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营救 1

　　多亏林中草木茂盛，攸宁才得以带着明玥远远地跟着那帮凶神恶煞的人贩子。不知过了多久，那帮人贩子在林子深处的一个茅草屋外与其他同伴汇合在一处。将身上扛着的妇女关进茅草屋后，大部分人贩子聚在屋外不远处的一片空地里，只留少数人贩子站在茅草屋四周负责警戒。聚在空地上的人贩子们，一个个席地而坐，拿出随身的干粮，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起来，期间隐约可听到为首之人发号施令。从听到的断断续续的命令来看，这帮人贩子似乎要在这茅草屋附近原地待命，直到日落后与早已联络好的买方在此交接“货物”。这次交易对这帮人来说十分重要，为首之人更是十分警惕。

　　“看样子这是他们的据点呀。”明玥凝视着茅草屋的方向，神情严肃的说道。“坐在外面吃饭的一共十人，茅草屋附近站着的警卫一共四人，再加上屋里看守妇女不明数量的人，这伙儿人贩子少说也有十七八人吧？”

　　攸宁见明玥的身子渐渐漏出草丛，十分警惕的将他拽了回来。

　　“这么多人贩子，单靠我们俩是救不成了。为今之计，只能一人留守在此，一人回兴业村中动员村里的壮丁。”

　　听到明玥提议两人分开行动，攸宁立即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和一个黑炭打磨的细笔，急匆匆地在小册子上写道：

　　“分头行动不可。一是林中危险甚多，一但分开，公子若有个三长两短，攸宁唯有以死谢罪。”

　　“我可以藏在这，只要不被人贩子们发现，应该没什么————”

　　明玥还想解释两句，攸宁却又继续低头写道：“这第二个原因，更为关键。我估计兴业村村民多半会袖手旁观。”

　　明玥见攸宁如是写，十分困惑。这兴业村虽然只有四十来户人家，但壮丁怎么也能有二三十人。从数量上看，兴业村村民如肯出手相助，没有不赢的道理。明玥实是不明白攸宁下如此定论的原因，正待明玥想要向攸宁问个明白之时，攸宁抬手指了指坐在地上休息的人贩子。明玥顺着攸宁指示的方向，看了又看，仍是十分不解。攸宁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但明玥仍不知所以。直到攸宁拿起炭笔准备继续向明玥解释之时，明玥突然恍然大悟道：

　　“啊，我知道你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了。你刚刚要我看的是他们坐在地上的姿态。”

　　彼时虽然天下不兴刀兵，但各个国家却都维持常备的军事力量，其中季禺国更是注重军事。军旅之中规矩最多，为了应对各种突发的情形，士卒的动静起卧乃至吃饭睡觉皆有章法约束。凡是经过这般长期训练的士兵，都会将这些规矩深深融入到了自己的日常生活中。

　　明玥起先未曾注意，待得到攸宁的示意后方才注意到，这一伙人贩子竟是个个龙精虎猛、进退有度，其分工之明确、配合之默契远非寻常乱法之徒所能为，其中为首之人发号施令简洁、干脆，甚至他们在小腿处绑腿的手法都显露着军队的痕迹。如此看来，这一伙人贩子都是军旅中人无疑！

　　看这伙人贩子的做法，想来已不是第一次贩卖人口。他们藏身的茅屋虽然隐蔽，但尚在兴业村附近，村民在林中谋生，绝无道理对此地毫无察觉。但这伙人的藏匿地点至今都无人问津，定是兴业村村民发觉这批贼人来头不小，为明哲保身因此至今未有人向官府检举。在如今这紧要当口，多半是指望不上村民们了。因此攸宁才果断否决了向村民寻求帮手的方案。明玥向来聪慧，只是一时心急，一时未想到此中环节，现如今自是想明白了这些。

　　“想不到竟是一拨军伍中人，村民们指望不上，你我二人又断然不能力敌，看来只能以智取胜了。”明玥向攸宁耳语道。

　　至于这智取，哪能是一时间就想到办法的。就在两个人并肩蹲在草丛中，思索着解救妇女之妙计时，一丝异样的亮光在明玥的额头上一闪而过。明玥并无察觉，但攸宁立即伸出手指示意明玥禁声。攸宁顺着亮光产生的方向凝光看去，只见两人右手方向的一株大柏树的树冠上竟还蹲伏着两个人。看其服饰神色，似乎不是人贩子一伙的暗哨。

　　其中一个容色颇为秀气的少年，对着明玥和攸宁微笑示意，还晃了晃手中的玉佩。想来，明玥额头上的亮光正是这块玉佩所反射阳光所致。那少年身后的另外一人年龄约莫40岁上下，看到攸宁和明玥的示意后也对明玥二人微微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颇具威严。

　　明玥见己方的行踪已经暴露，而对方二人似乎也没有恶意，心头突然冒出一个计策来。倾身向攸宁小声说道：

　　“看那两人的架势，想必不是人贩子的同伙，如今我们力量不足，倒可以尝试一下与他们联手。”

　　攸宁对明玥的提议不置可否，常年的杀手生涯让攸宁并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别人，若依攸宁本意，此时最好立即带着明玥离开这是非之地，被拐卖的女子们虽然可怜，但与自家公子的安危相比，还是后者更重要些。只是攸宁深知明玥绝不会对此等丧尽天良之事不闻不问，现在的情况下，自己既无计可施，又提前暴露行踪，完全陷于被动局面，只能默认了明玥的意见。

　　攸宁从小册子上撕下一张纸递给明玥，明玥则在上面写下自己的计谋。其后，攸宁将纸包裹在一个小石头上，以铁蒺藜手法甩向树上年轻的男子。石子去势颇急，堪堪要击中年轻男子的面颊时，中年男子倏然出手，竟是以二指夹住了石头，显然功力不俗。在树上两名男子看来纸条内容后，险些被打脸的年轻男子向明玥二人点头示意了一下。

　　不一会包裹着纸张的石子被年轻男子抛了过来，看男子那轻飘飘的手法，显然跟明玥一个路数——手无缚鸡之力！攸宁伸手接过石子，打开上面的纸张，只在背面有一个用指血手就的“可”字。明玥与攸宁相视一眼，又向树上二人拱手示意后，便施施然地起身，大摇大摆的走向了人贩聚集的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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