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夜问 下
杜微对颓然而坐的柳一舟道:“语风,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柳一舟已经双目腥红,沉声道:“大人想知道什么?”
“将你所犯之错,据实说来。”
“大人还想让我指证谁么?”
“同犯。”
“我的同犯就不知道卫城东街的柳家吗?”
杜微语塞,看向阿玉,阿玉肯定道:“就算知道,也找不到了。”
“你……”柳一舟索性应道:“大人,请文书吧。”
杜微笑道:“你若招供,现在就可升堂。”
有京府衙,灯火通明。
高诀被衙役拘上堂来,看到自己竟与柳一舟同堂受审不免心下大惊。他想要出声问问,夜审极为少见,是否有失公允。
哪知一张嘴就被一个少年用布堵住了嘴巴,偏巧这人他记得——以前南城的一个小琴师,自打自己见过他,便在这偌大京城中消失了。
阿玉心中奚落这高诀竟然还认识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等闲心。
杜微与吏部尚书周克、刑部尚书霍勘年共审。
杜微居中,惊堂木一拍,升堂问话。
“堂下柳一舟、高诀,尔等乃多起案件共犯,有京尹奉命与吏部、刑部公审此案,尔等直须据实交代。”
柳一舟称是,高诀堵着嘴却也不出声。
霍勘年命道:“尔等先自述罪行!”
周克点头:“柳一舟,你先说来。”
阿玉忽然就不想看了,这案子抻了这么久,真是觉得累了够了。她扭过头去偷偷打了个哈欠,哪知嘴还未合上就猛打了两个喷嚏。
堂上众人看着,阿玉趁机一躬身,退了出去。
霍典本就在堂外,见阿玉出来,笑问道:“阿玉可是要回府?”
阿玉摇摇头:“不知谁在背后骂我,出来躲躲晦气。”
霍典木然:“刚才那两声是你?”
阿玉一吸鼻子,点头道:“立了夏,这夜里风也不良,咱们转转这府衙吧。”
此时小环却在王府里急得转圈。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戒被她绕得晕了,忙唤道:“小环你可别绕了,身后还跟着只猫,我现在眼花。”
小环叹了口气,使劲儿坐到了椅子上,口中念叨:“公子也不知个早晚,整日和直纯王混在一起,也不知回来。”
见小戒不出声,她又凑到耳边,小声问道:“要是公子今夜不归,那将军后日就出城了,怎还见得到?”
小戒点着她的脑门,教她道:“不该操心的地方你就这么上心!”
小环吐吐舌头,不甘道:“我也是关心公子才这么说的,要是旁人,我才不惦记着。”
小戒却想到了别的,问道:“那院子里可有动静?”
“没有,没见出门,似乎对将军的到来并无反应。”
小戒摇头:“不好说,也许出城的时候暗中相送,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小环小鸡啄米般,点头应声道:“姐姐说的对,公子这些日子不也沉寂着,咱们还是看紧那院里的动静才要紧。”
“嗯,心术不正,早有露出尾巴的那天。”
阿玉和霍典在府衙里转着没意思,就听到外头有巡城队伍的声音。
二人来到大门口看着,果然是城内的军队,身姿挺拔,步履一致,声音却很轻。
霍典看到阿玉点头的样子,忙献媚道:“阿玉,这巡城军的统领,可是与我私交甚好。”
阿玉“哦”了一声,暧昧地看着霍典,霍典领会,摇头道:“阿玉不要误会,单统领与我就如同我与阿岳、守格一样。”
阿玉一挑眉,心道,这不是越描越黑么。
说来正巧,霍典向一人招呼道:“单统领!”
队伍后走出一人,生得高大威猛又着了一身虎绣武服。阿玉趁着府门的灯光,只见那老虎绣图极为逼真,而着衣之人却丝毫不输猛虎之气势。
“玫久兄!夜深了,还在忙?”
阿玉眼珠一转,净想着参出些话外音来。霍典忙正色道:“我们陪王爷探案,不觉天色已完了。还是单统领辛苦,守卫都城。”
单楠哈哈笑道:“玫久今日怎这般见外,还是称我农显就好。”
霍典不好意思道:“这不是怕有人误会么。”
单楠闻言,自然而然的就看向阿玉,这等和霍典一般,唇红齿白、妩媚少年。
“咳嗯……”阿玉心里骂了霍典数遍,这个混蛋,竟暗算我!
霍典介绍到:“农显,这位是阿玉;阿玉,这位单是统领,小字农显。”
二人互相问好,阿玉礼貌地问道:“单统领每夜巡逻几趟?”
“分上半夜和后半夜,两个班,我今日恰好是后半夜的班。”
“单统领果真辛苦。身为统领,竟还亲自巡城。”
“公子谬赞,近日来傅家军就守在城外,每日巡城轻松得多了。”说着,他叹了一声道:“可惜,傅家军不日就要离城,我还未来得及拜会傅将军。”
霍典附议道:“像我这等小民,也值得在城上一堵风采了。不过农显兄肯定还有机会亲见傅将军的!”
阿玉好奇道:“不日出城?”
“是啊,后日一早就要离京,回赴西北了。”
阿玉叹道:“不知不觉,他们已来有月余了。”
三人还要说什么,却见街尾急匆匆行来一队人马,单楠有些紧张,手握钢刀马上进入了备战状态,另一手放了信号筒,“嘭”地一声炸响。
这声响来得意外,那队人略有停顿后又急匆匆朝这边赶来。
待双方人马齐聚,阿玉肯定了刚才的想法——果然是高家人来了。
巡城队只赶来了一组人,将府衙门口挡住,不许来人进府。
高家人被挡在外头,一个小厮高声道:“高大学士到此,还不速速让开!”
众人不动亦不答。
小厮又高喊了两遍,单楠才开口道:“将夜出的令牌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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