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伙伴
“为什么出不去？太远了？没有路？还是我们在岛上？”
苏旻只知道隐寇村有一面面对着大海，但是不知道其他方位的尽头是什么样，难道四周都是海，他们在一个岛上？
可收矿人都能进来，即使在岛上，也有出海的船只吧。
“有路，我们在大陆上，但是路不是给我们的。隐寇村的人都没办法走到边界处，那里又巨大的无形结界，一旦碰上，身体就会被瞬间腐蚀掉。”
伊布说着，看了看外边被寒风刮起的几卷泥沙，晃荡起空荡荡的一只衣袖。
“你知道外面是禹城吧。”
苏旻当然知道，挖矿的时候，时常听到议论，听说禹城十分繁华，那里有七彩的大厦和飞奔的车辆，相比下，隐寇村就是一个落后的野人部落。
这里的人都很向往那个城市。
伊布继续说道：“我们原本也是禹城的一部分，自从黄沙侵袭这里，我们便被抛弃了。”
苏旻原本不属于这里，他莫名其妙地来了，也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更不知道这个村子的由来。
“那你们想回去吗？”
既然被抛弃了，不更应该反抗吗？
“回哪去，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的家。”伊布叹了口气，“不过它变得面目全非了。”
“就算是这样，城主作为治理一城的主人，他不会帮你们找到新的住处，解决你们的困难吗？”
禹城的领导者，也就是禹城城主。
“这不就是解决困难的方式，哪里坏掉了就切除它，这是城主的根治之法。”
好一个根治的方法。
“不过后来来了收矿人，让我们能饱腹生存。”
收矿人！苏旻突然有了主意。
既然收矿人能来去自如，他身上说不定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比如让结界无法感应的物件。
“不要做无谓的尝试。”伊布提醒道。
苏旻看着伊布不存在的右臂，若有所思。
“可我还是想要试试。”
伊布并没有说服苏旻。
“总要去亲眼看看。”
苏旻还没有走到过边界处，对伊布口中的结界好奇大过了害怕。
年轻人的好奇心总是很旺盛，无论如何都要去尝试一下。
谈话到此也差不多结束，夜深了，伊布朝着自己的屋子走了回去。
苏旻把火灭掉，进屋关上门，这里还有个麻烦没有解决。
“喂，你聊得太久了，我好累。”
苏旻提着竹灯，屋子里瞬间亮堂不少，他朝小黑花走去，这才仔细看清小黑花身上还泛着一层淡淡的紫色烟雾。
谁知竹灯靠近，小黑花像是突然看见了老朋友，兴奋了起来，连忙叫苏旻把灯拿的近点。
“我的蕊！”小黑花大喊了一声。
小黑花一喊，身上的黑雾跟灯芯瞬间感应了起来，黑雾围着竹灯周围转了一圈，试探着钻进了竹灯内，然后缠绕着灯芯将灯芯一整个托了出来。
桌缝中的花好像深吸了口气，刚刚脱离自己的黑雾就牵着灯芯迅速地与它融为一体。
灯芯在黑色花瓣中间光亮逐渐黯淡下去，变为了金色的花蕊。
苏旻这才注意到这朵花刚才一直没有花蕊。
这下看起来完整了许多，小黑花随即变换了自己的大小，然后从桌缝里跳了出来。
苏旻看了看自己手中已经不亮了的竹灯发愣。
“谢了，禹城人。”小黑花突然开口打断了苏旻的思考。
苏旻收了下竹灯，把它轻轻放在地上，想着到时候有个灯芯还能用。
他一边扶起桌子，一边对在屋子里上蹿下跳的小黑花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不是禹城人。”
小黑花嗖地一下跃到他面前，“你不是？那你是哪里的人？”
苏旻抬头，“这里是隐寇村，我现在是隐寇村的人。”
小黑花思考着什么般小声地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我明明就是来的禹城，风雷殿怎么会定错位置”
“嗯？什么位置？”苏旻没有听清楚小黑花说的什么。
“那是什么！”小黑花没有回应苏旻的问题，看到角落里微微发着光的物体，有些兴奋地飞了过去。
苏旻朝那个位置看去，原来是那本巫书，可能是桌子倾倒时滚落过去的。
他走过去捡了起来，本来想掸下书上的灰，毕竟屋子里很容易钻入外面的黄沙，谁知书一尘不染地躺在手上，好像会自己给自己清理一样。
“就是这个！”小黑花激动地跳到书上来，想要翻开书，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没有双手。
“你认识这本书？”
“当然。”小黑花说完随即又想到什么，“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书？那你从哪里得来的？”
“捡的。”
“捡的？那这书就不是你的了？给我！”
说着小黑花便聚起周围的紫色烟雾，化成了手掌形状，想要抓住这本书。
然而巫书纹丝不动，小黑花幻化的手掌直直穿透了书身。
“你”苏旻看着眼前的一幕，再次愣住，好一会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想干什么？”
小黑花见自己没办法拿书，只好放弃，对苏旻客气地说道：“你帮我翻开这本书行吗？”
苏旻虽然不理解小黑花为什么这么激动，但翻个书还是没什么问题，看它的样子问什么现在也问不出来，只好先照着做。
一人一花把书放在桌上，苏旻翻开了自己看的那一页，也是他仅能翻开的一页。
“向日葵？”小黑花看着书上写着的三个字，“什么意思？”
“不知道，没听过的东西。”苏旻摇了摇头。
苏旻说完小黑花突然笑出了声，“你不认识向日葵吗？”
苏旻还是摇头。
“是一种花，面向太阳生长。”小黑花解释道。
隐寇村的花生长得都很艰难，往往第一天冒头，第二天就枯萎，苏旻在它们极其短暂的生命时间中偶然见到过几次，有时候不用半天时间，他就可以观察到一朵花的出生和死亡。
