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安顿完安慧, 时候也不早了。
海岛主要以旅游业为主,各个方面都没有北城市区那么繁华,且这处偏乡镇,远离核心旅游区, 不过晚上□□点便只是黑暗中点缀着零星光亮, 没有高楼, 没有霓虹,浪花拍卷沙滩的声音取代聒噪的汽车鸣响。
美丽之家说小不小, 说大不大, 论小吧能容纳的下二十余人, 说大吧小朋友六个人一间房,还是稍显拥挤了一些。
白月璃先前回来都是和李茗静同寝, 这次的情况不大相同,本该是心照不宣的事多了季辞的存在只能放到台面上商议。
二十三位小朋友中, 只瓦莎体质偏弱,她有很严重的遗传病, 不能在聒噪的环境下逗留太久, 因此一个人睡一个独立的小单间。
考虑到季辞alpha的身份,如非迫不得已实在不适合与oga挤在一个房间里, 想着只要将就这一晚,便只好让她与瓦莎一块儿。
瓦莎抱着她的泰迪布偶,看着季辞投来的友好笑容,垂了垂眼帘,表示没什么意见。
李茗静是幼师出身,很会哄小孩子, 美丽之家被她打理的有条不紊, 但白月璃可能是出于对这儿的归属感吧, 一回来事必亲力亲为,根本停不下来。
饶是如此,带季辞了解情况的任务也没托付给别人,她带她去洗手间,去浴室,手把手地教她这里的特殊热水器怎么用。
直至把她带到瓦莎的房间,先是与瓦莎玩闹一番,把对方逗得开怀大笑才步入正题。
“你不许欺负她,知不知道。”白月璃蹲下来,语重心长地对瓦莎说道。
瓦莎昂着头瞥了季辞一眼。
“……”季辞无比尴尬。
有被误伤到,她实在不知道白月璃这个“你不许欺负她”针对的对象为什么是瓦莎。怎嘛,是她一个十几岁的快成年的女生不配欺负一个小孩子嘛。
“知道啦~”瓦莎掀了掀眼皮,语调懒懒地拉长。
白月璃无声笑了笑,她直起身,目光放至季辞身上,是与对待瓦莎不一样的柔和。
“晚安,”白月璃微微一顿,本要脱口的带着生分的昵称换成了全名:“季辞。”
季辞笑眯眯的:“学姐晚安。”
白月璃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这个笑容融化到她的心坎里,不由自主地轻扬唇角,揣着满足离开了。
整个过程全被那个小激灵鬼目睹。
温馨的氛围就此打住,白月璃一离开,瓦莎撅着嘴巴,小手手用自身最大的力气把季辞拖进来,带上门,抱着她的泰迪坐回床上捏小人。
只有她们两个人季辞可就不拘谨了,铺床整被,闲聊道:“平时你几点睡呀?”
瓦莎哼着小曲儿全神贯注地投入在她的雕塑事业中,没有回答季辞的问题,只喃喃说:“原来你就是季辞啊。”
季辞:“你知道我?”
“嗯……”瓦莎歪着脑袋想了想,自顾自地说:“和想象里的不大一样。”
“哈?”季辞被逗笑了,“那你觉得我是怎样的。”
“高大啦,稳重啦,冷漠但只对月姐…”瓦莎没再继续说下去。
高大的,稳重的,冷漠但只对月姐姐温柔的,这是当月姐姐与人手挽着手出现在这里时,她幻想过的那个人的样子。
而季辞完全是反着来……
她倒也不是讨厌这个姐姐啦,只是想到让月姐姐笑得那样真诚甜美的人竟然是这样子的,和想象中一点也不搭边,她需要适应的时间。
“欸?你是捏的哆啦a梦吧,”季辞没太追究小朋友的话,凑过去指点江山:“但是我看你方法好像用错了,捏出来怕不是会变成哆啦b梦。”
瓦莎瞥了她一眼,撅了撅嘴:“你也会吗?这可是我们老师教我的。”
“当然啦,我玩这个的时候你还没出……”这话说得过于大言不惭也太将别人当小屁孩了,季辞很识趣的点到为止,和她讲正确的步骤:“你要先弄那里,不对不对…那,那儿…不对,嘴巴啊,太小,太小,不协调。”
小朋友看来对自己的方法很自信,头也不抬一下,顾自照着原来的那套,最后一个丑不拉几的胖子呈现在她眼前,她终于承认自己错了,向季辞投去求救的眼神。
季辞笑了笑,搓了团橡皮泥,滚成一个大球,慢慢地打好框架,在边缘处用小刀刻下十字线的痕迹,再一一对应处理好五官,不一会儿,一个惟妙惟肖的哆啦a梦便做好了。
瓦莎嘴唇微微阖动,要说话不说话的样子。
她打小便聪明伶俐,很多东西一学就会,骨子里一股不服输的傲劲儿。眼下没表示太多赞叹,但她又搓下团泥塞到季辞手中让她帮忙做个大熊凑成一对,这已经很说明她的态度了。
不知不觉到了九点四十多,十点前瓦莎是一定要睡觉的,不然第二天身体受不住,被病痛困扰下她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
临睡前,她犹豫了下,礼貌地季辞:“你还要用灯吗?”
