪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
  “你怎么知道的？你整日里在外面忙，哪里知道家里的事情？”
  苗千户苦笑一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叹气道：“我虽在外面，但家里的事情哪一件能瞒得过我？你说说看，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陈氏拿着帕子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带着几分委屈。
  “相公，你是不知道今日娘是如何不给我面子，她简直太过分了。”
  “娘又怎么了？你不要生气，她向来如此。”苗千户试图安抚陈氏。
  陈氏轻轻哼一声，不满意他的回答。
  “她这次实在太过分。”陈氏的声音提高几分，“她竟然让那两房的孩子去待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让我们大房颜面扫地！”
  苗千户皱起眉头，有些不解地看着陈氏。
  “什么那两房？那是我弟弟家，咱们是一家人，他们家的孩子乐意去便去，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
  陈氏的声音带着几分尖锐，“你是千户，是家里的顶梁柱，你怎么能这么不维护自己的颜面？她让其他人去没什么，但是小六规矩都没学好，就出去献丑，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相公才调到驻马卫，陈氏不相信他不想着维持家里的体面。
  苗千户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看着陈氏，试图从她的话语中找到更多的线索，“献丑？什么意思？你们又把事情闹到外面去了？”
  “我没有！”陈氏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是娘，她将我关起来，不让我出门，然后自己带着小六他们过去了。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我简直要气死了！”
  “你怎么不拦着？”苗千户埋怨道：“明知道娘有些不靠谱，你怎么任由她折腾。”
  “你让我怎么拦？”陈氏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她是我婆婆，我能怎么办？若不是为了你，我早就不受这份气了。”
  苗千户听见这话，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陈氏为了他付出很多，也受了很多委屈，
  但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家庭和睦。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陈氏的手背，“是，都为了我。多谢娘子替我照顾家里。”
  苗千户伸出手，轻轻握住陈氏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苗千户柔声道：“还有，你别听外面那些人胡说，他们懂什么？小六他们还小，哪里懂得什么规矩？以后慢慢教就是。”
  他这样说着，心里突然有些不满，陈氏既然当初已经同意他的提议，怎么就不能更乖顺些。
  这些年她和娘其实一点也没少闹。
  今日又因为孩子的事情闹起来。
  小六是他弟弟的孩子，他们做大伯、伯母也只有疼爱的份，怎么能苛责。
  陈氏猛地抽回手，冷笑一声，“慢慢教？你说得轻巧！你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是怎么看我们的吗？他们都在背后笑话我们，说我们大房连个孩子都教不好，以后还怎么在这驻马卫立足？再说，我想慢慢教，你们家的人让吗？”

  苗千户被陈氏的反应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陈氏会如此激动。
  陈氏心里怒气难消，“你总是让我让着娘，可是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她跟我身边的人闹，我都不敢反抗。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苗千户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你也知道娘的性子，她向来如此。我们做晚辈的，只能多担待一些。”
  苗千户有些心软，母亲确实有时候不讲理一些，但他实在不好直接责怪。
  “担待？”陈氏的声音提高几分，“你要我怎么担待？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次次地践踏我们的尊严吗？”
  苗千户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我也没有办法。娘她年纪大了，我们做小辈的只能顺着她一些。你放心，我会找机会和她说说的，让她以后尽量少给你们添麻烦。”
  陈氏看着苗千户低沉的面容，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一些。
  相公有难处，自己不能太过任性。
  她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只是有时候实在忍不住。”
  陈氏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和委屈。
  苗千户看着陈氏渐渐平静下来的面容，心中松了一口气。
  苗千户想了想，“你多想想娘手里的东西，以后都是咱们的，看在钱财的面子上。”
  陈氏听到这话，心里微微一动，嘴上不依不饶，“从成婚后，你就一直用这话哄我，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看见和那些东西？有没有没不知道呢！”
  相公一直跟她说，婆婆手里确实有一些钱财和宝物。
  这些年她就是靠这些支撑过来的。
  如果以后能够继承这些东西的话，那她现在的委屈也算值得。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怒火也稍微平息一些。
  “那好吧！以后我尽量。”陈氏心里暗自嘀咕，不知道还要赔多久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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