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热勇
“但愿你能不期而然地同我一起，
共度这空寞的黄昏。”
——博尔赫斯
秋意随着时间愈发浓重，日历一页一页地被撕去，十月二十七日显现出来。
是云期十七岁的生日，也是在高中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77，生日快乐。”哥哥云止打电话祝福。
“谢谢哥哥。”
“哥哥下午就可以到江益，晚上放学接你去过生日。”
“好啊，那你路上慢点。”
“好。”
云止在海淀当兵，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但这次为了云期特地请假回家陪妹妹过生日。
云期点开微信不停冒出的小红点。
荔枝：77宝贝！生日快乐！永远爱你！
荔枝：云止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7：下午到，晚上会来接我，到时候一起。”
荔枝：收到！
退出和于荔的聊天框，挨个给发来祝福的人回复。
但是发的人太多了，还有很多不认识的，就这样过了十分钟才把红点全部消掉。
返回最初的界面，注意到通讯录的好友申请。
点开。
1请求加您为好友。
同意后，迅速弹出一条信息。
1：生日快乐。
7：谢谢。
1：我是原亦。
7：好。
她点进他的主页，他的头像是一轮圆月。
点进朋友圈，是全部开放的，但是就只有几条。
最近的一条是刚刚凌晨发的：
是一张月亮的图片，应该是刚拍的，配文是
“月亮不知道她的恬静皎洁，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月亮。”
云期知道这句话，出自她最喜欢的诗人博尔赫斯的诗集《不可知》。
她继续往下滑。
是一张学校走廊的图片，没有配文。
再下一条，也就是最后一条。
日期是两年前的今天。
是一张拍的不是很清晰的图片，好像是一条巷子，但是由于太暗也看不出什么。
配文是：
“月亮。”
正好看到这，微信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云期点开。
1：姐姐。
1：你是不是除了好和谢谢就不会说其他的了。
1：那我说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你会不会也回个好。
7：你觉得可能吗。
一盆冷水就这样泼在原亦头上
1：怎么不可能了。
原亦躺在沙发上，指节懒懒地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
云期一踏入教室，就听见《无名之辈》响彻在教室，她桌上一份又一份礼物堆垒在桌面，一张张的便利贴横七竖八、歪歪扭扭地粘在上面：
“生日快乐大美女，高考加油！”
“云期高考加油，天天开心啊。”
“云期生日快乐，多笑笑，你笑起来好看死了！”
“云期生日快乐，谢谢你的出现。”
“生日快乐闷葫芦77，我会做你永远的开心果！”
这边正在煽情趴，结果沈航这大嗓子说着一嘴蹩脚英语打破了这氛围：
“哈皮波斯得！云期！哈皮万得俺的万得！”
云期硬是没听懂几句，尴尬地说了句谢谢。
于荔跑过来将沈航这坨献殷勤的丢人玩意扒开：
“77，生日快乐嘿嘿，别理沈航，丢人死了。简直就是华子的接班人。”
“于荔不带你这么侮辱人的”沈航撇嘴，小声抗议。
“侮辱个鬼啊，这难道不是对你的肯定？继续加油，任重而道远啊，接班人！”于荔佯装捋了捋莫须有的长胡子，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噢，好的呢。于、道、长！”“沈航咬牙。
云期看着这温情画面，和一桌的礼物以及各有特点的字迹，一股绵长的暖流涓涓涌入心尖。
上课铃一响，大家又回到了紧张的题海战术中，那种一群人并肩而战，为同一个也是唯一的目标而努力奋斗，这一幕是即使过了很多年以后的云期，也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场景。
那时候，累，但是坚定。
就如粟先达唱的《热勇》一样：
“热勇一腔，提胆夜行的敢往，
逆风飞翔的翅膀，
哪怕曾受过伤，
不矜不伐，永不言弃的信仰，
似有若无的坦荡，
就够我们成长。”
“热勇一腔，夸父追日般向往，
狂风吹断的帆樯，
作船桨再启航。”
那种刚进高中扬言要考清华北大的满腔热血大概是此后再难以企及的热勇，
高中所有好与不好的回忆，也是此后再也不曾触碰的岁月悠长。
在与每张卷子的周旋较量下，时间也慢慢从笔尖溜走，却在广阔的天空下，留下高三学子独有的印记。让这些已经疲惫的英语单词，在黄昏中重新组合。
黄昏理应是寂寞的，但此刻，我们却不期而然地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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