季辞笑了笑,摇摇头。
黑暗中,她双手枕着脑袋,瞅着天花板。
胸口闷闷的,总觉得好像疏漏了什么剧情,她脑海中又整理了一遍,这个节骨眼还处在书中“不知不觉到了五月”中的不知不觉阶段,实在理不出什么剧情来。
想着想着,便也入睡了。
·
白月璃从瓦莎那边回来时,脸长还敞着笑容,是连李茗静都觉得稀奇的那种,遂不禁想着是不是因为被她带来的那位女生的缘故。
“月月,”李茗静铺好床,闲聊道:“那孩子是个alpha吧,你很喜欢她吗?”
不怪她这么想,白月璃本就很少带朋友回来,这次还带的是一个陌生的alpha女生。再说作为过来人,有些眼神很难不读出些其他含义。
白月璃想了想,轻笑:“嗯。”
“她很单纯,很阳光,我是很喜欢她。”她说:“不过,应该和您想的那回事不一样。”
这是她第一次对对季辞的复杂感觉下出定义。
或许一开始只是因为好奇,只是因为完成任务般的收获一个人的喜欢,但仅凭这个理由没法解释她后来的行为。
可如果要将这份喜欢添上李姨所认为的“爱”,那就不至于了。
李茗静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半点都不拐弯抹角:“嗯,现在这个阶段还是要以学习为主。”
半响,她忽然问道:“对了,小慧爸爸那边怎么样了,有和你联系吗?”
说到这个问题,白月璃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昨天给我发了信息,后来就没回信了。”
“他真的要那么做吗?”李茗静忧心忡忡的,一想到即将可能发生的,不禁揪着心口:“还有小慧,之后警察势必会调查他的家庭,他们若是找到这里来该怎么办?”
白月璃垂了垂帘,这些她不是没有想过,淡然道:“这些我会处理好的,绝对不会影响到美丽之家。”
“你老实回答阿姨,”李茗静忧心地看她一眼,“这件事情,不是你主动找的他吧?”
白月璃垂了垂头,苦笑:“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没有反对他做的事,他交代我的我也都替他办到了,我们是在一条船上的人。”
话到这份上,李茗静也不好说什么,她知道的,这孩子骨子里很固执,一经决定好的事情很难改变。
她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叹了口气:“希望这事能够快点过去。”
白月璃:“嗯。”
·
白月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道模糊的人影渐渐定格,她挣扎着从女人怀里坐起来。
“妈,妈妈?”她跪坐在地,睁睁看着女人额角的大窟窿,源源不断的血顺着脸部淌到颈间,将白衫浸得鲜红。
女人像个提线木偶,神色阴郁。
白月璃晃了晃她,声音发颤:“妈妈,你不开心吗?”
女人双眼无神,静默良久,机械般地转动脖子,睁睁看着她,像两根绳子牵拉着嘴巴,一张一合:“妈妈死的这样不甘,你叫我怎么开心的起来呢?”
白月璃双手半握成拳,嘴唇被咬得没有一丝血色,说话间,一颗眼泪淌了下来:“他,他…”
“我已经给您报仇了,您是不是还不满意,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白月璃牵着女人冰冷的手:“求你了,笑一笑啊,妈妈。”
任她如何恳求,哭诉,女人无动于衷。
蓦地,她嘴唇微勾,咧开一个笑容,粗冷地将白月璃推倒在地。
女人阴郁着脸,居高临下,嘴巴缓缓张合:“你还不明白吗?害死我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是你啊。”像冰冷的播音机器,一字一顿,字字锤在白月璃心尖,令她呼吸凝滞。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非要去找白咏?”巨大的阴影笼罩而来,周围弥漫着血腥,
“该死的人一直都是你啊!”
冰冷的话语仿佛将白月璃卷入一道漩涡中,将她的世界搅得昏天暗地,一遍又一遍循环着这个声音。
该死的人是你啊-----
·
白月璃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紊乱。
她还是身处在一片黑暗中,只不过耳畔已经没有了妈妈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海岸的潮汐,此起彼伏。
她艰难地吞咽了下,缓缓从床上坐起,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无助地埋在臂弯中。
“啪”的一声,房间亮了。
李茗静探出只手,抚拍着她,她没有防备地轻颤一下。
“又做噩梦了吗?”
白月璃将自己尘封起来,她不说话,李茗静只好继续安抚着她,陪她一块儿沉默。
良久,白月璃掀开眼帘,“我去一下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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