而太阳，苏旻不知道这些花能不能看到太阳，又或者是因为看不见太阳才会如此迅速地灭亡。因为黄沙把天空罩地雾蒙蒙的，太阳好像在天上，但又看不清。
“哪里能找到它？”苏旻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你们这里的地形。但只要出门去问问养花的人家，总有人会知道吧。”
“村子里没人养花。”
“那你出去问不就好了？话说回来你们这里到底在什么位置，不是禹城”
“我没出去过。”
苏旻打断了小黑花的话。
他想起伊布说的话，这个村子他们都无法离开，但他并没有完全相信。
“那你出去看看。”小黑花倒没在意自己被插话，权当苏旻是年纪小，没胆子出远门，“不过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可以陪着你，但是你得带着这本书。”
苏旻想着小黑花幻化的能力，虽然不知道它具体是个什么东西，但即不占地方，又能吓唬人，要是遇见那些比自己魁梧许多的村民，也可以涨涨气势。
他原本已经不准备听这本书的话，但听小黑花这么一说，反正自己也要出去，不如到外面再慢慢找。
“你能告诉我这本书是什么来头吗？”虽然已经有了打算，但苏旻还是得留个心眼，“你要它又拿来做什么？”
小黑花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告诉你也无妨，这是百物书，记载着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变成现在的样子就是为了找到它，可惜我虽然在百年前见过一次，但是到今天都没能看到里面的内容。”
说完，小黑花似乎焉了下去。
“刚才你不是看到了吗？”苏旻疑惑地说道，刚才明明一起看了书。
“本来只是试试，果然不行。”小黑花抬起花瓣，“我现在不是人类，百物书只会对人类作用，所以刚才看到的只有你想看到的东西，跟我无关。”
苏旻一时间又接收了许多奇妙的东西。
“我想看到的东西？”这本书还有读心的能力？苏旻想了想自己从书上看到的五个字：永恒的自由。这就是他想看到的东西？他自己都不清楚。
“没错，也许你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时候，它能为你指引方向。”小黑花说道。
小黑花围着苏旻转了一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苏旻被问得一愣，“苏旻。”
“我叫——鲲雷沃野。”话音一落，小黑花停在了苏旻的右手臂上，一道黑色的闪电形纹路从小黑花站立的位置蔓延开来，然后分裂成若干个丝状的裂纹，盘旋在整个手臂上。
苏旻还来不及反应，小黑花就占据了他的手臂，衣袖也早已四分五裂，撕裂般的疼痛不断传来，他疼地吼出了声，但很快这个奇怪的占领仪式就结束了，这时手臂仿佛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体上。
“你想要杀了我吗！”苏旻缓过气后咬牙说道。
“我现在的身体必须要有个宿主，然而你的右手被我很幸运地选中了。”小黑花现在正立在苏旻的右肩上，自豪地说着。
“你的意思是你侵蚀了我的右手？”苏旻扶额，自己到底帮了个什么怪物，“我是残废了吗？”
“什么残废！”小黑花似乎很不满苏旻的说法，“你抬手！”
苏旻尝试着将手抬起，刚才麻木的感觉已经全然消失，他又活动了几下，除了这些奇怪的黑色纹路，跟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
“没残废！”苏旻高兴地说着。
“当然没有！”小黑花靠着苏旻的耳朵大声说道，吓得苏旻一震。
“你只要说出我的名字，我就能借你力量使用。”小黑花又骄傲地说道。
苏旻嘴里念了念，又咽了回去，刚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疼痛占据，根本没听清楚它叫什么。
“你名字太长了。”
“那你就叫我鲲。”
“好，鲲”
“等等！”
一道瘦长的黑色丝条朝房顶钻去，丝条周围紫色的雾气突然化作狂风将房顶瞬间掀开。
“”人花沉默。
“看来你兼容得挺好。”小黑花看了看秃掉的房顶，庆幸这只是刚刚融合，难以想象时间长了自己的力量会被吸收多少，“看到我有多厉害了吧。”
“看来不能直接叫你名字。”苏旻也望着房顶，这阵狂风好像把外面的风沙吹散开了，有着紫色雾气盘旋的地方黄沙都不敢靠近。
苏旻朝地面躺了下去，从这里仿佛能看到一小处清澈的夜空。
“我叫你小黑吧。”苏旻躺着说。
“随你。”小黑花这次倒是没有辩驳，待在苏旻肩上一起望着光秃秃的房顶。
“天亮就出村。”
“不用告诉你的家人，还有准备一些食物吗？”小黑虽然不用吃东西，但苏旻毕竟还是人类的身体。
“我没有家人，而且，也没有食物。”说完苏旻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小黑这才又回忆起苏旻见到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很多天没吃饭了。
“那正好，也没什么牵挂。”小黑想要安慰下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又不太会安慰人。
“没事，不用担心我。”苏旻领会了它的意思，“不过出去前，还要找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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